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鹇满脸通红:“没有!”
“你觉得你师叔这个人如何?”
白鹇迷惑看他:“我师叔自然是极好的。”
“是啊,你看你师叔,人才光鲜,家世显赫,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可他也是人啊,也是正值壮年,你有没有见过他找女人啊,或者找男人……都是可以理解的,男人嘛,常年奔波,总需要有温香软玉来安慰呀。”
“杨师叔!”谁知道白鹇却怒气冲冲,脸色发黑:“你说我也就罢了,我当是玩笑话,可你怎么能如此揣度我师叔呢。我师叔光明磊落,一向是最守规矩的人。莫说是那些野花野草,就是名门闺秀,倾城美人,若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也断然不会污了白氏的名声,做出那些不堪的事来。这种玩笑话杨师叔以后切莫要再说了!”
白鹇说完拂袖而去,显然生气的很。
林云深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从前的白隐,果然叔侄二人,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是转念一想,竟觉得白鹇说的很有道理,难道是他冤枉了白隐,还是他会错了意,白隐并没有断袖的意思?
此事他得谨慎,不能再像上一世一般,说话不知分寸,做事让白隐讨厌。别的不说,如今他想保命,想要回到自己肉身之上,便少不了要依靠白隐才能成事。
他正想着,白鹇却猛然推门进来。林云深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你……你别生气,我刚逗你玩的……”
“杨师叔快点穿衣服,我们要走了。”
他话音刚落,卢元鹤便也溜进来了,林云深忙问:“怎么了?”
“四大玄门的高手来了。”
林云深隐约听到外头喧嚣,赶紧穿衣服:“这时候,四大玄门不应该都在忙着参加卢氏举办朝仙会么?”
“正是,只是这一年的朝仙会,并没有像往年一样。如今妖道林云深重生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再加上夜郎城中,妖道白隐行凶杀人,早已经引起轩然大波。白冲之与卢正道等人商议,今年的比武大试,由往年的青年弟子擂台比试改为猎妖,谁能抓到这两个人,便是胜者,如今各路人马,已经齐聚坞城,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
林云深穿了靴子,抬头看卢元鹤:“我们跑,你又跑什么?”
“你给我下了蛊,还没给我解啊,我怕你死了,只好跟着你。”
“你要真怕死了,就出去帮着挡一阵。你让白隐挡,能挡多久,你是卢氏独子,你去挡,才挡得住呢,别废话,不然我念咒疼死你!”
“好好好,我去挡,我去挡,”卢元鹤说着扭头看向白鹇:“照顾好你杨师叔,可别让他死了!”
卢元鹤出去之后,白鹇便打开了窗户。林云深点头,白鹇抱着他,便从窗户一跃而下。外头北风凛冽,林云深只觉得一阵冷气入肺腑,便打了个哆嗦,咳嗽了起来。白鹇慌忙用大氅包住他,拦腰将他抱了起来,林云深咳嗽着问:“咱们要去哪?”
“倚梅馆。”
“找巫行道?”
“师叔如此交代我的。”白鹇说着便将他整个人蒙在大氅里,抱着他急奔在冰天雪地里里,却只见街道两旁屋檐簌簌掉下雪花来,紧接着便有十几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持剑落下,将他们团团围住。白鹇喘息着停了下来,眉眼凌厉,将林云深放到地上,倏地拔出背后长剑,双手握住剑柄。
林云深裹着大氅,只露出一个脑袋,清瘦苍白的脸庞更显单薄弱小。俄而听铃铛叮当作响,陈秋灵携带梅香凌空而来,落到了屋顶之上,墨眉斜入鬓角,湖蓝衣裳映着白雪,更显得仙姿绰约。
“妖道林云深,你要往哪里逃。”
第44章 坞城篇:截杀
林云深冷道:“你果然认得我。”
“我本来要饶你一命的,奈何你自己找死,竟来找我的麻烦。”陈秋灵说着伸手指向他:“把他给我带走。”
他一声令下,围着他们的黑衣男子便群起而上。白鹇以一敌十,自顾都有些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林云深,直被逼得后退了数步,便有人伸手一捞,将林云深掳走了。
“杨师叔!”
