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爸起先还不知道,看到这单子满意的点点头,梁昀和季肖程却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妈。”季肖程艰涩的开口:“其实买房子这事我干的挺不地道的,没跟梁昀商量就自己安排了,其实当初下订金的时候我压根没考虑什么我家和他家的区别,单纯就是想购置一套属于我俩的房子,而且我们俩在一起七年,收入都是一块用,我的本意是不想分的那么清楚,但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表明一下我的态度,这房子里边,本来就有梁昀的一半!”
这是季肖程第一次谈到房子的问题,梁昀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但是知道归知道,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动的不得了,不得不再一次在心里感叹,真的是撞到了狗-屎运。
粱妈笑道:“你的心意我们做长辈都知道,我买电器也不是说给梁昀挣一个面子,否则昨天就不会跟你妈妈一块去挑选了,归根结底,买这些电器的原因就是想给你们俩缓解些压力,正巧在我们的经济承受范围内,再说了,父母的余钱除了养老,还真没地方花,不花在子女身上花在哪?”
话说到这份上了,季肖程只得点点头,将单子收好,装进了包包里,“谢谢爸妈。”
“不谢不谢。”
托运完行李,准备过安检,季妈妈牵着粱妈的手颇有些舍不得,季肖程和梁昀在一边看着心里也有些难受。
现在的老年人业余生活丰富无比,退休后三俩好友结伴旅游,每天准时广场舞,而季妈妈本来一挺开朗的老太太,因为过早的停职回家,跟同事之间的感情也疏远了,人年纪大了之后,想找个志趣相投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肖程以前还挺不理解他妈为什么喜欢闹,其实就是太孤独了,想引起注意而已。
他心里堵着难受,回程的路上特意坐到后座陪着自己妈,进市区后,他突然说:“妈,经常来这边小住吧,我留了一间房。”
季妈妈是典型的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啧啧了两声,翻了个大白眼给儿子:“你不是嫌弃我事儿多么,还留房间给我,万一哪天我来住着不走了可怎么办?”
“妈,你只管来住,我喜欢吃臭鳜鱼!”前排开车的梁昀乐呵呵的插嘴。
“哼!”季妈妈朝前面的后脑勺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合着我的作用就只是腌几条臭鳜鱼?”
“怎么可能呢。”讨好丈母娘的好词好句梁昀张嘴就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和季肖程还想着怎么装饰让家看着更像是一个‘家’,您要来坐阵的话,那亮度,还需要什么软装。”
“啧!”季妈妈嗤笑道:“当我听不出你这是在说我比电灯泡还瓦数高?”
“季肖程!”梁昀从后视镜里睇向躲一边听热闹的季肖程,“去把灯具全退掉!有咱妈还花那冤枉钱干嘛。”
“OK!”
季妈妈给逗乐了,拍了季肖程一下,表情有点神秘的说:“我就不跟你俩打搅了,闵涵妹子教我的那些……”说到这好像意识到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太有失体统了,于是抿着嘴一笑,“得在你爸身上试验试验。”
闵涵是粱妈的闺名,梁昀心想看着这两老太太感情进展得挺迅速,季肖程听着也觉得好笑,逗他妈道:“哎呦,丈母娘连闺名都告诉你了,那您没有来有往,把您的闺名告诉她老人家?”
梁昀还不知道自个婆婆的名字,遂支愣着耳朵偷听。
季妈妈得意的说:“我肖金凤的闺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的,当然亲家就另当别论了。”
梁昀想起什么,问季肖程:“你的名字原来是姓组成的啊?你爸可真会偷懒。”
这话一出,冷场了几分钟,梁昀正在暗骂自己嘴贱,季妈妈带着追忆的声音响起:“这不是老季家感谢我给他们家添了男丁,程程他爸特意把名字里加上我的姓氏,当时可长脸了,哎,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梁昀这回脑筋转得挺快,马上接口:“季肖程的奶奶姓程?”
“嗯,好容易抱个大胖孙子,他奶奶非得把自己的姓也加进去,说什么季肖不好听。”
梁昀想了想,呵呵笑道:“幸亏爷爷没加上他老人家的姓,要不然季肖程就得叫小日本的名字了。”
后排的母子俩齐刷刷看向那得意洋洋的后脑勺——这小子傻缺吧!
