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震丘当然没打算救人,只不过他也不是能被田中玉从表面上看出心思的人,故而镇静得很,“左都督跟了老夫那么多年,老夫当然会救人。”
“呵呵,那小的就谢过太尉的相助之情了。”田中玉的语气里明显是嘲讽,“只是恐怕待得太尉出手之时,我义父已经丢掉了性命。”
“田中玉,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老夫说话?!”张震丘又一次发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别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我连柳斐然都敢杀,难道还怕死吗?!”田中玉也是硬气得很,直接呛了回去,“太尉府的帮助,我不敢要,义父的生命,自有我负责!”
“大人要祈祷我不死,否则,那些账本流露在外,我可不负责!”田中玉说完,冷哼一声,离开了书房。
张震丘眼睛眯了起来,眼神里是化不开的阴冷。
田中玉从书房中出来,本应该径直走出太尉府,然而却又慢慢停下了步伐。因为他似乎听到了某个女子的笑声,他喜欢的那个女子的笑声。
田中玉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配不上张歆,毕竟张歆是太尉的女儿,而他自己,不过是左都督的义子。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去接近张歆,因为她在他的心里,是那么的美好。
田中玉停顿了一下脚步,还是朝那一边走了过去。那一边的凉亭里,张歆坐在石凳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少见,田中玉见过她嚣张、张扬的样子,却没有见过此番模样。
“你倒是说呀,他是不是也有那个意思?”张歆含羞带怒地拉着自己的贴身婢女,娇声问道。
那婢女面露为难之色,分明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小姐这样不适合”
张歆咬着嘴唇,“我也知道不适合,不过,只要小心一点,不要被爹爹发现就没问题了。到时候只要”张歆还要继续说,却余光看到了田中玉朝自己走来,顿时就收敛了笑容。
别看张歆和田中玉单独在酒楼见过面,实际上张歆对田中玉并无好感,此时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田中玉并没有听到她之前说了什么,但是见她那笑容并不是对自己展示,心中有一种缺失了一块的痛楚。他微笑起来,问道:“看你笑得那么开心,就想过来听一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张歆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要找我爹就去书房找他呗。”
“我刚从书房出来。”田中玉的声音很是温柔,甚至带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在里面,“我就想来看看你。”
“看完啦?那你可以走了。”
田中玉深深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他知道,这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嗯,那我走了,歆儿,你要幸福。”
田中玉头也不回地走了,张歆只觉莫名其妙,低声骂了一句,“有病。”
第61章
初玉尘是被吓醒的,她做梦梦到她敬爱的少傅倒在血泊里没有了呼吸,而她自己则是没有办法靠近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而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过于真实,让初玉尘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少傅!”初玉尘惊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身都是汗。
“殿下,您醒了?”秦玄珂的面容出现在初玉尘的面前,她的脸色十分之差,担忧之色压都压不住。
初玉尘的后脖在发痛,隐隐在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她还没能回过神来,看着秦玄珂这张脸,目光慢慢凝聚,然后就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少傅!”初玉尘又是一声惊叫,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不管不顾就要往外冲,“快去救少傅!”
秦玄珂一惊,伸手想要去抱住初玉尘,竟然没能成功。她着急说道:“斐然已经救回来了,殿下别急。”
初玉尘脚步瞬间就是一顿,转身抓住秦玄珂的手,“少傅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斐然她遇到刺客了,现在身受重伤,还在昏迷不醒。”秦玄珂有些不忍地说出这些话来,果不其然就见她像热锅里的蚂蚁,急到不行。
“我要去看少傅,她在哪?”初玉尘一边说着一边冲了出去。秦玄珂跟在身后急急说道:“殿下,这边。”
初玉尘来到柳斐然门前之时,门前守候着的人都神色凝重。初玉尘跑到跟前,想要推开门却不敢动,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了。
秦丞相慈祥的声音响起,“殿下,您醒了?”
