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与十字 完结+番外 (rattan)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rattan
- 入库:04.10
汉普顿拿了块点心塞给莉莉安,深刻地感受到能当上祭司的人都是怪物,他们的脑子里大概比别人多几十道弯。
“所以我不能去报告祭司长,即使去了也没用,他应该不会插手。”弗拉西斯摇了摇头,直接把莉莉安塞到了汉普顿怀里,空出手掸了掸自己胸前的点心碎屑,“我得自己解决这件事。”
莉莉安吃点心吃得他一身碎屑,自己却浑然不知,只觉得自己被主人嫌弃了,心碎地呼噜了一声,转头去向汉普顿索求安慰,把剩下的碎屑蹭在了他的胸口。
骑士长无言地看着自己雪白的外套被蹭上点心碎屑和油花,觉得自己被弗拉西斯陷害了。
“那怎么办?难道你想直接去找他吗?”
“如果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了。”弗拉西斯俊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把显像球和两张卷轴一起收了起来,然后开始烧水泡茶,语气正常得像在聊天,“如果还有后续……那我就不得不用自己的方法来以牙还牙了。”
恩波格尔跟莫西祭司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而找出沟通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桥梁也不难——弗拉西斯还记得档案里记载的,莫西祭司的童年经历,对那场烧死他父亲的找不到原因的大火印象尤其深刻。之前他没从这个方向想,现在倒是觉得那场大火的原因很容易理解。
恩波格尔来自“堕落之地”,这一点已经再明显不过,他带来的几柄诅咒匕首“叹息之森”都是“堕落之地”的标志武器之一,上面附着了不同的诅咒,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效果超群。
而莫西祭司擅长什么?
汉普顿挑了挑眉,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吧,原来是阴沟老鼠和阴沟老鼠的联合,只是其中一只藏在了猫堆里,时间一长,大家都把它当作了猫。”
“无论当了多少年的‘猫’,老鼠的本质还是不会变的。”弗拉西斯把烧开的水倒进茶壶里,激起一阵带着茶叶清香的蒸汽,“如果有人揪住了它的老鼠尾巴,它还能继续假装自己是猫吗?”
☆、讯问
祭典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非常平静地结束了,平静得让先前如临大敌的骑士团直呼被骑士长欺骗了感情。汉普顿也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这是件好事,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在祭典上动手脚。”弗拉西斯倒没有多意外,盯着被关在禁锢法阵里的恩波格尔,觉得眼前这件事更棘手些,“你有没有办法能轻松让他开口?”
他在地牢里呆了大半天,用了各种方法游说恩波格尔,想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却毫无成果。都说“堕落之地”训练出来的刺客嘴巴严得像封口胆瓶,看来不是假话,连不那么像正经刺客的恩波格尔都难缠得出乎意料,让弗拉西斯几乎都怀疑起了自己的口才。
“你又不让我用私刑,我能有什么办法?”汉普顿伸着两条长腿,大喇喇地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依我看,把他讨人厌的红头发都剃掉,说不定他就哭着告诉你了。”
法阵里的恩波格尔听得见他们的对话,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见弗拉西斯没有按他说的做的打算,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没有对他用刑的立场,我现在也没有资格对他用刑,如果被别人发现我们私自用刑逼供,你觉得对谁更有利?”
