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茗唇角的笑意僵住,默默垂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须臾过去,玄兮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另一只手抬起,顿时禁制撤离,他抱起芥茗便像帝宫外冲去!
“既然仙尊已经敞开了心扉,玄兮仙君怎得不就地回应呢?”
洪亮声音响彻帝宫,周围的钟鸣之声在此声之下微微发颤,玄兮一脚踹在门框之上,缓缓回神,神情阴郁:“东岳帝君,放行。”
白玉雕像后面缓缓凝出一人身影,嘴角含笑,譬如蛇蝎:“仙君释放禁制时未察觉出本尊,难道此刻还以为,能以一己之力违抗本尊不成?”
玄兮手臂上的鲜血潺潺流落在地,他立刻吟起口诀,在二人身周立起阵法守护。
芥茗将一切收至眼底,眼中乌黑更深沉,他靠在玄兮怀中,笑意冷冽道:“金虹岳,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金虹岳提剑缓缓走下神台,含笑温言道:“仙尊你心障未除,哪怕生生世世轮回,也最终会落得个神魂破碎而死的结局。”
曜华剑是芥茗心魔驱使,控制其伤及自身的,实为自寻死路,与金虹岳所说几乎无异,玄兮手臂微紧,死死盯住芥茗。
芥茗两眼眯成月牙,笑容越发大方:“连我当年死因都窥探出了,我真是好奇你与后卿竟交心到何种程度。”
金虹岳不在意他话中鄙夷,目光缓缓落于他二人鲜血淋漓的伤势之上:“本座与后卿自有交易,但今日,我不会将你交给他。”
玄兮目光沉着,浑身戾气几乎掩盖不住:“休得大放厥词。”
芥茗闻言心中微动,在层层衣料下点了点他胸膛,效果卓群,玄兮立刻平静了下来。
“金虹岳,哪怕我今日受了伤,想要离开这里也并非难事。”芥茗睥睨他,眉心朱砂似的红印如赤血夺目。
金虹岳缓缓举起手中仙剑,剑光流溢:“本座为了留下仙尊,自然做足了准备,兄长的宫殿中已设下太阴锁魂阵,仙尊丹田既破,还是乖乖留下神魂吧。”
芥茗握紧玄兮衣襟,眼神示意他冷静,转头漠然问道:“我魔气大乱,心障丛生,是你一手设计的?”
金虹岳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听闻九转曜华剑中凝有仙尊神魂,只有这样的剑才能伤及仙尊,所以便也麻烦了玄兮仙君,随我们一同来到此处,祭剑出鞘了。”
芥茗冷不丁想到先前玄兮拔剑,插入傀儡丹田时,金虹岳露出的那一抹诡异笑容。而他还未加细想,玄兮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哑声问道:“剑中有你神魂?”
芥茗哑然,双唇紧抿。
金虹岳森然一笑:“不仅是剑中有,就连仙君你的身体中,也有重明仙尊当年留下的神魂,不过看如今仙尊额头神印,恐怕已经取回了吧。”
北冥极寒之地,所有人都在极力促使他们二人水乳交融一次,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耳畔钟鸣之声乍然惊响,金虹岳趁着玄兮晃神,音波击碎禁制,长剑直取二人,九转曜华剑已被毁去,玄兮绷着脸生生以手结印,轰然击退金虹岳!
“以仙君如此修为,留在西王母手下,实属遗憾。”金虹岳被击退数十尺,面上露出丝丝遗憾。
玄兮神色冷峻的如同一座雪山,一手紧揽着芥茗腰,另一手法印源源结出。
帝宫内烛火摇曳,法力带动气息,扯着幔幕,瑟瑟呼啸。
芥茗在灯火闪烁中沉默许久,神色也晦暗不明。玄兮的修为早已高高超过了同等位阶的仙君,哪怕没了仙剑护持也不见弱色,甚至能与盘古氏子孙一较高下。
金虹岳试探了几番,猛地挥剑,顿时帝宫房梁倾塌,尘嚣四起。
玄兮提气御风,倏地从破败的宫殿顶端飞出。芥茗刚想同他说道毋庸担扰,眼前却倏地映入一把尖锐的剑尖。
“一剑还一剑,玄兮仙君的无辜本座知晓,奈何天意如此,本座今日不能放过重明仙尊。”金虹岳缓缓抬眸,带着蛊惑的声音萦绕在他们二人耳边。玄兮冷冷回望他一眼,生生震碎剑身,一掌将金虹岳拍回残垣断壁之中。
地宫崩塌,仙人坠落,声势浩大,一时间整座扶桑城惊慌失措起来。
玄兮将芥茗安放在扶桑的枝干上,正欲转身离去,却被芥茗紧紧握住了衣摆——
“你修为大有提升,却不是金虹岳的对手,”芥茗背靠树干,面色平静道,“他在泰山修炼了上万年,你再强也强不过上古天神。”
玄兮转过身看他一眼,手中化出一柄蓝盈盈的法剑:“他神性已殁,与魔无异,不可放任不管。”
芥茗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凝固在对方潺潺流血的胸膛和手臂,最终轻轻一笑,仰头道:“我就知道,当年收你这个徒弟不亏。”
下一刻,扶桑巨动,高耸入天的枝叶簌簌晃动,芥茗被猛地搂入怀中,同时碰到玄兮的伤口,听得对方深吸一口气。
金虹岳略显狼狈地御风追来,手中仙剑煞气蓬发,狠狠几剑劈过来,顿时扶桑树在狂风中巨颤:“玄兮仙君,此处有太阴锁魂阵,令师丹田既破,神魂流溢,便入了阵法,你若想强行带他离开,恐怕最后落不得好下场!”
