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筠挑眉,还在想这个是时候是什么意思,就听那边长生宗的修士已经道:“说来今年真是无聊,不若我们元婴期的也上去过两招玩玩?”
原来是这回事。
南筠往椅背上一靠,懒懒得等着这些人将话题扯到白尘身上。
果不其然,很快昆仑的修士也开口道:“在场元婴期者,要论天赋,灵根,悟性,无人能与忘尘道友比肩,不若请他来打这第一场?”
南筠心中直呵呵。
白尘道号忘尘,修仙界少有人不知,但他修为毕竟不是化神大乘期的前辈,所以依旧有很多人并不以此为称谓。像是阴阳门的那位王修士,那天气极了不也喊的是白尘而不是忘尘。倒是如今这种场合,说这些话时,竟唤了道号。
白尘飞身上了擂台,那人随后跟上,南筠……
南筠自己霸占了整张椅子。
马上的,就听到周巧兰那惹人厌的声音响起,“看来南道友同忘尘道友的关系还真是亲厚,一张椅子,一个茶杯。就连剑意,我那天瞧着都有些相似,想来也没少交流吧!”
顿了顿,她状似无意的加了一句,“就像我,还是更喜欢自己坐一张椅子呢。”
挑拨离间?
阴阳门的人显然恨极了南筠,自然是不可能给他安排座位的,尤其理由还是现成的,南筠还没到金丹期呢。所以现在南筠坐的是白尘的椅子,喝的是白尘的茶,尤其现在整个人霸占了一整张,那感觉……
要是换个人,说不定觉得这姓南的妄图抢夺自己的地位,尤其这姓周的还特意提及剑意相似的事情。
无非就是提醒白尘,南筠有可能在借着他往上爬,妄图复制他的成功?
周巧兰得意的瞧着擂台上的白尘朝这边望来,觉得他瞧见南筠这翻霸占椅子的举动会不高兴。哪成想……
白尘只注意到少年窝在椅子上的模样十分慵懒,由于个子不高,椅子又宽又大,几乎整个儿都缩进去了。南筠那张脸又长得精致漂亮,懒懒的半合着眼睛瞧过来时更像是半睡不醒的模样,实在是诱人得很。
生平头一次,白尘觉得,当初坚持让南筠筑基,简直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想一想,
少年若是长高了,长成熟了,变成像自家师兄那般的模样……
白尘摇了摇头,抽了抽嘴角没忍住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这让周巧兰嘴角的笑容增加,纪凌云和其他剑宗弟子却没什么反应。
剑宗的人向来是所有宗门中最难被挑拨的,而白师弟(师叔)跟南筠的关系那有多好。想想看,南筠那么瞪了白尘两个月都没生出间隙来,会因为一张椅子出事才怪。
总之,不管现在白尘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们都不信周巧兰的奸计能得逞。
简直太粗暴了,带点脑子都能看出来。
两个金丹期的表情甚至有点儿嘲讽不屑,这种段位就是合欢宗的水平?要真是如此,剑宗恐怕马上就要摆脱情商最低宗门之称了。
他们不屑搭理,南筠却是直接笑了。
“说来,周道友该不会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吧!”他语调温和,甚至带了点儿包容。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但神情态度却无一不表明,真是不懂事,不会说话。肯定没什么见识,要不怎么这么无知。
有时候无言就是最好的嘲讽,因为对方自然会顺着你的意,把最不堪难言的话加诸上去。
包括围观的人,也会把他们自己觉得最不堪的话填进去。
周巧兰:“……”
周巧兰只能安慰自己,会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总归白尘已经对他心生了不满。
第五十五章
擂台之上,白尘同那名昆仑的修士均已经出手。观战台上,南筠看得津津有味,周巧兰却是心事重重。
此次大会这一趟,她简直是做的太差了。
合欢宗内部自然也有竞争,周巧兰费了很大的劲才抢到这个位置,本打算借此更加提高自己在宗门的位置和待遇,结果……从她一开始将目标选中纪凌云开始,事情就与她预想的出现了偏差,成了现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
那南筠,还当真是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人。
看看阴阳门的王修士,如今虽然顾着面子没被直接撸下去,却也因为上次的事情受了极大的影响。阴阳门又派了两个元婴期协助他,而一等这门派大会办完了,估计也就轮到惩罚了。
周巧兰不想落到那么一个境地。
她急切的想要立上一功,而这个功劳最好就是要出在剑宗头上。
