“他睡觉他刚给我唱了三遍羊羊羊，精神着呢。”许诺咬牙切齿道。
“没睡就好，没睡就好，你千万别挂电话，我下去找他。”隋逸匆忙披件外套，拉来盖子往下走，刚走了两步，他站住，“糟糕，下面没信号。”
“你把他叫上来，真不明白，他怎么喜欢住在阴暗的地方。”
“他被困在下面那个玻璃柱里，那个东西里外都没有开关。”
“玻璃柱？”
“好像是什么晶提炼物，看起来跟玻璃一样。”
“这么拙劣的谎言也想用来骗我”
“没有，没骗你，我们可以视频，为了让踏沙看电视，下面有网线有wifi。”
“明天上午再说，让他别嚎啦，我要睡觉。”许诺挂断电话。
☆、视频
“你怎么可以答应跟他视频，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见人。”踏沙扯着头发，“太难看啦。”
“踏沙，他不是要看你美不美，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被困住。”
“哦，那你把摄像头往上调一下，只拍我的上半身，不要拍我鳞片颜色不均的尾巴。”踏沙整理着头发说。
“不拍尾巴怎么能看出你是条人鱼？”
“你说的有些道理。”踏沙摆个造型，用发梢盖住那些不太好看的鳞片，“这样会不会好些？”
看着不断调整造型，气场全开的踏沙，隋逸说，“你有没考虑换种风格？”
“我这样不好看吗？”
“好看，不过换种颓废的风格，更能博那条人鱼的好感。”
“颓废？那是什么鬼东西？”
“就是让人一看你很惨的样子。”
“很惨？我本来就很惨啦。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你现在只是心里惨，我们还需要面上惨。”隋逸看着踏沙说，“你把头发抓乱些，倚着后面那个密封舱，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样子来。”
“我从小受的教育告诉我，无论在什么状况下，一定要保持高贵优雅，不能丢人鱼的脸。做人要诚实，勾心斗角是那些不上台面的人才会做。”踏沙说完把脸四十五度上扬，顺便给了隋逸一个白眼。
“变通，人要懂得变通。信我一次，这样容易取得他的信任，还能激起他的同情心。”隋逸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我们要开始视频啦。”
“啊，我求求你救救我。”踏沙顶着一头乱发拼命拍打着玻璃柱，“我在这里过得生不如死啊，没得吃，没得喝，没得穿，你看我的头发，黯淡无光，你看我的尾巴，掉鳞又褪色，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快要发疯啦。”
隋逸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一秒钟入戏，简直是演技帝。说好的优雅，说好的节操呢？
“你进行了基因修复？”许诺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太好啦，你知道这项技术，你一定知道怎么从这里出来，对不对？”踏沙的眼睛顿时亮了。
“你修复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大概很久吧。”踏沙看向隋逸，“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我爷爷的爷爷那辈，你就在这里。上百年吧。听说有人乘飞船来看你，不过最近几十年没人来过。”隋逸说。
“这项技术在十五年前宣告失败，现在已经无人进行这项实验。”许诺说。
“失败？踏沙现在不是好好的活过来？”隋逸问。
“难道是我的体质太好，别人都失败，只有我一个人成功苏醒？”踏沙顿时有了优越感。
“据新闻报道说，进行实验的人鱼有百分之三十在三四十年完成基因改造苏醒过来”许诺看看踏沙，“你这种应该算是特例。”
“你——”踏沙想发怒又想到有求于他，只好深吸一口气，“你接着说。”
“经过基因改造的人鱼，体质有了提高，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项技术的弊端也显现出来，人鱼的寿命被大大缩短，只有正常寿命的五分之二。”
“五分之二？”踏沙怔住，他慢慢地背过身去，“我不想死，我不想那么早死。”
“踏沙，你别难过”隋逸安慰道，“也许会有办法呢。”
“目前没有办法，也许你会创造奇迹。”许诺说。
“隋逸，隋逸，我快要死了，我只能再活八十来年啦。”
“八、八十年？”
“嗯，我只剩八十年好活。我好难过。”踏沙捂着脸。
我使劲活也够呛能再活八十年，咱俩到底谁更该哭。隋逸心道，这人鱼一族倒是够长寿的。说不定将来，我还要踏沙给我养老送终呢。
“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隋逸转移话题问许诺。
