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变故陡生!
密布在这些轮廓上的金沫子幻成一柄柄光剑!从西面八方径直刺透三具鬼魄的身体!
“啊!啊!啊!”
爆炸开的金色,带出一片片的碎骨。
骨成灰黑,融于夜色,无影无形。
最后一点飘在齐川的眼前,周身已被金光牢牢圈住,却仍是不死心。
“为什么你会无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配知道。”齐川一下捏爆那片碎骨,屋子里顿时归于黑暗。
齐川走到床边,见白辰呼吸缓和,已是睡去。齐川俯下身,轻柔地在他额心落下一吻,低语道:“本王没有乘人之危,阿辰,你该怎么报答本王。”
说罢,他起身走到门前,拉开大门。
整座营中,到处是不堪入耳的□□,低喘。
齐川一声冷哧,掌中催开赤炎金剑。
☆、二零一五
“齐川!”
一大清早的军营里,突然响起一声怒不可遏的大吼!
齐川手里端着一方木盘,盘子里是刚刚出锅的早点。齐川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床上那人,一头气呼呼的炸毛样子,双拳“砰砰”地怒砸他设下的结界。
白辰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被锁在结界中,而且居然还是他破不开的结界。
齐川搁下盘子,顺道收起结界:“这营里的饭菜不能吃,我只好自己做了一些。”
“你做的?”白辰一下从床上跳到桌边,清粥,包子,还配了几碟子佐菜,“嗯嗯,看着还行。”
白辰昨日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这会儿一碗热滚滚的清粥下肚,无比餍足,自然也就不去计较齐川把他关在结界中的事了。
“齐川,昨夜后来有发生什么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白辰甩了甩脑袋,依稀有一些断断续续地片段在眼前一闪而过。
“那你还能记得哪些?”齐川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我……”白辰看着齐川,只是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两颊上慢慢生出了几许绯红。
“阿辰,你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说起来,白辰确是记得不少,除了最后熟睡中的那一些,其余的他都有些印象,包括自己主动缠上齐川,包括齐川这个得寸进尺之徒在自己颈边种下红痕,还有这人出门前说的那一句话。
白辰突然觉得在这人面前,自己忽然多了份慷慨就义的凌然。
“我记得昨晚吃饭的时候,那个侍从进来点了油灯,之后……之后我就有些迷糊了,好像有什么人在我身边说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楚,只记得那道声音从我的耳边朝心口上钻,钻得整颗心脏都酥//痒得厉害,恨不得……”白辰缓了口气,双手摸上脸颊,想要掩去那抹滚烫,“再后来,我就……好像就缠上你了……齐川,我那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
“不。”齐川倾身过去,凑近他的耳侧,“阿辰,你情动的样子,简直好看死了。我巴不得当时就要了你。”
白辰忽然不知所措,整个人瞬间僵住了,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羞赧。
啊啊啊啊啊!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一本正经说着这么羞耻的话啊!
齐川见这人快要奔溃,心知逗到了极限,马上见好就收:“要不要去见见章肃文,昨晚营里的动静还真是不小。”
“呃?哦,好。”
白辰被齐川拖来见章肃文,章肃文的那张脸,今日比昨日更是惨了一分,两眼几成了死灰,茫茫然的眼中,失去了往日全部的神采。
见两人来到,章肃文勉强撑着起身子,嗓子干涩得被火燎过似的:“两位,可是有办法解了?”
“算不得解,但多少知道是怎么回事。”齐川边说着,边取出锁魂铃。
白辰奇道:“咦,这不是在我身上的么?”
齐川:“嗯,我从你身上摸来的。”
白辰:“咳咳,摸……”
齐川:“嗯,摸了几遍。”
白辰怒。
齐川:“改天让你摸回来,想摸几遍就几遍。”
白辰:“滚!”
锁魂铃从齐川的掌中慢慢浮到空中,只听一声雷响,铃声突然大作。
一道杏黄的光芒在锁魂铃外一圈圈缠绕起来。
“你这恶人!快把我放出去!”
铃中弥漫出一丝弯弯曲曲地绿色魂光,却因为被金光束缚着,始终挣脱不开。但白辰和章肃文能够清楚地看见,这是一具女子的鬼魄。
乃至面容,这一刻,都清晰万分。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迫害我军?”
