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系统呢 (南山有珩)

　　在场的众人也仿佛是才看见林莫言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发出惊叹与赞赏。

　　“这位林总监看上去挺年轻的啊，才二十出头吧......”

　　“年轻有为啊......”

　　“是啊、是啊......”

　　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林莫言身上了，孟经理撑着他那满身的肉，摇摇晃晃地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言将会继续研究之前在新科技未完成的项目”，孟经理的眼睛虽然被脸上的肉挤得有些小，但还是阻挡不住里面射出来的精明的光，“大家都知道，新科技为了研究新项目，不惜弄出人命实验的案子。这和以前日军侵华的时候的731部队有什么区别？我们公司是耻于这种行为的......”

　　后面的话无非就是贬低竞争对手，外带抬高自己的套路话，说白了就是为自己窃取别人的研究成果的无耻行径披上道德和正义的幌子。

　　林莫言对这种没有什么营养的蠢话向来嫌脏耳朵，也就没有继续听。

　　孟经理果然是想找一个公开的场合将他推出去，这样一来，绝对是断了他的后路。

　　原东家新科技的垮台，在IT界这种产品更新换代速度飞快的地方，林莫言作为项目总监，第一次承担的项目不仅失败，还惹上了官司，这对他的职业生涯来说绝对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污点。

　　这个时候，传奇对他不计前嫌，接手项目，抛出橄榄枝，恩同再造。

　　再叛，就是整个职业生涯将被埋葬，再不会有下家愿意接收这么一个脑后有反骨的人。

　　郑林这家伙......

　　不成功便陪着他一起完蛋。

　　当初怎么就想不开答应了他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要求呢？

　　孟经理带头对着林莫言举杯：“预祝我们项目成功，干杯！”

　　“碰——”十几只玻璃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缄今天下班比较早。

　　应该说最近以来他们全公司下班都很早。

　　失去了大额度的市场和消费者信任，上层没有新项目可做，员工们每天也就是报个到，划个水。甚至说，肯划水的都是有感情的真爱了。去年新招进来的那批有理想、有抱负的毕业生们跑了个精光，仅剩的就只有苏缄和张楚天这两个年轻人了。其余的都市一些待习惯了或者等退休的老人。

　　去年年末更新的第二代SAYING软件算是公司唯一赚钱的项目了。

　　90后的年轻人毕竟是宽容的，软件好用讨喜是软件的事，公司是否有前科是公司的事情，这两者之间在这些年轻人眼里并不怎么挂钩。这种思想总算是为公司留下了最后的经济来源。

　　仅剩的上层现在每天大小会议不断，可是走了老的项目总监，新人又没有愿意往这里来的，所有的计划根本就无从开展。

　　这时候，公司上层里就有了一些怨言了：“那个叫林莫言的真不是东西，不但背叛了公司，还带着资料跑了！”

　　“就是啊！脑电波芯片的研究资料全部被他带走了！”

　　“可是......就算他不带走，法院的通传和市场部也已经对我们下令整改，根本就不可能允许我们继续做那个项目啊......”

　　“这不是允不允许的问题！这是人品问题！真看不出来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心里居然这么肮脏！”

　　“够了！”坐在长桌尽头沉着脸一直没有发声的郑总经理终于发话了，他铁青着脸，看着下面的高层和股东，一字一顿地说，“难道、我的公司、没有了他林莫言、就活不下去了吗！”

　　这句话说的很重，下面一下子就噤声了。

　　“大家不妨想想，林莫言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去年下半年才进入的公司。难道我们公司在IT界的地位，不是在座的各位与我，一刀一枪地打拼出来的吗？怎么少了一个林莫言，大家就都傻眼了？”郑总经理看下面安静了下来，语气也放缓了许多。越是这种时候，上面的人越不能乱，上面的人要是慌了，那么下面的人就真的要变成没头的苍蝇乱窜了。

　　散会后送走了众人，郑总经理疲惫地躺在椅子上。

　　郑林和林莫言的计划他全盘知道，所以他才会在那些人用言语羞辱林莫言的时候厉声阻止。他理解那孩子的压力和进退维谷。但他更担心郑林，或许是父子连心，他总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像是那种被抓之后可以安安分分等消息的人。

　　想到这里，郑总经理给拘留所那边的朋友递了个消息，让他们看好郑林，不许他胡来。那人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郑总经理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郑总经理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闷室感。

　　“或许是要下雨了吧......”他低声地道出一句。

　　下班后的苏缄按照男神的交代，很老实地没有泡泡面，虽然根本原因是因为男神真的说到做到把他的泡面都处理了？起码他翻遍了好几个“窝赃”地点都没有找到泡面盒的藏身处。

　　“是不是要下雨了啊......？”苏缄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想了想，就懒得下楼找吃的了，掏出手机，“点个外卖让他们送上楼吧......”