初玉尘咬着嘴唇,抬起头来看着秦丞相,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得开口,“丞相少傅她怎么样了。”
秦丞相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老夫也不知,殿下再耐心等等吧。”
苏望的手重新包扎过了,因为受伤和担忧柳斐然的情况,他脸色也是苍白得很。他轻轻揉了揉初玉尘的肩膀,“放心,斐然那家伙命大,不会有事的。”
初玉尘嘴唇都被她自己咬出血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柳斐然会有重伤不醒的一天。柳斐然于她,就像是现在唯一的支柱。要知道,父皇病重,她只剩下初行之一个亲人。可是初行之智力低下,她只能保护着他,却不能被保护。
如果柳斐然倒下了初玉尘虽然年幼,但还是想得到未来父皇去世,自己将会落入怎样的下场。
初玉尘很想嚎啕大哭,但是却哭不出来。少傅就在里面,可是她却不敢推开门,也不敢打扰到里面太医为她诊治。
如果少傅死了如果她死了
不,她怎么会死呢?少傅一定会撑过来的。
初玉尘恍恍惚惚地听不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她目光空洞地看着那扇门,脑袋里一片空白。
“咯吱——”
门开了,苏望最先反应过来,直接抓住了出来的人的手,“她怎么样了?!”
初玉尘听到喧哗声,目光凝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对方捧着的盆,装的应该是水,但看上去上面更像全是血,浓郁得好似化不开似的。
初玉尘心脏狠狠地痛了一下,几近迷茫地抬头看着那人。那人是个较为年轻的女子,被抓住的她眉头一皱,“快让开,不然要耽误了救人。”
众人一下子让开了,那女子吩咐说道:“立刻换几盆清水过来,然后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姑娘把血水递给了一旁的人,拿过丞相府准备的东西便回去了房间,哐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秦丞相见初玉尘还是有点怔怔的模样,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她是苗缈,有药王之称的孙来滨的弟子。孙来滨去世之后,她就云游四海去了,刚好最近到了祁城,老夫便把她请了过来。”
初玉尘对她是谁没有兴趣,只是喃喃般地问道:“她能治好少傅吗?”
秦丞相安慰道:“一定可以的,殿下别担心。”
苏望一拳砸在了柱子上,脸上全是阴霾,“可恶!到底是谁动的手!”
初玉尘听到这一点,逐渐地凝聚起了精神来。对,绝对不能原谅策划了这件事的人!她强打起精神,对秦丞相说道:“丞相,尘儿有事与丞相商量。”
“殿下请。”秦丞相把初玉尘引去了书房,初玉尘也把苏望给带上了。房门一关,初玉尘便说道:“少傅前几天才抓了左都督,今日就被刺杀,此次之事断然和左都督那边脱不开关系。”
秦丞相对于初玉尘能够这么快转移悲伤,感到了一丝安慰,果然有君主风范。柳斐然重伤,再多的人围在门口上也无用,只会是浪费时间。
“可是在这个关节,左都督才入狱,这边就遭受到了刺杀,未免太着急了点?”苏望不解地问道。
初玉尘眉头紧皱,“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动手,但是除开他们再无可能。会不会是这个时候更方便动手?”
苏望问道:“那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一定要现在动手呢?”
秦丞相不出声,就看着两人对话。只见得初玉尘眉头都快要打结了,因为柳斐然的事,她明显还是受到了影响,“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会不会他们不想少傅继续查下去?”初玉尘喃喃自语了很久,突然眼前一亮,“虽然抄了左都督的家,但是最重要的账本却没有找到。他们会不会就是不想少傅继续追查账本的下落?!”
苏望也是眼前一亮,觉得这样是说得通的,“对,假如能够成功杀了斐然,查找账本下落的人必然要更换,一举两得。假如不能杀了斐然,这重伤之下也肯定要换人,换人的话,他们可操控的可能性就大了。”
初玉尘接过苏望的话,“而最怕账本落入别人手中的人,就是最有可能动手的人!”
“太尉”苏望压低声音吐出了两个字。
初玉尘看向秦丞相,虚心请教,“丞相,尘儿分析得对吗?”
秦丞相摸着自己的胡子,老怀欣慰地说道:“殿下分析得很对。”
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这样思考。哪怕是柳斐然是清醒的,她也会是这样顺着想。因为她们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太尉竟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