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嘿嘿嘿地笑着,醒来天已是大亮。
伊夫纳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跑到厨房向厨娘要了几块蛋糕与水果,还没完全吃完便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房间。
“伊夫纳看起来更开心了。”厨娘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们的小魔法师回到房间随意塞了几口食物后,坐在了书桌前。昨晚的那本书花了他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看完了,这速度令巴特利很惊讶,伊夫纳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依据他对圣西城的了解,只要塞斯不突然回来,不出两日,他们便可以离开这里。
上天十分眷顾他们,塞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回来。
一人一狼按计划在一个深夜偷偷地从圣西城逃了出来。
深夜的魔域温度低,贫瘠的郊区没有指路的灯,伊夫纳伏坐在魔狼的背上,用随手收来的小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暴露在寒冷中的鼻尖被冻得通红。
巴特利载着他在夜幕下的平原上飞速地奔跑着。托拜厄斯将安德里亚殿下囚于魔域王都的消息人尽皆知。他们需要马上抵达王都。
王都的外观与圣西城差不多,只不过作为魔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占地面积更大,外观看起来更加雄伟与严肃。每天进出王都的人都非常多,王都守城士兵并未因此懈怠检查工作,晚上也是大量的人在整夜巡逻,更何况几日后是新魔王的登基之日。
没有塞斯提供的便利,伊夫纳与巴特利着实烦恼了一会儿。
“请停下!“士兵对二人道,上下打量着。王都的人算是魔域里最有教养的了,若是在其他魔域城市,士兵定然一声“站住”将人生生吼停。
巴特利此时变回青年模样,灰色的长发,暗红的双眼,服饰精致,一看便让人觉得是贵族。他任由士兵打量,不紧不慢地说:“我从兰特多来,拜访朋友。”兰特多的魔族人擅商贸,嗜金钱,常在各城间来往。巴特利服饰的精贵与气质令士兵暗自点头认同,这人非富即贵。他又将目光投向窝在青年怀里的黑衣少年:“这位是?”
巴特利轻佻地挑起少年的下巴:“来给大人看看。”
“真是漂亮的蓝色眼睛。”士兵心中叹道,“应该是人间掳来的可怜少年。”自托拜厄斯殿下掌权后,魔族陆续开始了对人界的侵犯,他也曾见到漂亮少女被征战的士兵们带回王都。
“这便是我此次的货物。”巴特利笑着说。
“大人此次交易定会完美结束。”士兵恭维着放行。
巴特利搂着伊夫纳走远后便放开了他。若是被安德里亚殿下知道肯定了,不会放过他,巴特利打了个寒战。
王都路上的行人较圣西城冷淡不少,走起路来个个目不斜视。这倒方便了两人的行动。与世界上大部分的王宫不同,魔王的宫殿并不在王都的正中央,反而处于王都北边的一个悬崖,悬崖边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湖。
王宫离群索居,因此只要有人从正面接近,便很容易被发现拦下。
伊夫纳与巴特利选了离王宫最近的一个旅馆住下。在两人的打听下,很快得知了安德里亚被他的胞兄困在王宫地牢的消息。以及,两日后托拜厄斯将亲自在王宫前的广场上将安德里亚斩首。
伊夫纳所住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巍峨的宫殿建筑群,他忧郁地坐在窗前,凝视着不远处的重重叠叠。斯塔特就在那里面的某处。
两人实际上并没有分别多长时日,伊夫纳却觉得有好几年时间没有见过对方了。
相识的点点滴滴一点点涌进他的脑海,从第一次在古堡里的那个拥抱,到风雪里斯塔特带给他安全感的背。那些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斯塔特的模样也变得模糊,只有一些情绪鲜明地印在心里。
死亡究竟是什么?
伊夫纳只是懵懂地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斯塔特,哪怕他再照样缝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布偶,那也不会是斯塔特。
如果自己也去了另一个世界,还能再与斯塔特见面吗?