玄兮却冷面反问道:“谁道我师父神魂流溢了?”
金虹岳悬于半空,浑身衣袍随风猎猎飘起,闻言微楞,下一刻,芥茗从玄兮身后走出,腹上虽仍在流血,可神情却与刚刚的颓靡截然不同。
芥茗轻轻点足,脚底生云,一道龙形须臾形成,拖着他立于金虹岳对面——
“还要多谢你当日赠我龙蹻经,否则,气势上就输你一道了。”芥茗抬起手臂,缓缓结出一盏明亮的琉璃灯。
金虹岳骇然:“你竟……”
“我竟毫发无损,甚至修为更似是提高了是吗?”芥茗侧头一笑,“还不是多亏了我的宝贝徒弟,捏碎了九转曜华剑,把我游离在外的最后一抹神魂送回了丹田里。”
玄兮冷着脸,对于“宝贝徒弟”这个叫法不置可否。
“你们在演戏?”金虹岳退后几步,满脸阴沉。
芥茗满头银发和白袍一起在空中飞散,闻言摇摇头,轻笑道:“是我在演戏,我的宝贝徒弟只是恰好配合了一下,所以说,这样的徒弟才是宝贝徒弟,不像你,杀凶逆师,尽背伦常!”
最后几字,他说的极轻,语气却极尽嘲讽,不等金虹岳脸色大变,云龙已然张开了巨口,咆哮奔袭!
芥茗逆风驱灯,立于云端召出漫天神雷,灯盏中的烛光像蛊惑人心的萤火,引诱着雷光循循而来。
“师父,不可!”玄兮脸色倏变,立即御风追上。
金虹岳也看出情势不对,作为上古天神,他是为数不多特别谨小慎微的,此刻雷声将至,他立即转身,举剑护持,面色阴沉道:“重明仙尊,你如今竟能不顾这些凡夫俗子的性命?”
玄兮脚步一顿,却听得芥茗不带任何感情地答道:“你今日避开后卿,将我引至扶桑,恐怕是想背着后卿单独占点好处吧,天神后裔沦落至此,我替你的先祖感到羞耻。”
一道天雷轰鸣而下,扶桑木半边树干顿时起火焚烧,火焰冲天,哀嚎声冲上云霄,金虹岳神色一凛,似是压根没料到对方居然真的敢下手。
“重明,你疯了吗!”他怒吼着站定身子,朝芥茗划出好几道剑光!
芥茗驾驭云龙,轻松躲闪开,眼中笑意疯狂,手上的灯芒更加耀眼。
“金虹岳,扶桑城是东华帝君的管辖之地,你既然能杀害自己兄长,为何还将他的帝宫一直保存至今,为何对着一群凡人如此上心?”芥茗满目凌厉,浑身都透着势在必得的骄傲,锋芒毕露地质问他。
金虹岳面目狰狞,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听说魔王降世
扶桑,坐落于东方的擎天巨木在一日之内受到了巨大创伤,半边树干被雷火烧焦,身下的紫府帝宫也毁于一旦,扶桑城中一片狼藉。
“你本以为,按照重明的烂性格,绝不会伤及任何无辜的,对吗?”芥茗一身轻松地俯身问道,相较之下,忙着躲避神雷以及保护城中凡人的金虹岳则狼狈许多。
金虹岳仰起头,愤恨地注视芥茗:“好你个重明仙尊……”
芥茗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不自觉垂下,落在城中纷乱逃离的凡人身上。
他早就知道凡人的性命脆弱的一捏就碎,但凡未度过筑基期的,无论是人,还是兽,从来都是他人案上鱼肉,别说是天雷,哪怕是普通天灾都不能逃避。
可笑他怜悯众生,却于当年,看到玄兮在万妖园被万兽围攻时失去了理智,那一战他大肆屠杀,清缴了全部生灵,西王母为了保全他的名声,最后不得不令他代替死去的万妖园众,牺牲数万年修为弥补天地大阵。
他本意是求死的。
那时候的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厌倦,天道虚伪,魔入心障,除了一死,根本难以逃避随之无尽的折磨。
奈何机缘巧合,他曾担忧鲲鹏和玄兮性命,将自己的神魂分离出来,想不到这竟然给他留下了一线转生的生机。
“你生于天道秩序之外,却不思变通,唯西王母等弱者马首是瞻,断我上古神祗血脉,你是要等着轮回再生吗!”金虹岳怆然大吼,疾如闪电般朝芥茗扑来,玄兮立即迎上,手中化出一道蓝盈盈的法剑,二人缠斗于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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