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恒,男,31岁,是光明神殿派到哈鲁帝国的卧底之一。他曾经是个神殿实习骑士,直到他在20岁那年【划掉】膝盖中了一箭【划掉】被梅洛一眼挑中,从此孤身一人潜伏敌国,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次骗过三王子并不容易,那是个在装逼和逗逼之间达到完美平衡的神奇人物,智商忽高忽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的深不可测……要不是亚恒十年来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深受对方的信任,根本说服不了这位王子殿下接受自己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他潜伏多年,结果10年来的第一个任务,居然会是挑唆三王子菲亚,让他帮助塔那托斯和一个不知道具体身份的男人谈恋爱。
亚恒默默地想,这一定是一场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恋爱……
虽然觉得整件事都很荒唐,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完美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并且将结果上报给了神殿——毕竟主教大人并不是他能违抗的对象。然而他不知道,他的报告同时也被截住,悄无声息地传送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中。
“这是给主教大人的?”
一个美貌的黑发少年乖巧地坐在马车的一角,听到声响便取过一边的羊皮纸。那上面正缓缓地显现出字迹,简单扫了一眼之后,他便将东西交给了一个斜躺在软垫上的男人,眼神中隐藏着恭敬和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不顾一切的狂热。
这辆马车极尽奢华,车厢不似别的马车那样狭小,桌椅齐备,居然还分成了卧房和会客处前后两进。家具下面则垫着雪豹的皮毛,坐在上面根本感觉不到路上的颠簸。一堆羊皮纸随意地丢在一个红木书柜前面,精致的格子车窗藏在重叠的白色帷幔后面,偶尔轻风拂过,纱帘便随之飘荡,熏香自香炉中袅袅娜娜地升起,令车厢内的一切有一种梦一般的虚幻感。
“不,这大概又是主教背后那个人的手笔,他一直在暗中利用神殿的情报网。”男人慵懒地支着头,用另一只手接过羊皮纸,垂着的眼眸深不见底。
“塔那托斯……”
他摩挲着纸面上的几个字,轻声叹道:“我的雅江就是去找他了吗?”
说这句话时,那双艳丽妖冶的双色眼睛里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美得能够勾人心魄。少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中狂热的恋慕更盛。
“梅洛大人,您不高兴吗?”他歪了歪头,用双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像只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舔舐梅洛的嘴角:“我来让您高兴,好不好?”
梅洛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忽然用力将他压在了身下。他撩起少年的一束头发,凑到唇畔轻轻落下一吻。
烛台散发着溶溶的暖色火光,将车厢里的一切燃成暧昧的颜色。耳边略过一丝热意,少年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微微张开的红唇似乎是一种隐晦的邀请:“梅洛大人,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什么都……”
然而梅洛只是这么看着他,嘴里说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我的雅江原来有一头黑发,但他却为了某个男人改变了容貌……三年两个月十三天,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了。”
温存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他微微地笑着,眼瞳中极端的冷漠与扭曲的欲望奇异地结合在一起,像是深不见底的沼泽,令人毛骨悚然,却也能够让人轻而易举地沦陷其中。
少年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嫉妒。他着魔似地将身体贴了上去,左手急切地探进了梅洛的外袍,喃喃道:“我不会走,只有我会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
梅洛垂下眼帘,饶有兴味地将他揽进怀里,缓缓地开口:“你想让我高兴?”
少年期待地瞪大眼睛,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根本没有说出来的机会。梅洛一根一根掰开少年扯着他衣袖的手指,任由血液涔涔地从对方脖颈上的巨大伤口涌出。
空洞淡漠的双色眼睛映衬着灼目的红色,梅洛舔舐着指尖沾染的鲜血,缓缓露出一丝笑意,声音极轻,温柔如情人间的耳语:“真漂亮。”
“如果我的死亡能让您感到快乐……”
生命随着血液不断地流逝,少年用手捂住伤口,疼得浑身发抖。然而他虚弱地抬起眼睛,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怨恨,反而充斥着由衷的喜悦。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梅洛大人,您能叫一次我的名字吗。在您身边半个多月,您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死神正一步步地靠近这个少年,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后来几乎无法听清。
梅洛一如既往地微笑着:“你叫什么?”