恩波格尔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屈服吗?即使用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
弗拉西斯微笑起来,即使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也像个悲天悯人的天使,但嘴里说出的话却和他的笑容很不相称:“别担心,子爵,真到了非要从你嘴里问出什么的时候,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你屈服。”
“圣殿的祭司也会这样威胁俘虏吗?你们私自扣押贵族,国王早晚会过问的。”
“那我们不妨等等看,我认为国王不会为了你来得罪圣殿。”弗拉西斯走近了些,居高临下地低头看他,“别忘了,你只是个靠娶了赛维夫人得到爵位的商人——国王不介意用爵位吸引富有的商人捐献资产,却也不会为了一个商人和圣殿闹翻。”
国王和圣殿一直维持着明面上的友好关系,以弗拉西斯对他的了解来看,他为了恩波格尔和圣殿翻脸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倒是你,子爵,”弗拉西斯弯下腰和他对视,嘴角带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深处,“比起向我放狠话,你不如先好好想想,除了你辅助的那位幕后黑手先生以外,现在你还有没有别的求救对象。”
“你是想骗我把他的名字告诉你?”恩波格尔盯着他领口露出的一点痕迹,目光不善,“恐怕你还是要失望了,阁下。”
“跟他废话什么?先把他头发剃了吧,我看着就觉得碍眼。”
汉普顿捋起袖子走上前来,手上赫然是一把刀片锋利的剃刀,恩波格尔动弹不得,只能扭动脖子小幅度地挣扎,却被他轻易按住后脖颈,刀片作势就要往他头上划,却被弗拉西斯拦住了。
“等等,我想子爵也许并没有像你讨厌他的红头发一样在意自己的头发,不如我们换个位置。”弗拉西斯从身上取出一副手套戴上,动作轻柔地从汉普顿手里接过了剃刀,然后按着恩波格尔的额头,强迫他抬起头来。
“你……你想怎么样?”刀片明晃晃地在眼前晃动,折射出雪白的亮光,即使恩波格尔自认为已经非常镇定,声音里也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颤音。
弗拉西斯微笑着示意汉普顿帮忙固定住他的脑袋,语气几乎称得上愉悦:“我不会用刑,请你放心,我会让你留下眼睛来指认那个人的。”
他拿着剃刀,在恩波格尔惊恐的眼神里稳稳地伸向他的眼睛——然后在恩波格尔即将惨叫起来时出手,把他的眉毛剃得干干净净。
在帝国的习俗里,没有眉毛被视为失去了众神的护佑,眼睛看到的将不再是自己信仰的世界。弗拉西斯从前曾经看过一本游记,发现这个习俗在整个大陆上都很常见,连不信仰光明女神的异端聚集处“堕落之地”也不例外,只是在那里变成了“没有眉毛的人将受到光明的烈焰灼烧,失去回到无边黑暗中的机会”。
他不在意没有眉毛对恩波格尔来说代表什么,只要能让他感到恐惧和不安就足够了。而且……恩波格尔没有眉毛的样子一定比没有头发更滑稽。
他满意地抹掉了刀片上沾到的毛发,直起腰来端详了一下恩波格尔的脸,夸奖道:“没想到子爵没有眉毛也十分英俊,看来是我失策了。”
汉普顿已经在他身后笑得打跌。
“你……!”恩波格尔气得说不出话来,见汉普顿笑成那样,更加怒不可遏,又想到没有眉毛代表了什么含义,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只好恶狠狠地瞪了弗拉西斯一眼,却只换回一个微笑。
“看起来我还需要继续,对吗?毕竟没有眉毛实在是不痛不痒,或许我应该再剃点别的,才能让你觉得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是个更好的主意。”
汉普顿看了缺了眉毛的恩波格尔一眼,觉得贵族先生把嘲讽能力用在除他之外的人身上时真是格外讨人喜欢。
他们最后还是没从恩波格尔嘴里问出些什么,弗拉西斯原本想再多吓唬他一下,但在地牢里呆太久容易引起注意,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由于祭典一直持续到了今天清晨,现在圣殿还是静悄悄的,路上走动的人比平时更少。弗拉西斯在房门口收到了杜朗德派人捎来的口信,听完后觉得有些头疼。
他昨天没能上祭坛,虽然杜朗德不可能来凑祭典的热闹,但是这个消息立刻就会传到他那里,对此弗拉西斯一点也不怀疑。而且,以杜朗德的性格,他能坚持到祭典结束才来问原因,已经很不容易了。
“怎么了?”汉普顿问。
“没什么,我的兄长要来找我喝下午茶。”弗拉西斯揉了揉眉心,低声说,“你先回去吧,他大概会在这里留到晚上,不问清楚昨天的祭典是怎么回事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汉普顿点点头,“那我先离开,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再来找我?”
弗拉西斯把莉莉安从箱子里抱出来,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汉普顿却不肯就这么离开,站在原地没动,笑着等他来赶:“怎么办,我突然不太想走了。”
“……”弗拉西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骑士长,我没有心情开玩笑,杜朗德很难缠,我得花时间来想怎么应付他。”
他不可能直接告诉杜朗德他被莫西祭司明里暗里陷害了几次,最后落得被停职,连祭坛都上不去——这实在是太丢人了,而且杜朗德一定会告诉他们的父亲,他不想让这件事传到父亲的耳朵里。
要把这件事瞒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把事情说得尽可能小一点,说服杜朗德,让他别告诉父亲。但杜朗德并不好糊弄,他的直觉比弗拉西斯认识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敏锐得多,而且也不是傻子,连祭司戒指都被收走了的弗拉西斯对怎么说服他还没有任何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