☆、第七十九章
这是某研究所的后门,一条单向车道延伸至中央商务区的主干道,两股车道的路旁栽满了香樟,黑色的小果子成熟后洒满人行道,滚落几下后,又被鞋尖无情的碾压,“啪”一声,果核跟着炸裂,跟挤泡泡袋有异曲同工之妙。
夕阳最后一丝余脉缓缓陨落于对街的红墙黑瓦,秋日里的夜总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习惯于夏令时的夜灯还没跟上昼短夜长的步伐,仿佛整个世界就这么悄然黑了下来。
欧阳舸将手伸进车窗打开车灯,又觉得刺眼,遂又把灯关掉,就在车灯明灭间,恍惚瞥到马路对面一个身影,他又打开车灯,对面的人下意识用手遮挡照亮眼睛的强光,并且拄着拐杖往旁边挪了两步。
放下手时,欧阳舸已经穿过马路跑了过来。
祁晓枫还没站稳,手臂就被大力扯住,欧阳舸的气息带着浓浓的烟草味:“这几天你去哪了?电话也不开!”
质问的同时,借着车灯的光线打量到祁晓枫满身干涸的泥泞和发梢看得见的灰尘。
“我去——”
“上去再说!”
祁晓枫话还没说完被欧阳舸打断,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打横抱住。欧阳舸不是第一次给他公主抱了,未免重心不稳,祁晓枫只得勾住他的脖子,尽量低垂着脑袋。
公司宿舍就在这幢红砖黑瓦的三层楼房,原先是研究所的单身宿舍,七十年代的房子,经历了四十余载风吹雨淋,仍然很结实。
掏钥匙开门时,祁晓枫挣扎着要下来,欧阳舸扬扬下巴示意他开门,祁晓枫红着脸做贼似的从挎包里掏出钥匙,门开,一阵老屋特有的陈朽味道扑面而来。
欧阳舸皱皱眉头,将祁晓枫放在餐椅上。这房子原本就是单身宿舍,后来改造的卫生间,厨房在外边,两家公用,不过一楼左边的几家全被欧阳舸的公司租下来当做员工宿舍,都是上班族的年轻人,外边的厨房形同摆设。
“气味有点难闻。”祁晓枫想起身去开窗,欧阳舸已经先一步走到窗边,拉开插销推开窗,微凉的夜风卷着淡淡草木香飘进房间里,窗台一角伸进一条张牙舞爪的爬墙虎,毛毛的叶尖还带着潮湿的水珠。
虽说距离中央商务区不远,但是这边属于背街,而且研究所内外植被常青,空气相当好,能在房间内闻到霉味,恐怕主人离家相当长时间了。
前几天因为姚衍的事忙了几天,4号晚上给祁晓枫打电话就显示关机状态,欧阳舸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从最开始的一丝狐疑在脑海中无限放大,最后居然茶饭不思,每天准时在宿舍外等候,一等就是三天。
祁晓枫就像是窗外的爬墙虎,无声的破土,无声的发芽,擦过眼角那一星半点儿淡淡的绿意,在某个清晨推开窗,才发现他在不经意间已经蔓延成一片林荫。
“我回了一趟大院,给院里的一个孩子送几本辅导教材。”
拨弄着绿叶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没回头,而是说:“昨天晚上B市大部地区有雨,大院出来的那条路不好走吧?”
身后的人迟疑了下,有些难为情的说:“呃,是下雨了,溅了一身泥。”
半边身体都是泥点,可见行动不便的他在夜里赶车时被溅到泥水时的慌乱,欧阳舸心里微微发涩,如果他能早些表明态度,祁晓枫就不会受这些苦,难以想象他回去时拎着大摞教材赶长途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欧阳舸插好窗钩,回头说:“你去洗澡。”
有客人在去洗澡好像不太好,但是……
祁晓枫适时闻到领口里冒出来的潮潮汗气,突然想到刚才离那么近,欧阳舸该是闻到了吧。
他尴尬的起身,拐杖都忘了拿,跌跌撞撞的走到衣柜前随便拿了两件换洗的衣裤就往卫生间走,想不过又回头说:“你可以看看书。”
台灯不算明亮的光线下,欧阳舸一瞬不眨眼的看着他,嘴角噙一抹笑,好似吃饱喝足后万分舒坦的笑意。
祁晓枫迟疑了半秒钟,轰一声关上了门。
卫生间是重新安装管道之后隔离出来的小隔间,标准门板尺寸过大不能使用,每个宿舍都是统一采用的塑钢框的玻璃门,贴了一层半透明的压花冷裱膜,不隔音不隔光,唯独隔离了能见度。
白炽灯的亮黄光线下,身影模糊,那道人影张开手臂脱去了外套,接着两手兜起T恤的下摆往胸口捋,从欧阳舸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团不断活动的影子,然而那团影子却被他脑补的格外清晰,特别是往上脱T恤的动作,露在裤腰外的一截腰身紧致而柔韧,单薄却不失力度,堪堪一握。
花洒的水声响起,欧阳舸回神的同时发现,里面那人似乎避开了门板,躲在卫生间角落才脱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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