“把剩下这个给我杀了。”
陈秋灵轻飘飘撂下这么一句,接过林云深,便踩着屋檐远去了。林云深只闻到一股浓烈的梅花香气,抬头看,就看到陈秋灵有些妖孽的一张脸,他掌下发力,却听陈秋灵道:“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劝你不要动灵力。”
“我知道你抓我要做什么。”林云深说着,忽然用力一推,掌中已经聚集了一团雪花,那雪花却凌厉无比,透着寒光,直朝陈秋灵胸口刺去。陈秋灵眉间一惊,便松开了他。林云深从空中而落,嘴里已经喷出一口鲜血,鲜红刺眼。陈秋灵躲过那团雪花,俯身下冲又去捞他,却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把剑来,几乎刺中他手臂。他在空中旋转了一番,只见一个黑色身影从底下一飞而过,将正在降落的林云深接在怀里,只是须臾之间,人便消失不见了。只有林云深吐出的那口鲜血落到雪地上,鲜红一片,宛若一朵红梅。
陈秋灵落到屋檐之上,看着已经被划破的袖口,露出里头红色衬里,他咬着牙恨道:“巫行道,你坏了我的大事。”
林云深动用了灵力,这一下伤透肺腑,几乎丢了半条命。巫行道将他带回倚梅馆,以灵力输送给他,这才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林云深缓缓醒来,只觉得胸口发闷,嘴里全是血腥气,巫行道说:“你不该强行运功,这下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他不杀我,而是抓我回去,是想以我饵,我若顺从他,死的就不只是我了。”林云深勉强着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肺腑疼痛难忍,只好又躺了下来,说:“多谢你救我,可是能不能麻烦你去看一看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你放心,他们奉命猎妖,是为了抓,不是为了杀。他们几个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倒是你,我用灵力勉强维持住了你的性命,可是眼下你想活命,需要一样东西。”
巫行道说着便站起来道:“你需要陈氏的保命丹。只是我若离开这里,陈秋灵如果找上门来,我怕你……”
“我早晚都是要死的,”林云深躺着喘气:“只不过是早晚问题。”
“陈秋灵此次出手,基本上可以断定,夺舍之事是他所为。只是他既然救了你,为何还要杀你?他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又为何怕你知道这件事?”
林云深说:“这些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我对他了解不多,可是我听闻,你跟他可是旧相识,且颇有些孽缘。”
巫行道闻言一愣,他一身黑色衣服,却更显的眉目分明,俊秀英武,站在窗前说:“数年不见,此时的陈秋灵,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陈星河。”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说:“这雪又下大了。看来这个冬天,真是不寻常。”
林云深闻言朝窗口看,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窗纸上映着模糊雪花的影子,还有园中红梅。而室内暖意融融,宛如春日。林云深看到巫行道的右手食指一直在轻轻地敲着窗棂,他知道,他在等人。
等白隐他们。
林云深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自己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等。他又体验到了从前困在窍中的心情,也是如此这般,心里急,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只觉得焦躁难安,深吸了几口气,安定了下来。他要好好想一想。
四大玄门的高手来道坞城便直奔他们住的地方,是否有人通风报信。通风报信的到底是陈秋灵,还是他们当中的人,比如一直捉摸不透的卢元鹤。他今日也出去了大半天才回来,可是去找人解蛊了?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下蛊是假的,后面一直都是在做戏?而陈秋灵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林云深,还是后面有人告诉了他?
谜团重重,好像每一个都有可能。可是眼下最让人担心的却是白隐等人的安危。若四大玄门的人只为捉了他们带去由白冲之和卢正道等人处置,那白隐应该可以无碍,而林音音乃是局外人,应该也不至于丧命。卢元鹤就更不用说了,卢字便是他的保命符。可是白鹇呢,他与陈秋灵的手下应战,能不能侥幸逃脱,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心中烦闷不堪,却听见楼下有动静传来。巫行道负剑而立,盯着窗外看,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道:“是自己人。”
房门被推开,来的却是林音音。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走。”
“白隐怎么样了?”林云深撑起身气喘吁吁地问:“白鹇呢,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
“白隐被天师拿下了,至于白鹇,我并没有见到他,我以为他在你这里……”林音音喘着气说:“别多说了,赶紧走,这里也不安全。你们跟我来。”
她说着看向林云深:“是他叫我来的。”
林云深爬了起来,巫行道已经收了剑,将他拦腰抱起。三个人快步下了楼,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林云深只觉得疼痛难忍,几乎昏厥,虽然寒冷异常,汗珠子却滚滚而落。林音音惊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没事,快走。”
林音音驾着马车便直往陈家而去,巫行道冷眼看了一眼街道:“为何要往陈家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