“安格斯。”少年苍白的脸上露出喜色。他半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拼尽全力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安格斯!”
“安格斯。”梅洛漫不经心地念了一遍,少年的眼睛倏忽亮起,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气息一点点消失,他死死地盯着梅洛,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没力气说出口了。
从始至终,梅洛都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直到少年真正断气。
安格斯最近一直随侍梅洛左右,半个月来深受后者宠爱,可是随行的仆人没有一个因为他的死亡而露出惊诧的神色,他们已经对梅洛阴晴不定的性格习以为常。
一个人随即悄无声息地上了车,单膝跪地,恭敬地问道:“梅洛大人,尸体怎么办?”
“把……”
梅洛顿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少年的名字——没有价值的东西,他从来不会耗费心力去记忆。像是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梅洛用手轻柔地抚上自己的左眼,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开口淡淡说道:“你随便处理吧。把奥德里奇叫过来,二十天……差不多也到时候跟雅江打个招呼了。”
——他的雅江看上去过得不错,但如果那些快乐不是由他带来的,那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第28章
尽管席洛暗暗盼望光明神能够赐下一场大雨,阻止他前往什么见鬼的玫瑰园。但与他的期望恰恰相反,第二天是个光影分明的大晴天。整个花园都处于美好的晨光之中,蔚蓝色的天空清晰而高远,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照亮了城堡南边白色建筑的圆形穹顶,以及在园中恣意盛放的冬季玫瑰。仿佛吸饱了日光一般,这些玫瑰淡茶色的花瓣混合了一种金红的色调,颜色过渡犹如古典油画,将单调的冬日装点得旖旎温煦。
花园中央是最好的观景地点。以席洛现在的身份,本来是没有资格拥有一个座位的,但因为菲亚的坚持,他也只好在两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石桌的三层架上贴心地摆放着各式点心,第一层是放置咸味的各式三明治,第二层和第三层则摆着甜点。席洛默默地拿了2块草莓塔,12片小曲奇,2颗巧克力,然后又夹了两小块方糖丢进自己的咖啡里,试图用行动提醒三王子菲亚,转行拉皮条是一个多么2的决定。
可惜菲亚完全不能了解席洛的良苦用心。他心情难得不错,甚至对塔那托斯都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眼神里却仍旧显示出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挑衅:“难得来了,就应该好好享受。你的下属可是每样东西都给你留了一份,你难道不该赏脸品尝一下吗?”
他大概觉得自己看上去很友好,然而席洛只觉得他笑容诡异。
——显然这位王子殿下对撮合他跟塔那托斯的事念念不忘,根本没想过坐在眼前的其中一人其实就是席洛。这种心甘情愿当备胎,哭着喊着戴绿帽的行为,看上去简直有一种可歌可泣的悲壮感。
席洛忍不住同情地望向菲亚,欲言又止。
注意到席洛的视线,菲亚恨铁不成钢地皱了下眉,暗搓搓地凑过来不爽道:“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趁机上去跟塔那托斯搭话?”
塔那托斯此时正端着一杯红茶,对一切置若罔闻,姿态随意而优雅。淡淡晨曦笼罩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这个人只需坐在那里,即便一言不发,也会自然而然地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尽管菲亚特意压低了声音,但塔那托斯当然不可能没有听到前者的话,可他却偏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似笑非笑地扫了席洛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弯起了唇角。
席洛:……
为什么有一种分分钟羊入虎口的感觉?
暗潮那个汹涌,某人抖了抖,顿觉压力山大,当机立断决定假装鸵鸟,坚决贯彻“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就跑”的策略,低着头自顾自猛灌咖啡。
“你别可忘了自己得罪过我。”
见席洛不说话,菲亚的表情愈发阴森,语气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我已经仔细调查过了,你只不过是塔那托斯手下一个侍卫而已,就算我杀了你,他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你再不肯主动一点,就不要怪我之后对你不客气了。”
席洛干咳了几声,只好信口胡诌道:“您不懂,勾引的诀窍,就在于若即若离、忽冷忽热,上赶着倒贴只会被别人嫌弃。俗话说的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太热情的往往是备胎,只有以逸待劳才能成为人生赢家。我绝不是在逃避,这是策略,策略您知道嘛。”
菲亚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种话都会信,你以为我是傻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