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带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整个房间瞬间一片光明,两人同时反射性地眯起眼睛。
袭击者一惊,本能地把天择往旁边一推,翻身就要从窗口跳出去!……随即,“咚”地一下撞到玻璃上掉了下来。
——窗户是跟鱼缸一批定制的,用的都是可以防弹的钢化玻璃。
景丞:!!!
陆天择:“嘶……”听声音好像很痛的样子……
景丞扑上来跟那人飞快地交了个手,似乎是不敌,很快又退开了。
陆天择被扔到门边上,慌忙翻身准备站起来,景丞百忙之中冲他咆哮:“趴着别动!”
陆店主毫无默契地站起身,回头就看到那蒙着面的袭击者正朝着自己冲过来,景丞大吼一声,千钧一发地从侧边冲过来一推。
陆天择被推的一个趔趄,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蒙面人则飞速跳过他逃走了。
景丞:“……”
摔得四仰八叉的陆天择:“……”
两人对视片刻。
景三少怒不可遏,站在楼梯上愤怒地冲他吼:“我叫你别动!听不懂人话吗?他手里有枪啊!枪你知道是什么吗?你是想尝尝被嘣一个窟窿是什么滋味儿吗?!啊?!你想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开个窟窿!想吗?!”
他咬牙切齿地逼近陆天择,像是下一秒就要忍不住掏出把刀捅他两下,然而吼叫着骂完了一长串,却是轻手轻脚地捏捏他的膝盖扭扭他的手腕,恶声恶气地问:“有没有哪里痛?到处活动一下,有痛得厉害的地方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景丞从被陆天择捡回家到现在的十几个小时里,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刚刚三十秒里说的多!
虽然是在咆哮,陆天择却有种罩在他整个人外面的透明壳子被打破了的感觉,带着怒气的声音由于字正腔圆听起来意外的有磁性,淳厚有力,压低的那两句简直要让人冒鸡皮疙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酥到能让耳朵怀孕!
陆天择突然就有点发现真相了!从昨晚醉酒后的表现看来景丞就不该是什么冷心冷情的性子,现在这么一闹,简直更加明显!
这人虽然披了张冰山皮,但……内里似乎根本没有那么高冷?
不过很快他就推翻了这一设想。
医院当然是没有去成,陆天择摔得全身酸痛,但好在没有什么大伤,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扭了脚腕,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此刻,他一边拌着给流浪猫们的晚餐一边对身后板着脸的景丞解释:“那人不确定我是不是他要找的人,不敢轻易开枪的。”
“嗯。”
“鱼都喂好了?”
“嗯。”
“……”陆天择的脚刚刚被喷了点云南白药简单处理了一下,此时看着恢复面瘫的景丞那惨不忍睹的脸,还是没忍住道:“你脸上……要不要也涂点药?”
“不用。”
陆天择顿了顿,又道:“刚刚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陆天择:“……”
掀桌!!!
怎么又变回这副死人样了?!
陆天择悄悄翻了个白眼,想到这人刚刚确实是救了自己,还是好脾气道:“酸辣鱼吃多了有点油,我昨天做了布丁,你也来一块吧?”
景丞:“嗯。”
陆天择:“……”
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麻蛋,再嗯当心劳资毒死你!
而景三少此时……正懊恼万分地板着脸痛不欲生!完全没有空理他!
——擦,我居然又咆哮了!老子修身养性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炼成了高冷!擦!我的心在滴血!
陆天择给猫倒完饭,就回来把布丁从磨具中脱出来装盘淋上炼乳,又切丁了一个芒果和一个火龙果,在边上用火龙果摆成马赛克小人,芒果摆成小人思考的方框,端出来给景丞。
看到面色严肃的人沉吟半响终于拿起了小勺,陆天择终于暗自松了口气,岔开话题道:“你是狮子座的吗?”
景丞动作一顿,道:“不是。”
陆天择其实只是怕沉默太久会尴尬随意起了一个话题,也没有继续追问意思,但过了一会,景丞还是自己补充了一句:“白羊。”
陆天择似乎有些惊讶,回头看他一眼,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他发现景丞已经把布丁和芒果吃完了,盘子里的火龙果却一点没动。
居然……挑食吗?
