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这话来到屋里，许诺皱皱眉，“你屋里怎么一股鱼腥味。”
“你看”隋逸指着墙边，“箱子里都是海鲜，一会儿你敞开肚皮吃。”
“你这个健身教练还兼职贩海鲜？真的很难想象。”
“这些是买回来吃的。一不小心，买的有些多。”
“你对踏沙可真好，他在营养液中泡这么多年，没吃过一口东西，上次见他土不拉几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这些海鲜正好给他补补。”许诺边说边随手打开箱子看看，“哈，还都是透活的。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海里除了鱼还是鱼，根本没有这些海鲜，那些鱼营养价值很低，胜在口感还不错。我们这些人鱼大大方方地去餐馆吃，不像踏沙那种贵族人鱼，为了维持高贵形象，吃条鱼还得偷偷摸摸的，唉，他们活得真累。”
“来，这边。”隋逸拉开地下室的门，拿出强光手电照亮。
“你行动不方便，不用爬上爬下的，等会儿给我搭把手就可以。”
“我捂着腰，今天不知道上上下下多少趟。也不差这一遭。”隋逸说，“知道吗，每一趟都没空手，给踏沙运下来各种吃的。我运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吃的。”
“他刚出来，身体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吃的多些也正常。他要把食物转化成身体所需的各种能量，尽快让身体恢复健康。”
“听你这么说，我放心多啦，刚才我真怕他吃撑着。你知道吗，上面三分之一的箱子全被他吃空啦。”
“哦，我想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许诺说，“刚来到这里，我也被这里的美食吸引，前几个月赚的钱，全用来吃，每天睁开眼就开始考虑吃什么，一直吃到晚上睡觉才住嘴。那段时间我胖了足足十五斤。”
“后来呢？”
“后来我吃腻了，觉得那些东西也就那么回事儿。现在我的饭量小很多。”
“节食控制体重不可取，关键是要运动。”
“好啦，健身教练，又要给我办健身卡啊？”
“哈哈，条件反射，不好意思。”隋逸搔搔后脑勺。
两人来到地下，隔着老远，踏沙欢快地举着海螺跟许诺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你好吗？”
“天，你怎么这幅样子”许诺吃惊道。
“他怎么啦？”隋逸的视力不如两条人鱼，努力举着手电照向踏沙。
“讨厌，讨厌，你晃到我的眼睛，我面前全是金星。”踏沙揉着眼不悦地拍着尾巴。
“他的头发变得一缕黄一缕蓝，身上的鳞片也变成斑马纹，一条黄一条蓝。”隋逸冲过去上下打量，“怎么会这样？”
踏沙一听维持不住笑容，把自己的尾巴左甩右甩，翻来覆去看个究竟，然后扯着自己的头发左看右看，半晌不悦道，“大惊小怪做什么，我的身体正在变好，再过几天全变成蓝色，比你们都漂亮。”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往下面看。”许诺指指踏沙的腰。
“嗯，踏沙看看你吃的，小肚腩都出来啦。”隋逸笑道。
“不是这个，你再往下看。”许诺说，“你看他那些蓝色的鳞片组在一起像什么？”
“内裤，哈哈，是内裤，踏沙，你的鳞片组成一条内裤，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衣外穿。”隋逸指着踏沙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敢嘲笑我。”踏沙抓起吃完的海螺向两人狠狠砸过去。
两人嘻嘻哈哈左躲右闪，踏沙面前的空海螺扔完，拿起一个还没吃的，想扔，没舍得，又收回手，他用头发遮住自己的尾巴，“不理你们俩！”
“许诺，你说他的鳞片不会以后都这样吧？”
“很难讲，其实这样也不难看，以后还可以少穿一条内裤。”
“嗯，很环保。”
“相当环保。”
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气自己，踏沙暗暗运气，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美翻
许诺把轮椅支起来，看向踏沙，“我和隋逸把你抬上去，还是你自己爬上去。”
“好简陋的人鱼车，你也太敷衍我。”踏沙左右摆头打量着轮椅。
“人鱼车？”许诺强笑，“你瞎想什么，这是个轮椅，专门为下肢残疾的人设计的代步工具。”
“残疾？我从上到下好得很，哪里残啦？”踏沙不认可。