伊夫纳使劲摇了摇自己的头,努力把脑海里的想法给甩出去。
他必须想方设法立刻马上与斯塔特见上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伊夫纳构想一遍宫殿外围的环境后,最终将潜入的路线定在了悬崖边。
从外面回来的巴特利听到他的计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安德里亚死后,因为契约的缘故他也不能存在多久。另一方面,他对王宫的构造算是熟悉,可以领着伊夫纳免走弯路。
一人一狼敲定计划后,将行动的时间定在了今天晚上。
王宫靠近悬崖边的守卫远不如其他几边严格,大湖便是阻挡入侵者天然的屏障。湖在王宫建立之初便被施加了魔法,一只鸟都不能从上空飞往王宫,更别提人了。关于如何破解这个防御屏障,只有每届的王子才能通过传承获得方法。
巴特利算是安德里亚心腹中的心腹,两人的性命紧紧相连,为了以后留条退路,他的前主人曾将过湖的方法告诉过他。
于是,在魔狼的帮助下,两个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悬崖翻入了王宫内部。站定后,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巴特利背着伊夫纳便往地牢方向奔去。寂静的黑暗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跳出凶恶的士兵将他们捕获。
伊夫纳闭上双眼,听从魔狼的指挥,下意识地施出一个个魔族魔法,破解一路上的阻碍。
☆、Chapter19
魔域王宫里的地牢并不在地下,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因为性质与地牢差不多,每任魔王又都懒得给它起名字,便一直被称为地牢。此时地牢前反常的没有守卫士兵,只有一道魔法阵阻碍外人的入侵。
伊夫纳在小白给他的书上看过与这类似的魔法阵,将化解方法变形后,唯一阻挡他们的魔法阵也消失不见了,呈现在眼前的是塔内黑漆漆的景象,像一个怪物的大嘴巴。巴特利自进入宫殿后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一切太过顺利,他隐隐觉得托拜厄斯挖了一个陷阱。
可是除了乖乖地跳进去,他们别无他法。
两人商量后决定伊夫纳只身进入塔楼,巴特利则在门口守着。
甫一进去,伊夫纳便觉得一股寒气缠了上来,他打了个哆嗦,握紧手中的小煤油灯,右手扶着石墙,沿着旋转的石梯一步步慢慢地走上去。不知走了多久,地面突然变亮了不少,原来墙上开了个小窗户,清冷的月光从那里泻了进来。
再一转弯,左侧出现了一扇又一扇的铁门,紧紧地嵌在墙壁里。
斯塔特在哪一扇门的后面呢?
伊夫纳犯愁了,他细想一会儿,只得采取最笨的方法,一扇扇地敲过去,轻声叫着斯塔特的名字。一连几扇门都没有人回应他,伊夫纳焦急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或许其他犯人知道斯塔特在哪?而在他们眼里斯塔特并不是斯塔特。
“安德里亚……安德里亚……”伊夫纳小声地呼唤着。
在敲响第五扇门时,里面猛然传来铁链声,以及粗旷的男声:“安德里亚?小子,他就在我隔壁的隔壁。阿,真是有史以来最可怜的皇子。竟然会沦落成一个布偶。”
伊夫纳听到后心一紧,道谢后连忙向一旁走去。
被关在里面的男子自顾自地说道:“一定要让托拜厄斯这混蛋生不如死。如果你们成功了,不要忘了报答我……”男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的背后。
伊夫纳数着数来到一扇门前,他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敲了敲门,道:“斯塔特,斯塔特。”大概几秒后,里面传来熟悉的轻叹声。巨大的喜悦瞬间将他包围,还未待他仔细思索如何进去,背后的一声轻笑令伊夫纳从头冷到了脚。
“你就是伊夫纳吧。看起来还只是个孩子嘛。真不知道我那弟弟是怎么喜欢上你的。”来人略显讥诮地说着,毫不在意地走过伊夫纳僵直的身体,将身子抵在铁门上后,含笑看着他。
这人便是斯塔特的哥哥。与伊夫纳想象中的凶神恶煞不同,托拜厄斯也算是俊美风流的美男子,一头黑色长发,一双紫眸,细看之下与斯塔特有几分相似。
伊夫纳愤怒地想破口大骂,但相关言语的匮乏令他涨红了脸也没说出什么恶毒低俗的话:“你是怎么当哥哥的?!”伊夫纳的哥哥以利亚就做得很好。
托拜厄斯愣了愣,回过神来大笑出声:“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我没有马上杀死他。”说着还故意对伊夫纳眨了眨眼。
伊夫纳不再理他,气势汹汹地往前走,大喝一声:“让开!”起码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别人,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加油。
托拜厄斯意外地没有为难他,还绅士地帮伊夫纳打开铁门。
一股血腥味猛的冲了上来。室内有微弱的光照亮眼前的景象。铁门里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笼子,整个发着紫色的光,不仔细看不太看得出来。一个黑影蹲坐在笼子的一角,在门被打开前便一直看着门的方向。
伊夫纳见状径直跑了过去,想离里面的人更近点,却被铁笼上的紫光伤到了。转过头是托拜厄斯漫不经心的笑,在他眼里显得格外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