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兮没有避开,只轻声说道:“昆仑玄兮,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还请白泽指点迷津。”
仙君的位阶高于白泽,可仍如此说话,客气又谦逊,白泽微微眯起眼,含笑道:“仙君何必自谦,若有什么是白泽能帮上忙的,但问无妨。”禺疆就老神在在地坐在她身后,两条大长腿从宽袍中摆出,神态骄傲得不行。
玄兮双唇紧抿,眼神薄凉的几欲刺出冰锥。
芥茗见状,不动声色地握住玄兮手掌,轻声道:“你什么都知道吗?那你知道……我是生了什么病吗?”
白泽看了看芥茗,被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打量过全身,芥茗浑身汗毛耸立,仿佛不着寸缕般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垂眸一瞬眼神狠厉异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之意,心中念及,反正白泽肯定也是知晓的,此刻不豁出去,难不成还等着别人占据主动权?
那一抹狠厉转瞬即逝,芥茗确保在场几人里,只有白泽看到了,果不其然,白泽眼神微动,半眯着眼包含了一抹深深探究,将芥茗和玄兮二人看了个彻彻底底。
沉默了许久,白泽启唇轻声笑了笑:“恐怕是渡天劫时损伤了些许神魂吧。”
玄兮点头,白泽继续道:“此状虽少见却也不难,我知晓如何修补神魂,却需要仙君助力。”
“该当如何?”玄兮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芥茗也心知肚明,从他们踏入北冥的第一步开始,白泽就在等待说出这番话了。
白泽却掩面笑了出来:“仙君难道是以为,我想利用仙君为我做事,才会医治他吗?”
玄兮皱眉,芥茗摸不准对方心情,说的也是,有什么是玄兮可以做,而禺疆做不到的呢?若是白泽有需要,大可以要求禺疆来做,于是他耐下性子问道:“那……你想干嘛?”
白泽展颜微笑,却是看向了玄兮:“我需要仙君以自身为鼎炉,将我所制的丹药倾注到他体内。”
☆、听说仙君抉择
不说玄兮,芥茗都被吓得不轻,鼎炉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让玄兮当鼎炉!?
亏白泽想得出来!
芥茗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是一抹淡淡的忐忑,他神智清醒的时候是想过、也表达过要将玄兮当做鼎炉的,可他没敢实施,想不到如今白泽竟要让玄兮在自己神智都不清的情况下来当鼎炉!
玄兮面上升起一抹难堪,芥茗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玄兮竟然在脸红!
“丹药性烈,我猜测这位现在并不知道该如何保全自己,所以要靠仙君引渡药性,当然,这也取决于仙君意愿,若是普通朋友,大可不必遭受此种罪。”白泽话说的很巧妙,且是当着芥茗的面说。
禺疆在白泽身后微微扬起眉,觉得自家贤内助简直机智到无以复加,替自己狠狠羞辱了一番这个满腹心思的小仙君!
芥茗自然听得出白泽话中含义,暗暗朝白泽投去复杂一瞥,不知为何,他觉得白泽如此做法不仅保全了自己,还给了一记强有力的助攻……如此友好?
“是何丹药?”玄兮低声问道,眼中情绪如打翻的砚台,黑的可怕。
“有敛神花。”白泽只道出一剂药便足够解释,芥茗“啊”了一声,一脸懵然的看向玄兮,充满疑惑,可心中清楚的很,敛神花极其珍贵,宁封子在替玄兮修补丹田元神的时候也用到了此药,而敛神花的药性霸道激烈,一个无法使用法力护身的人的确不能轻易尝试,只能由另一个修为高深者充当鼎炉角色,将药性由自身引渡过去。
鼎炉用法多种多样,芥茗不信白泽煞费苦心,目的却如此简单,然还他还未理清其中的细枝末节,玄兮已然一口诺下:“好。”
好!?他芥公子还没肯接受,他玄兮何来的勇气和魄力承下的!?
“想不到仙君还是挺重视这位散仙的。”白泽此刻的笑容哪怕再纯洁,在芥茗看来都充满不可说的气息。他顺杆而上,握紧玄兮手掌逞强般说道:“相公自然是重视我的!”
白泽眼中异色一闪而过,随即似宽恕孩童般无奈笑了笑,朝玄兮投过一个淡淡赞许。
而玄兮说了一个好字之后再也没别的表示,芥茗摸不准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竟连鼎炉都甘心担任:“可是相公……你到底要干嘛?”