数月以来,被这些瞧不见的鬼影害到如斯田地,如今,终是见到了祸首的模样,章肃文怒火横生,猛地抽出佩剑,青光划开,一剑透过那女子的虚影。
“桀桀桀。从伍的果真都是个傻子。寻常的刀剑,又岂能伤得了我。”女子满眼轻蔑,“我劝你们赶快放了我,否则,等姥姥来了,一定不会轻饶你们!呀!”
女子的发上落了一点苍蓝的火光,微小的光点,弱不可见。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点灵火,反倒把那女子吓得虚影都开始觳觫。
“刀剑伤不了你,那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好了。”白辰的掌心上悬浮着一团灵火,不以为意道,“你不肯说,那我们就再抓一个,一个两个不说,总会有三个四个愿意的不是?”
白辰呲着牙,冲这女子一笑,女子浑身一抖,色厉内荏道:“姥姥会来救我的!大不了,你散了我的魂啊!反正我已经死了!”
女子说完,“嗖”的一下,钻回了铃中。
齐川收回锁魂铃,白辰伸手去抓:“哎哎,我的。”
齐川把铃塞入怀中:“你容易受她蛊惑。”
白辰:“哪有!”
齐川:“昨晚。”
白辰:“唔。”
“章将军,我想看一下桑梓县历年的年鉴。”齐川对章肃文道。
“好,我派人去找陈淮要来。”章肃文答。
齐川抓着白辰的手,走出屋子:“送到阿辰的房里就好。”
章肃文愣了会儿,应道:“本将知道。”
桑梓县有七百三十二户,共两千零一十六人。
这是陈淮接任时,前一任县官留给他的年鉴上书明着的。
白辰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那盏烛灯的灯芯被挑了一次,又一次。
白辰把一本年鉴拍在齐川的面前:“不用看了,这问题忒大了。”
白辰指着册子上一连串的数字,“陈淮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从前几任到他这一任,这县里的户数,人数居然一次都没有变过!怎么可能!”
齐川把另一本册子递给他,白辰瞟了一眼,是关于桑梓县往年所发生过的大事记载。
“十九年前,桑梓县曾经遭遇过一场疫症,当时年鉴记录的人数是七百三十二户,共两千零一十五人。”
齐川靠进椅背,揉着眼,“比如今少了一人。”
“你是想说……”白辰捧着册子,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而此时的窗外,天边卷涌起层层叠叠的黑云,霎那,把白日覆成了黑夜。
齐川怀中的锁魂铃“铃铃”作响起来,发出清脆的笑声。
“我早就说过,姥姥不会放过你们的。桀桀桀。”
☆、十九年前
“不放过么?呵呵。”白辰一脚踹开大门,朗声笑道,“不放过正好,也懒得我们费尽心思找她。”
半空中,黑云浓郁,横扫过大片的天空,生生将白昼涂成了漆黑。
与此同时,营中出现大片大片浓稠的雾气,像昨夜那般,迷雾浓郁到看不清咫尺之距。黑灰的雾气中,飘出阵阵妖娆的低吟,肆无忌惮地漫散进大营,钻进每一扇房门的缝隙里。
不过片刻,整片大营已被重重的黑雾笼罩,犹如被倾覆的城池,暗无天日。细细传来,只有屋子里男子低沉的喘息。
无数具雾色的鬼魄从中飘飘荡荡地走出,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同锁魂铃中的那一只一样,赤着身子,一步一步,凌空踩在平地上。
“姥姥!”
碧绿的魂光猛地从铃中窜出,却被一道金色光绳勒住,光绳磕进她的魂骨,勒出触目惊心的黑红痕迹。
“姥姥救我!”
层云翻动,有低哑的声音从云雾中传来,由远及近,如呜咽着的泣诉。
“上仙,此事与你无关,又何必要淌这趟浑水。你把巧怜还给我等,我保章将军五年平安。”
白辰手中抓着锁魂铃,还故意摇了摇:“五年?五年之后呢?换一拨守军,尔等继续残害人命?鬼魄,不如你等好好消了己身怨念,入轮回道,我说不准还能放你们一马。”
“姥姥!救我!我在这里!”
被锁在铃中的巧怜探出一颗脑袋,话音刚落,又是“啊”了一声,她脑袋上已多出了一团九幽灵火。
火势徐徐燃烧,不容抗拒地一点点烧进巧怜的魂骨中,她身上原本墨绿的魂光正被一道苍蓝火光慢慢吞噬。
“啊啊啊!姥姥!巧怜要被烧死了啊!”
“上仙!你定是要同我等作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