“奥云利里拓费洛亚”
“哦，奥——”
“奥云利里拓费洛亚”
“奥，奥，什么奥拓？”
“奥云利里拓费洛亚”
“啊，我知道，你叫——”
“许诺。”
“你爸爸在家这样叫你？”
“不是，这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
“说起来，你和踏沙的名字挺像的。他叫奥，奥——”
“我叫奥费罗亚迪多来帕”踏沙转过头，“我们来自同一星系，好巧。”
“真是好巧，你的家族很有名。”许诺心想，主星有名的多来帕家族，想不知道都难。
“你认识他们吗？他们还好吗？”
“很好，很受联邦的重用，我不认识，只是在新闻中看到他们。我们不是同一阶层的人。”
“为什么他们不来看我？”踏沙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他们怎么可以抛弃我？”
“我想他们认为你早就死了。毕竟你比预期的晚醒五十多年。”
☆、智商
“其实这些事你们可以稍后再谈，你还是先告诉我怎么把踏沙弄出来吧。”隋逸说。
“我曾看过这方面的新闻，密封舱中有检测仪，经过检测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达标，这个仪器会停止工作，然后水位下降，晶体罩打开。”许诺说，“程序应该是这样，不过那只是新闻，具体你还是试试看吧。”
“原来这么简单，踏沙，你快回去检测，马上就可以出来啦。”隋逸高兴地说。
“如果检测仪坏了呢？”踏沙眨巴着眼睛问。
“坏了？”
“它的确坏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它坏了。”
“不可能，检测仪这么精密的仪器也会坏？”许诺说。
“你在怀疑我的智商？”踏沙拍打着尾巴，冲他龇牙。
“也许所有的意外都被你遇到”许诺摊开双手，“我不是科学家，帮不到你。”
“仪器怎么坏的？你碰了不该碰的按钮？”隋逸问。
“没有，我什么都没动。”踏沙说，“我一睁开眼就听到它在报错。”
“报错？”
“它说发现生命体苏醒，经检测智商80，体能B级,精神力——”踏沙甩甩尾巴，“我没等它说完，拍了它一尾巴，它就不响啦。”
“你为什么要拍它？”隋逸急道，“你为什么不等它说完”
“我为什么要让它继续气我。我的智商220，体能是D级，我这种高智商娇弱的人鱼，怎么可能测出那么恐怖的数据。B级的体能都可以驾驶机甲，只有L星才有那种不像人鱼的人鱼。噢，那种生物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简直是人鱼之耻。”
“如果没有L星的人鱼驾驶机甲与虫族作战，你以为战争会那么快结束，整个联邦都应该感谢他们。”许诺冷冷地说。
“噢，天哪，他们真的去驾驶机甲？他们可是人鱼啊！”
“你瞧不起他们？”
“人鱼就应该做人鱼该做的事，怎么可以做那么凶残的事情。”
“如果可以选择，我的弟弟也不会被送上战场，不会到现在生死不明。”许诺看着踏沙，“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条自以为是的高贵人鱼。”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踏沙俯下身子，趴到水底。
“踏沙，你别难过。”隋逸蹲下来，隔着玻璃说的口感舌燥，踏沙才抬起头。
“我是不是特别讨厌？”
“不会，你只是有口无心。”
“可我的确这么想的。”
“呃，其实，你不用这么直白的。”
“从小到大，没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很没礼貌，我讨厌他。”
“你要理解他的心情。”
踏沙在水里一圈圈地绕着，最后看向隋逸，“我原谅他了。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原谅我？”
隋逸看着踏沙，思索着，如果这条人鱼的智商真的只有八十，那么他孩子气的举动都有合理的解释。
“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许诺冷言冷语道，“踏沙的事我不想帮，也帮不上。”
“如果他的智商只有八十，值不值得你原谅他？”
“你相信检测仪”
“我信我看到的。踏沙的思维那么跳脱，完全没有逻辑。他的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毫无心机，根本不像个成年人。”
“你最好祈祷你猜错，二百二的智商，还有希望修好检测仪，如果真的只有八十，我真不知道他怎样才能出来。”
“你真的没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