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多还是少,我也对于金钱概念不太灵清。
“你...就是要有工作才对!”
怪壬摊手:“好吧,明天我们去找工作。”
我满意了,把一个失足少年拉回正途,成就感那是相当高!
如果你能听到声音,现在你会听到“唰——”一声,画面从我志得意满转到我垂头丧气——阴灰天,混沌间,我耷拉着肩膀立在殡仪馆大门前,要不是深冬,大概会有乌鸦飞过,落叶旋过。萧兮瑟兮,惨兮悲兮!
今天都还没过去,我高兴明天个什么劲儿!
纵使万般不愿,我还是跟着进来殡仪馆了。三年来一只鬼也是够了,现在就不要再形影孤只了。
怪壬走在前面,妞妞跟在最后,我在中间寻求安全感。
这次,有了足够的时间反应,我清楚感受了全程殡仪馆之路。
从大门进来后,有一个服务台,一律黑色正装的妹子坐在那里聊天,身后白色背景墙上镶着几个蓝色大字“既来之,则安之”。切~我倒想诈尸,可我早死了,尸体在哪儿都不知道。
接下来就是跟着怪壬左拐右拐,期间各种声音,有哭泣的,有嚎啕的,有念佛经的,有做法事的。一开始我还被吓一大跳,怕一不小心就让哪道符,哪声咒语给灭了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后来怪壬说这些都是花架子,能有效用这里也不会阴魂不散。
“你说这人也真奇怪,高举科学旗帜却又紧抓不放鬼神之论?”我小声嘟囔。
“因为科学不能解释的所有,人们要的慰藉只能从虚无的鬼神中得到。”
“你们真可悲!”我深沉一叹。
怪壬笑了,回身对我说:“是,我们真可悲。”
到不知第几个拐角时,怪壬停下脚步。我越过他的肩膀看,是一扇门,右上角有一个小牌,黑底白字,写着“火化间。”
我缩缩脖子,问:“要进这里?”
怪壬点点头,伸手推开门走进去。我转身想溜,妞妞面无表情的脸放大近在眼前。
摸摸鼻头,我转回过身子,勇敢迈出第一步。我想,这是我鬼生的一大步,这是一座里程碑,这是.......艹!进来一瞬间,一股难闻的异味充斥我的身体,难以名状的的恶心感波涛汹涌而来。
怪壬说这是尸臭。靠!我现在是只想吐又没得吐,只能一个劲干呕。干呕张开了嘴,这股世界上最是难闻的味席卷味觉,我好像尝到了什么……太尼玛难受了!
呕不得,忍不了,请原谅我真的没法再分神去形容描述。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话,请你买块猪肉等它腐烂,记得事先买几瓶空气净化剂,超有效的那种。
在里面人员看来,这门是无风自动,有人“呸”一声,说真邪气,骂骂咧咧过来关门。
我被带到一边,怪壬说:“看那里。”
哪里?
我颤抖着看过去,几个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男人在扒一具尸体的衣服。
我擦!这是干啥?
冷冷的银白金属光反射下,□□的尸体被放好在一个像是手推车的一块板上。男人按下一个开关,尸体被缓缓送入火炉,里面火焰如是从地狱翻卷上来。男人把扒下来的衣服甩甩,扔到一旁的筐里。机器背后的窗子浮进来一个鬼魂,直奔机器,绕着火炉不停转圈
嗅觉终于疲劳,虽然还是难受,但已可以自欺欺人。我揉揉鼻子,小声问怪壬:“这是那具..额...那个人的鬼魂吗?”
怪壬点头,说:“他开始变化了。”
我仔细看,发现鬼魂在不断异化,失去人形。几圈下来,他彻底沦为与先前小鬼无二的幽灵。
“所以说...原因真的是因为没有衣服穿?”我目瞪口呆。
怪壬摇头:“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逃难似的冲出火化间,呼吸外面相较之下无比新鲜的空气。怪壬和妞妞是走出来的,我弯着腰支着腿,侧身看向他们,他们看起来完全没事。
我撑起身体,退后几步想靠下墙:“我说你们...啊!”