玄兮垂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慢慢转过看向白泽:“可否请海神避让片刻。”
禺疆眉头立刻皱起来,白泽回头轻声与他低语了几句,禺疆明显生气,却应是压抑怒火,大步从白泽身后迈出来,路过玄兮身边的时候,芥茗清楚感受到禺疆的眼里似乎要放出刀子。
“既然海神已走,我想,让这位散仙小友也出去避一避吧,毕竟我们的谈话,他也不该听到。”白泽似笑非笑地看着玄兮。
芥茗顿时明白过来玄兮想问什么了,他一直假装扬起的嘴角倏地拉平,心中隐隐迸发出一股怨憎。
忽然一支有力的手伸过来掐住了他的后颈,芥茗正欲惊呼却听得耳畔禺疆的声音,不急不慢,倨傲异常:“那本尊便替你照看片刻好了。”玄兮目光顿时冷冽起来,白泽出声劝解道:“此处是北冥,海神是最强大的靠山。”
芥茗难得没有胡闹,实际上他是有些心慌和怨憎,却装作不想给玄兮惹麻烦的样子,故意嫌弃又无可奈何地垂下眼眸,扭头和禺疆一同走出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玄兮一眼,恰好对上玄兮盯着他的眼眸,那一刻,芥茗使劲了浑身演技,将自己的孤单和寂寞全然烘托在了眼中。
离开了阁楼亭台,芥茗挣开禺疆的钳制,冷冷与他站开一段距离,禺疆也不恼,反而意味深长地笑道:“不想来偷听一下他们二人谈了些什么?”
“海神好兴致,”芥茗笑的极其疏离,带着三分警惕,“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海神和白泽究竟有什么目的?”
禺疆也不恼他的态度,径自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印,遥远处两人的谈话便从符印中传出,令人不想听都难:“无趣,你若是不想听便乖乖安静下来吧,我倒要听听这胆大包天的小仙君要同我的白泽说些什么。”
芥茗沉下脸,慢慢看向那个符印。
他们二人离开之后玄兮未曾有一刻放松,白泽看了只觉好笑:“仙君如此记挂那位小友,为何不在其渡劫时好生照料,反倒是出事儿才想挽救?”
玄兮垂眸,他性子天生不喜多语,此番也只淡淡答道:“失算。”
“也是,他命途多舛,常人的确难以料及。”白泽了然地点头,眼神一转,温柔尽换凌厉,“仙君想问的,莫过于,他是否是重明仙尊了吧?”
玄兮身形僵硬片刻,然声音仍旧低沉,没有波动:“是,或不是?”
“是,或不是?”
这一声在芥茗听来简直想撕碎了那人,或是将浑身藤蔓收卷来,把人狠狠捆绑,与自己融为一体!
禺疆站在一旁凉凉地看着他,冷不丁道:“你这魔入的够深,若再不加以控制心境,恐怕魔纹就要攀上正面了。”
芥茗一晃,手上瞬间凝出一把锋利长剑对着禺疆,语气薄凉:“你竟都知道?”
他也是最近清醒之后才重新关注起自身,魔印在不知不觉中竟盘满了整个后背,乍一眼看上去,仿佛在他的背上刺了一副摇曳多情的藤蔓花枝。
“我是神,一眼便知。”禺疆只留他一个眼白,似是一点都没把芥茗的浑身戒备放在眼中,重新侧耳偷听。
芥茗握紧剑柄,双手竟忍不住地微微颤抖,另一边白泽隔了许久才缓缓一笑:“是。”
“是。”
玄兮双目蓦然瞪大,随即又立刻紧紧眯起,声音止不住地寒意迸发:“你与禺疆是受了云珏师叔所托。”
他这么一说,芥茗也顿时从震惊中了悟过来,仔细揣摩整件事的诡异:云珏对芥茗好是一贯的,恐怕也是承了重明仙尊的情,而云珏也定是知晓自己对玄兮的心思,以及那日在剑势宗,趁玄兮失神时的过分所为。如今自己失去神智,越发粘腻起玄兮,而玄兮作为师父定然也不能推脱责任,思来想去,此刻突然将自己的身份定义为玄兮那死去的师傅,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一能使玄兮不会陷入这段要命的背德之情中,二也能使玄兮兢兢业业找到治好自己的方子。
所以,白泽口中这副说辞,恐怕一点都不能信。
白泽定定看他一眼,不知心中所想究竟为何,捻起一片落在横栏之上的叶片,轻声道:“你若不信就算罢,反正是与不是,又有何重要,他命途多舛,你命中带煞,若不悉心相互,定不得善终。”
玄兮手中法剑倏地脆碎,法力消散于空气中如同一团水汽。
“极少有人因天劫被劈的神魂涣散而不死,他能在这种情况中活下来十分不易,且越拖,复原的可能也越小,你若是需要好好考虑,我也就不急着采摘草药了——虽说是云珏多次拜托我治好那小友,可作为师父的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乐得少付几株仙草。”
白泽说话的模样矜贵优雅,似乎在谈论着一个毫无生命的东西,这样的语气让芥茗听见,只觉心中更加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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