小宗门没什么必要,其他三大宗门大多都跟她们宗门有些关系不好出手,向来独立的剑宗就是最好的目标。更何况,她也有一种既然纪凌云瞧不上她,那就让姓纪的后悔的心思。
当一个人太想做一件事情时,就容易脑子一热。
若是往些年,哪怕脑子一热也并没有什么,毕竟其他宗门不会来吐这个糟,剑宗大多不会搭理她。但偏偏今年有个南筠,只要她犯一点儿错处,只要这一点是用来攻击剑宗的,立马就会被十倍的反击回来。
那个少年只有筑基期,‘战斗力’却比纪凌云和白尘加起来还可怕。
虽然似乎已经让白尘对他心生不满,但至今还没有看出效果,周巧兰急切的需要更好的机会。
擂台之上,两个元婴期修士打得是十分激烈。
南筠越看越觉得,剑宗教导弟子的方法很正确,虽说练气筑基时比较弱,但当时弟子们都呆在门派内,自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到了金丹期开始往外面闯时,却已经开始逐渐展现出自己的天赋,而且被发挥到了极致。
而练气筑基时……说来其他宗门的法修也不见得多强。
掐个决要半天,真打起来谁给你时间,也就只有法修跟法修对战时,你掐一个诀,我也掐一个,你来我往的过家家。这里面,只要有一个身体灵活动作快的,自然可以完胜其他人,就像之前南筠在妖兽森林时对付那几个筑基后期一样。
金丹期开始,法诀的威力才开始真正显现,而到了元婴期。
像是现在正同白尘对战的那个昆仑修士,根本不用费心费神,抬手一招便是各种攻击。再看白尘,剑势如鸿,剑光如电,招式之间如行云流手一般,实用性与观赏性都是极强,且招招快,狠,准,直奔要害。
平常时刻,实在很难想象,至少有一段时间,南筠总觉得这样的剑法华而不实。
直到这一次看到白尘出剑。
在玉华峰山顶时瞧见的剑招,到了与人比拼时竟这般狠辣,明明看着十分轻巧流畅,自然华丽才对。
南筠想到了白尘的剑意。
他亲自感受过那剑意,还用过,自然比旁人更加深刻。白尘的剑意同他的剑不同,沉重,锐利,狠辣,只一出鞘,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端看那日文鹏宣的反应,就可窥出一二来。
南筠想,他估计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怕白尘了。
因着年少时的糟遇,或者说是养成的性格,他本就不爱笑,又是冰灵根,身上自带冷气,再加上剑意如此。哪怕他自己并没有特意,这份叠加在一起的感受,也足够让一般人瞧着压力十足。
他想着白尘的剑,以及那份剑意。
轻巧与沉重被他揉和在一起,两种截然相反的东西就这么被融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剑意与剑道。
慢慢的,南筠开始推想白尘的剑意为何会是如此这般。
每个剑修的剑意都是悟出来的,但除了那些机缘巧合或者继承遗志的剑修,大多都跟生活环境有关。而剑宗的剑修大多都是一种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意,纪凌云的则暗合包容万相,心怀宽广之意。
前者是因为这群剑修以战闻名,提剑就上,后者则恐怕是因为多年操心白尘,心境之所变。
至于白尘……
他很矛盾,父兄让他厌世,师父师兄却给予他温暖。世间阴谋太多,剑宗却十分纯粹。这导致他一面凶狠冷硬,一面却又极其温柔。
乐笙早年怕他想不开,强行让他的剑变得轻巧,另一面自然会在剑意上显现。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他看似冰冷不好接近,却其实内心十分柔软。只不过那些坏的,不好的,心怀不轨的人,很难接近他,进而看明白。
其实,那个总闹幺蛾子的剑修,或许只是不太会表达而以。
南筠分析得起劲,恨不得将前世看过的几本粗浅心理学,以及星座学什么的全用上,然而坐在他周围的人已经惊呆了。
纪凌云更是嘴角直抽。
宽大的座椅之上,南筠双目低垂,神光内敛,周糟的灵气疯狂的朝他涌去,然后被吸收了一个彻底。很快的,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可见灵气吸收之快。这翻动作太大,自然会引得众人注意,就连旁观白尘比试的人,也纷纷掉头过来瞧过究竟。
“这是,要晋阶了?”其中一个疑惑道。
纪凌云脸上瞬间挂上了假笑,“可不是,突有所感,就这么筑基中期了。”
事实上他心中就在骂娘,筑基才两个月就晋级,这是什么怪胎。天知道这两年他才刚刚觉得南筠的晋级速度正常了些,就突然给他来这一糟。而且什么时候晋级不好,偏偏在这里晋级,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