“你现在不是没法走路，用这个正合适，你坐上来，我们把你推上去。”隋逸插言。
“不，我不坐这种东西，被其他人鱼知道会笑死的。”踏沙维护着自己碎成渣的形象。
“这里只有我和你，我不会笑你的，至于其他的人鱼，也得先遇到才有的笑啊。”许诺说，“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除了你没遇到任何人鱼，不知道他们都躲着还是根本不存在。”
“来，踏沙，勇敢些，上来吧。”隋逸拿出哄小孩的语气，“刚才你还说这里又冷又潮，想快些离开。”
踏沙在两人的搀扶下，纡尊降贵勉强坐到轮椅上，他看着自己垂在地上的大尾巴，“这样真的好吗？”
“你的尾鳍好像孔雀开屏，太占地方，能不能收起来？”隋逸问。
“你以为我是故意展示尾巴让你羡慕的”踏沙不满地横他一眼，“我天生长得好看，这是自然状态。”
“这样不行，没法推轮椅，前进的时候，尾巴会摩擦地面，估计把他推上去，尾巴也碎的七零八落啦。”隋逸看向许诺。
“这个好办，拿把剪子，把他的尾鳍剪短些。”许诺说，“放心，我一定剪得漂漂亮亮。”
“不要，你想疼死我。”踏沙愤怒地捍卫着尾巴。
“大家都是人鱼，疼不疼，我不知道？下面这些带褶皱的尾鳍，没有神经元，没有任何感觉。除了漂亮没别的功效。”
“我是说会心疼死我。从小到大我都没剪过尾巴，也没跟风去染别的颜色。天然的最漂亮。”
“这个”隋逸指着尾巴，“还可以染色？”
“这有什么稀奇，你们这里的人可以染头发，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染尾巴。又不是染鳞片，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你留这么长的尾巴，不担心自己在海里美翻啦？”许诺说。
“什么是美翻啦？”隋逸好奇。
“我们那里曾经有只明星人鱼，长得非常漂亮，尾巴五彩斑斓的，跟踏沙一样，也是从小留到大，没修剪过。有次巡回演出，两个需要登台表演的地方离的很近，他和他的团队一起游过去。结果在途中遇到飓风，大家都拼命游赶着逃命，他也游得很卖力，但是尾巴太大，用到的腰力是别人的两三倍，水流中遇到的阻力是别人的四五倍，他很快被飓风追上，卷进海底漩涡中。”
“他死了吗？”隋逸问。
“没有美死啦，只是美翻啦。”许诺说，“飓风过后，大家在一片珊瑚礁里找到他，他整条鱼挂在珊瑚上，尾巴被穿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洞。估计是在海里随着海浪被甩来甩去，最后甩晕了，随波逐流困在珊瑚礁中。”
“你说的花边新闻我听过，那是他太蠢，长成那样还那么招摇。我可不同，没有防御机器人陪同，我都不出门。”
“你敢一个人出去吗，贵族鱼，那些激进分子驾着机甲分分钟把你轰成渣。”许诺抢白道。
“我们贵族人鱼充满智慧，心地善良，漂亮可爱，那些讨厌我们的都是在嫉妒！”
“你们表面一副和善的面孔，背地里有多肮脏，你们自己知道。各大家族互相倾轧，家族内部勾心斗角，打开星网，这些层出不穷的阴谋论新闻比娱乐片精彩多啦。”
“我说，这里就你们两条人鱼，不用代表两个阶级啦。要不你们握握手，化干戈为玉帛？”隋逸打趣说，心里却想，这个许诺看着像个精明的，怎么也透着一股傻气。
许诺沉默不语，半晌说，“对不起，我想到我的弟弟了。”
踏沙收敛情绪，伸手拍拍许诺的肩膀，“节哀！”
“你什么意思？”许诺炸毛，“他只是失踪！”
“对，对，失踪，只是失踪，也许他跟你一样，被困在哪个星球。”隋逸打圆场，“你们总会有见面的一天。”
☆、剪发
踏沙看着散在地上的尾巴，多么漂亮的蓝色，五色斑斓有什么好，单色的既低调又奢华还有内涵。可惜，这些人不懂得欣赏。他弯下腰，双手把尾鳍收拢，把边缘抓在手中提起来，弓着腰说，“好啦，我扶着，不会碰到地面，快点儿把我推上去，手好滑，我坚持不了多久。”
“好唻，客官，你做好，咱们走喽！”隋逸推着轮椅快跑七八步，哎吆，他猛地停下捂住腰眼，“我把腰疼这茬忘了。”
许诺举着手电筒，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一副你摊上事的表情。
“咋啦？”隋逸活动着腰问。
“你推的太快，踏沙的头发卷到轮子里啦。”
隋逸低头看看，用手从轮子缝里扯出一缕头发，“没事，拿出来啦。”
“我不是说这边，你看看右边。”
“哦，右边，我看——”隋逸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乱成这样，还能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