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岑心想,为什么他见到我就不笑了?还没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嫉妒,成年Ajatar的思维力轻车熟路地溜进他的大脑神经中枢,虽然遭到了小小Ajatar不堪一击的反抗,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黑发少年朝他走进了一步。
契岑心满意足。
滚滚遭到“驱逐”,不安地皱着眉嘤嘤呜呜地在许久岳怀里打滚要安慰。
许久岳还以为是他知道自己亲爹来了再闹脾气,就把缠得自己死死的小家伙递给契岑。“快抱抱。”
滚滚:母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母后!
惨遭误解的小白龙被放到了父亲黑色手掌上,立即不动弹了不嘤嘤了闭着眼乖得跟个小天使一样。
滚滚:老爸的气味,好可怕啊嘤QAQ,成年Ajatar最讨厌了!
契岑感受着手里的小生命的心跳声,尽管圆已经扫描过,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明明至少一周才会出生的家伙这么着急地破壳,他的担忧是大于欣喜的。
Ajatar是一个神奇的物种,血脉里存着千万年在宇宙流浪的记忆,对危险有本能的直觉。
从来没有一只Ajatar 会在五个月的时间里选择破壳。
契岑用大拇指轻轻点了一下幼兽尖尖的脑袋,没有制止他使劲咬他手套的动作。他想,是什么让你这么心急就跑出来了?
这么瘦小孱弱,能保护谁?
父亲的精神波传入耳朵,小滚滚哼唧一声,恨不得捂着耳朵。(当然捂耳朵也没用)
我会很快长大的!
一个眼睛都没睁开的家伙没资格说这种话。
。。。。。QAQ
在许久岳看来,尽管契岑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神情,但是他的眼神十分专注,而且捧着小白龙一动不动,好像是在害羞。
许久岳忍不住出生指点,:“别这样捧着,你抱抱他啊。”
契岑:“?”
还有什么比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混蛋露出这样呆呆不知所措【大雾】的样子更让人暗爽的呢。
许久岳把滚滚抱起来,放到契岑肩膀上挂着:“这样,这只手托着屁股,诶!小心别压到尾巴了!然后这只手放到他背上。”
于是,一大一小Ajatar被迫来了个看上去十分温馨但却并不走心的拥抱。
滚滚:父皇,轻点,我要夭折了。
契岑:作为一只奥桀龙,就这么夭折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滚滚:QAQ 。
许久岳的心情如同顺利地帮助园里的河马妈妈完成生产【?】一样的欣慰。
高大英俊的男人终于在拥抱自己还在的那刻褪去了冷漠,露出内心初为人父的柔软来。这幅场景实在是赏心悦目!
雄性奥桀龙没有带奶娃的技能,契岑把滚滚又丢回许久岳怀里。滚滚立即死死缠住许久岳的胳膊,嘤嘤嘤地表示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嫌弃!
可惜许久岳作为一只地球土著,并没有接受脑电波这样的异能,他只是把奶瓶往滚滚嘴里一塞,朝契岑轻声【怕吵到滚滚】质问:“你不会要我给你带孩子吧!”
契岑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地么”回答:“是我们的孩子。”
谁他奶奶个腿的跟你一个离八千万亿光年的外星雄性有孩子啊!
但是毕竟有婴儿在,许久岳没把这句含脏话怒吼吼出来,忍耐情绪的结果就是怒气值满满的一句话变成一句娇嗔。
他愤怒地瞪契岑:“谁跟你有孩子?!”
他眼睛里仿佛盛着星辰的溪流一般,又黑又亮,映着自己的身影。
契岑想,一会儿要去检查一下心脏,咯噔个不停,是不是出了毛病。
“喂!”许久岳狠狠踩了一脚契岑。这混蛋!说话啊!