　　窗外开始有刺目的闪电划过，接着是“哄——！”的一声的惊雷，半边天空被照亮。苏缄将室内的电器电源切断。

　　雨水很快倾斜而下，铺天盖地的，苏缄站在窗台前，看着外面。

　　那些没有穿戴雨衣的骑手们浑身被雨水浇得透透的，看着怪可怜的。

　　大约40分钟左右，门铃响了。

　　苏缄跑过去开门。

　　“辛苦了。”

　　门口的外卖小哥一身蓝色的工作服已经被雨水浇湿，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不过外卖盒子倒是没沾上什么雨水，只是打湿了些最外面的袋子。

　　“不好意思，湿了些。”外面的人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声线有些不大分明苏缄只能勉强分辨出他说的话。

　　苏缄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我才该说不好意思。大雨天的，还麻烦你跑这么远送外卖。你等会儿啊，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擦擦吧......”

　　那人不置可否。

　　苏缄跑进浴室里，找找还有没有洗干净晾干的毛巾，忽然眼角瞥到一抹蓝色的衣角。苏缄以为是那人站在门口不自在跟进来了，就头也不抬地招呼道：“没事，你去客厅坐会儿吧，我这里一会儿就好。”

　　那抹蓝色没有动。

　　苏缄抬起头，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下一秒。

　　“啊——！！！”

　　尖叫声被隆隆作响的雷声掩盖住，消散在浓重的黑夜中。

　　



27
郑林的出逃

　　时间倒回一周前，首都第一看守所。

　　陈子豪是一看的一名普通民警。每天的工作就是和所里的羁押人员打交道。无关系，无背景，家里来自偏远山区，在这个城市里属于下层人民群众。

　　都说公安系统里最不受待见的就是看守所的警察了。没油水，被其他公安系统人员视为异端，每天还要和各类嫌犯斗心。想想都觉得心累。

　　不过，比起处理最近新来的那个嫌犯的麻烦，之前那些问题和麻烦也就都不算什么了。

　　大概是在过完年回来没多久，陈子豪就接收了一个“阔少爷”嫌犯，听说是个IT巨头的下一代，不少人都传，说他是替自己老子顶罪来的。

　　陈子豪当时就在想，有钱人家真是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哪有人拿自己的儿子来顶罪的？虎毒还不食子啊！

　　因着这个认知，陈子豪对这个少爷总是挺照顾的。这个少爷脾气也还不错，自从被抓进来，不像其他人一样，要么整天蹲在墙角不动弹，要么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大声调笑，讲着黄段子。那个少爷总是很自然地躺在他自己单人间的铺板上，那神情，自在得就好像躺在他们家沙发上似的。

　　顺便提一下，那个少爷住的单人间也算是他那个不怎么靠谱的老子干的唯一一件人事了。

　　少爷姓郑，名叫郑林。

　　这个郑林到看守所的第一天，就特别识相地笑着把裤兜里的钱包上交，把包里的钱他们这些看守人员分了。你还真别说，阔少就是阔少，就算落了难口袋里也比别人多几根毛。他们从郑林的钱包里刮出了厚厚一沓人民币，一共5000多块，那个郑少爷还特别大方地把边上的一张银行卡给拔了出来，笑着交到管教手里：“没密码，哥们儿随便用。”

　　管教眉开眼笑地收了钱，拍拍他的肩膀，又把银行卡还给他：“好小子，上道！不过，卡就不要来了，上头有纪律。”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拿了人家这么多钱，看人家也就自然顺眼些。

　　这个郑林也是真的随和，知道所里不少民警都喜欢玩股票，就自发地跟他们聊起最近的股市。毕竟是做生意的人，看盘子的眼光也是一看一个准儿，听郑林的话买的股票，大部分都蹭蹭地往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