看到景丞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盯着盘里的火龙果,陆天择暗暗好笑,走过去把盘子收了回来,把火龙果赶到自己的碟子里,又把芒果拨给了他一点。
“不喜欢吃可以直说,没有关系的。”
景丞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默默把芒果都吃了。
夜晚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由于床够大,陆天择大方地允许景丞一起睡在他床上。陆大店主昨天就没有睡好今天又折腾了半天,很快就睡着了,也没有注意景三少在得到可以“同床共寝”的许可后突然诡异转红的耳根。
景三少却略有些睡不着,晚上起来上厕所,鬼使神差地就拐下了楼,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星光鱼影,终于忍不住走进波光里。
浮动的粼纹落在他的身上,闪闪烁烁,好像真的有种置身大海深处的错觉……
景三少撇撇嘴,对陆大店主这费力不讨好的灯光设计相当不满!
——这么好看的东西,偏偏藏着掖着!只有深更半夜住在店里还不好好睡觉的人才能看到!实在是太……唔?太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一时想不到什么恰当的骂人的话,只得又面瘫着脸冷哼了一声,转头上楼睡觉去了……
星座这种东西,过于玄乎,果然不可尽信。
陆天择被顾一只强行普及过各个星座的特点,依稀记得白羊座是典型的直肠乐天派——勇敢自信这一点景丞倒是勉强符合,但其他的就十分有待商榷了……
陆天择睡觉前悄悄转过头去看了看景丞的睡脸,企图从中找出一星半点如简介所述“简单而热情的魅力”,结果被景丞那张苦大仇深脸糊了一脸,甩甩头,果断赶紧睡了。
陆天择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
这个叫景丞的分明就是来克他的!
景丞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陆天择正一瘸一拐地喂白五爷。
楼上这条白龙跟下面的一群杂鱼明显待遇不同,吃的是正宗小活虾!景丞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大店主抱着装虾的桶登上脚踏,一面艰难地用一条腿保持着平衡,一面掀开鱼缸顶盖往里倒虾子,随即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就要往后仰倒。
陆天择本能地用扭伤的右脚撑了撑,瞬间疼得“嘶”了一声,但好歹维持住了平衡,结果下一秒就被某双突然扶住他腰的手惊得右手一松!整桶鲜虾瞬间泼了两人一身!
景丞根本没有多做考虑,出门看到陆天择要摔了,条件反射地就跨前一步扶住了他——谁能知道陆天择的腰是个致命点,怕痒怕得随手掐一下他都要滚到地上去?!
两人瞬间手忙脚乱!
景丞吓得急忙松手,陆天择想从脚踏上下来,结果到处都是水,他脚下一滑,“咚”一下扎扎实实摔了下来,落地时清脆的“咔嚓”一声响,陆天择扶住脚腕,疼得脸都白了,好半天说不出话。
景丞明显有些心虚,也不管还挂在身上的虾子,急忙蹲下身看他:“没事吧?”
陆天择微弱地摇了摇头,缓了半天才道:“楼下有云南白药,麻烦先扶我去一下洗手间……哎!!!”
景丞没等他说完,直接将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捞了起来,陆天择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放到了浴缸里。
景丞板着脸道:“你等我一下。”
景三少出去简单收拾了一片狼藉的地板,把地上活蹦乱跳的对虾捡回桶里,然后也不用脚踏,一伸手就直接倒进了白五爷的鱼缸。
白五爷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一个潇洒的扬尾,拍了他一脸水。
景丞:“……”
擦,这是歧视!刚刚陆天择喂的时候你明明很配合的?!
景三少下楼拿了药,又去厨房拿了些冰块,回来就见陆天择正开着热水冲脚踝。
景丞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又有忍不住暴跳的冲动。
“把水关了!”景三少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命令道,接着单手一搂将人提溜到浴缸一端,把天择的脚拎过来架高,然后将手上用毛巾包着的冰块轻轻敷到他脚踝上。
陆天择被冻得一个激灵,景丞捉住他的脚放在膝盖上,坐在浴缸边低头看他:“我刚刚用手试过了,冰包在毛巾里不冻人,你是刚刚从热水里出来才觉得冷,”他顿了顿,解释道,“刚扭伤不能用热水冲,要架高脚冷敷,而且也不能乱揉,24小时之后才能热敷。”
陆天择茫然地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张嘴却打了个喷嚏。
十二月的天即使没下雪也相当冷了,景丞皱了皱眉,把包着冰的毛巾递给陆天择让他自己敷着,单手握着陆天择的脚腕,探身长手一捞关上了浴室门,随即低头堵住浴缸,打开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