身体比神经思考要快,契岑抱住只有一步之遥的许久岳。
两人皆是一愣。
黑发挠着下巴,触手温软,散发着非常,非常让人想舔一口的气息。
契岑顺着长得遮住耳朵的头发,从发顶嗅到了耳垂。
这里的温度高于地球人皮肤正常温度了。
再往下,是脆弱纤细的脖颈,还能感受到微微颤抖的动脉血管。
可以舔么?可以咬下去么?这是他的吧?宠物也好,猎物也好,诱饵也好。
是他的吧。
无暇再去思索他抱住这个外来物种的原因,契岑龙生以来,第一次受到了这样甜美的诱惑,他自甘堕落、毫不犹豫地沉溺了。
身下的少年微微挣扎。
别推开我,你是我的。契岑这么想着,轻舔上他细滑的脖颈,轻轻啃咬。
许久岳从来遇到过这样踩了他一脚就要用咬人报复的变态!但所谓,熟能生巧,也不是第一次咬了,啃着啃着自己也就习惯了。
就当是被熊猫滚滚抱腿了吧。
话说自己出来这么久,动物园里他的宝宝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动物园的设备能源能不能支撑三年啊,它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啊,自己回去以后不就失业了?再创业的话不如自己开个动物园,把托尔拓拐回去,不行不行,别人还以为他是给小羊羔染毛了出来欺骗消费者呢。。。
总之,许久岳走神了。
直到脖子上开始刺痛,他才回过神来,和一双含着水雾美得惨绝人寰的眼睛对视。
两人一脸冷漠地对视,满脸通红。
契岑握拳捂嘴,妄图掩饰住脸颊上的淡淡红晕:脖子上留下痕迹,好色。。。
许久岳紧紧抿着嘴,觉得自己越来越烫,好像要冒烟了:这混蛋咬个人为什么要脸红?别脸红啊搞得好尴尬!
气氛变得相当诡异。许久岳都不知该是骂他,还是该,先擦掉脖子上的口水。
契岑撇开头,后退两步,隔开安全距离,对许久岳主动说道:“滚滚是早产儿,劳你多费心些。”
“。。。。。”许久岳在他退后那瞬看向自己的脚尖,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有什么事问卢修,球球被送去检修了,晚上会送回来。”
“嗯。”
“我尽量每天都抽空过来。”
“哦。”这倒是不用了,许久岳心想。
“我在书房,你随时都可以带着滚滚过来。”
“嗯。” 才不会。
“婚礼在三天后举行。”契岑说。
“嗯。啊?!”许久岳目瞪口呆。
契岑觉得自己总算没那么慌乱,他又找回那个镇定自若的自己了,他笑道:“我很期待哦。”
期待你个头啊啊啊啊啊啊给我解释清楚啊啊啊啊啊啊!!!!!
☆、雪停了
阿特莫斯作为一个人造星球,并没有季节。这里的天气是由人为控制的,气象总局网站上有一个关于明日天气的民意调查。“晴天”以绝大优势排列在最前,只有土豪想在早餐时间来点小雨搞点情怀,才会雇佣水军刷波“雨天”的支持量。至于其他,例如“早上冰雹下午烈阳”、“来点龙卷风后的彩虹”这样的奇葩提案偶尔也会有无聊的有钱人刷一刷的。
要论整个星系最无聊的有钱人,当属泽维老师了。
所以陛下大婚那天,阿特莫斯千年来第一次下雪了。整个帝星都被蒙上了一层洁白的少女梦幻般的颜色。
这才是适合奥桀龙结婚的天气嘛,泽维想。
Ajatar的祖先生活在一个远离恒星的寒冷星球,在宇宙大爆炸之前,奥桀帝龙大婚会身着厚重裘衣以示婚礼的传统和庄重。
而此时来自地球的新娘许久岳,坐在地毯上,一脸闷闷不乐地盯着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发呆。
因为太重了,许久岳便把身上这件十分有重量的黑色裘衣拨到胳膊上挂着,滚滚趴着他怀里打着小呼噜。
宫廷礼仪老师欲哭无泪,这三天紧急婚礼仪式集训皇后殿下怕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现在都快结婚典礼了,衣服都还未整理好。
等婚礼结束自己就该引咎辞职了。
礼仪老师正要最后再挣扎一下,再劝一次殿下把礼服穿好,至少别把锁骨露出来,就听见殿下对自己说,“下雪了。”
“殿下,是的。因为Ajatar的祖先生活在。。。”
唠唠叨叨的礼仪老师又重新讲起了奥桀帝龙结婚传统,许久岳熟练地屏蔽了他。
科技文明发展到他们这样的水平,人力已完全控制住自然力。恒星、大气、阳光都是假的,雪花飘扬,没有风也没有“哈——”鼻子通红,说话都带白气的寒意,是连接在天地间最假的花。许久岳想,但是虚假的婚礼就是该配虚假的雪呀。
他把黑色雪裘披上,扣上里面礼服最上面的扣子,抱着滚滚站了起来。
。。。。。。。
礼袍轰鸣,整齐的银甲列队中走来一人。
契岑化作原型,在温柔的云雪中躲藏起来,如祖先一般等待着他的新娘的召唤。
呼唤我吧,叫我的名字。
对于平均身高1米九的外星人来说,许久岳十分的娇小。传沿至今的古老礼服对他而言太大了也太陈旧了。但是许久岳小小的苍白的脸裹在其中,黑眸亮得惊人,脆弱又坚硬,竟然奇异地和这件黑裘融合了。他伸出手,呼唤在天际的灰云里翻卷的,属于他的新郎,他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