我穿墙而过顺理成章倒进墙里边,要不是反应迅速,及时控制住倾斜的身体,可能还会下落到地底。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我还幽闭恐惧症。
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我用力一仰,恢复与地面垂直的关系。
想要出去时,眼角扫到一堆东西。
我回身看,发现是各种衣物,五颜六色,层层叠叠,小土堆般大小。顶上是一盏绿盖的白炽灯,照出的光亮正好笼罩衣堆。
我放眼望去,惊觉这是个很大的房间,大大小小密布着衣堆,除了惨白的灯光外,空余处漆黑一片。远处有一个,不,是一座衣堆,山似的。
我感觉很诡异,这里像是墓地,没有墓碑,却埋着什么。
一角有光影闪动,我看过去,是燃烧的白蜡,吐着幽幽的信子。另一处也是,我环视过去,偌大的房间有7支白蜡摆在各个角落。
为什么刚刚没看见?正在这时,我感觉我的身后好像有什么。
僵硬扭头,是袅袅升起的,惨绿的火苗,它瞬间化形为蛇向我扑来。
妈呀!啥时候?啥时候?弄啥咧?弄啥咧?!
我一个前滚翻用力躲开,马不停蹄,滚得那叫一个麻溜儿!只可惜刚脱离蛇口,又落入鬼手——滚出来的一瞬间,一双黑色雾化的手横穿卡住我的脖子。
我慌乱挣扎,得到的回应是越来越紧的手臂。
艹!为什么鬼还需要呼吸!
我眼冒金星,窒息昏迷之际,模糊听到怪壬的怒吼:“放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里我终于知道我多久没有爬上来了。好吧,即使凉成了尸体,我也不能说什么。
自己挖的坑不填好,走夜路会掉进去的。
☆、一个喜欢你的人
在我醒来的时候,昏迷前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壬是黑色的,周身卷着蓝到极致的雾气,那是黑色。
我被掐着脖子,脸正好面对壬冲进来的方向。那门为什么如冰雪消融,我不知道,只知道那声“放开”的怒吼后,门就那样不见,壬进来身上晕开蓝色。
当壬在我一臂距离的时候,蓝色已经深成黑色。掐着我的手似乎僵住了,我被箍住不能动弹,双手用力扯着那只黑手,所有感官只剩冰冷。
壬一掌劈上那黑手,黑手一震瞬间退去。
我躺在地上无力张着嘴喘气,眼前是星星点点的黑色,模糊视线里壬的幽蓝席卷了一切,什么柔软划过我的唇,而我终于昏迷。
现在,我躺在床上,壬睡在我的左边,眼睫毛落下的阴影翕动,然后掀开眼帘,与我的目光相遇。
这时我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心神在最初的动荡后恢复平静,即使有无数疑惑在叫嚣答案,也可以笑着与壬问好。
“卧槽!你很牛掰啊!那一招是什么?能传授不?教教我呗,嗯嗯?”
“不能教。”
壬起身,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背对着我,揉乱他半长不短的黑发,回过身来时是一如往常的微笑。
“小气···”
“饿吗?”
我点点头,壬的脚步声响起,开门声然后掩门声,房间很安静。
我盯了白色天花板半天也没见它开出朵花来,想了半天选择忽视还残留在唇上的滑腻,于是决定起床。
打开房门,壬在厨房忙活,妞妞别扭梳着马尾,阳光洒满一室,空气里是空气的味道,正常,无味。
殡仪馆的事···NO!不要想。
我咳咳两声,引来妞妞的注视,她的左手正抓着她的长发,右手握着梳子,神情一本正经。
“我帮你?”
“好。”
接手梳子,和一半还散在肩上的发束,我牵引妞妞坐到地毯上,自己盘腿在沙发上。
其实地毯沙发根本无用,我们坐的只是空气,可我就想那么做,不管当鬼多久,我都常常以为自己还是人。
壬端出饭菜时,我熟练地用一条墨绿宽绳为妞妞绑好发束,游刃有余地系好一个蝴蝶结。
我有点呆愣,飘到饭桌时问壬:“我几岁死的?”
壬摆放牌位的手一顿,说:“18。”
“靠,英年早逝啊。”
我还是皱着眉头,问:“我有妹妹?”
“···怎么问起这些了,想起什么了吗?”
我悻悻摸摸鼻头:“没有什么。刚帮妞妞扎头发,我太熟练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当过爸爸...”
壬坐下,往我的碗里夹菜,笑着说:“你有一个表妹,小你7岁,你跟她很亲近。”
我扒拉着饭粒,应声道:“哦,怪不得。我的妹妹叫什么,可爱吗?我一定很宠她。”
“嗯,你很宠她。”
“我问了两个问题,而你只重复了我的陈述句。”
我没气瞪壬,壬为我夹了一个鸡腿:“你需要自己想起来。”
唉,我是失忆人士,我能说啥?
我转头对同样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妞妞说话:“妞妞,这人不厚道!”
妞妞舔干净饭碗,端端正正摇摇头,长马尾一晃一晃:“厚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