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风止住了,雨似乎也小了。
戚明月回过了神,她别无选择地伸出了手,然后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去寻找灯笼。
在一阵摸索之后,她总算摸到了灯笼罩。
刹那间,戚明月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她在继续摸索的时候,她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略过了她的手背。
她心中大骇,想要抽手。可转念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掀开等笼罩,握住了里头的蜡烛后,才收回了手。
等收回手后,戚明月果断掏出了怀里的火折子。
而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因为适才在黑暗之中被什么东西触碰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了……
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
戚明月暗暗告诉自己,先点了蜡烛再说。可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费了好半天时间才勉强点亮了蜡烛。
温暖的烛光再一次出现,戚明月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缓解。可她下一刻,便有些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周围,但周围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么?
戚明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白洁一片,并未痕迹,可——
就当戚明月怀疑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了什么东西略过。
这一次,她十分快速地扭过头看了过去,却见一团毛绒绒的东西跑过,最后飞也似地掠过自己,然后爬上了树。
原来只是一直松鼠。
戚明月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树上掉落了一枚松果砸在了戚明月的脚尖。戚明月因为对自己竟然被一只松鼠搞得神经兮兮了一晚上而感到有些好笑,所以她哭笑不得地顺着那枚滚落的松果看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银光再一次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只是比起刚才的一晃而过,此时的银光稳稳地落在角落里。
这是……
经过刚才那一遭乌龙之后,戚明月胆子大了些,所以拧着眉直接就走了过去。
等走进后,戚明月有些迷惑地从边上捡了一根树枝,然后轻轻地拨弄了一下那块银色的东西。
硬的,而且树枝敲上去的时候,还传出了清脆的敲击声。
好像是个物件儿……
戚明月过了好半天后才反应了过来,可她这就更加迷惑了。
这凝月宫的院子里头,怎么会埋着这么奇怪的银色物件呢?
不过既然被戚明月发现了,那便是有缘。所以戚明月也没怎么犹豫,握着树枝,直接将埋在土中的东西给挖了出来。
看到银白色的东西后面露出了一个木匣子后,戚明月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匣子的四个角上都裹上了雕花银色铜皮。这样一个物件,怎么看都是宫里人用的……
难不成是这凝月宫的主人,之前埋在院子里的?
这么一想去,戚明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凝月宫的过往。
风掠过,扬起了她散乱的发丝。
烛火之下,戚明月忽然瞪大了双眼。因为她想起来,凝月宫之前所住着的,正是太后的侄女吕湘儿!
吕家的东西……
戚明月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一会儿,半天都没有捡起地上的那个匣子。
若当真是吕湘儿的东西,那这匣子中的东西或许是关乎吕家的东西。可吕家已经没了,再去探究吕湘儿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逝者将东西埋了,便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若她如今翻看了,岂不是违背逝者所愿,恐会惊扰了逝者。
可……
人到底是会有好奇心的。
戚明月盯着那个匣子看了半天,腿已然有些酸麻了。
正当她准备寻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思量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脚尖似乎提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去——
竟然是一个白玉酒壶。
而且这酒壶瞧着有些眼熟,似乎……似乎在哪里见过。
戚明月将酒壶捡了起来,然后认真地端看了许久。猛然之间,她想起来了——
她之前去君悦宫的时候,曾经在桌上看到过这样的白玉酒壶!
白玉的色泽,以及酒壶的形状有些特殊,所以当时戚明月还多看了两眼。
这酒壶怎么会在这?
疑惑之下,戚明月忽然扭过头,望向了地上的那个木匣子。
……
“主子!”喜儿在宫门外头等了又等,心里早已乱成了一片,如今瞧见戚明月从凝月宫里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她顿时欣喜若狂地凑了过去,“主子,你没事吧!”
“没事。”戚明月脸色有些不太好,但是说话的时候气息平稳,不见有异。
喜儿担心,扶住戚明月的同时,她小声道,“主子,你……你适才去了凝月宫,可……可见到什么东西了?”
戚明月咬了咬嘴唇,随即坚定道,“什么也没见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说完,也不等喜儿继续追问,戚明月一把将手中的灯笼塞到了喜儿的手里,吩咐道,“已经很晚了,我们先赶紧回宫。”
喜儿以为戚明月终于想起宫中的禁令了,顿时紧张兮兮地点了点头,然后搀扶着戚明月回了宫。
等回去以后,喜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便想着戚明月浑身都湿了,或许会感染风寒,便准备去烧点热水给戚明月洗澡。
却不想,戚明月一声不吭地回了屋后,竟是直接放下了门栓。
喜儿有些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能立在门外小声道,“主子,奴婢这就给您烧洗澡水去……”
说完后,夜里的凉风卷着雨水落了喜儿一身,喜儿哆嗦了一下。而此时屋里并未传来戚明月的声音,于是她只能略显落寞地转身去了耳房。
此时,屋内。
戚明月浑身早已湿透,衣服贴在身上,凉飕飕的,但凡有一阵风吹过,她便立刻感觉自己就好像掉进冰窟窿了似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顾不得太多,因为……
戚明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木匣子。
她将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桌上,然后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沾满了泥点儿的信。
适才她拿木匣子的时候,一时之间手滑,木匣子便滑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还好地上都是泥水,匣子并没有摔坏,但是里面的一块木板却是摔落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戚明月才发现,原来这匣子里头有个暗格,而暗格里头就安安静静地躺着这样一封信。
信上的字,端正隽永,瞧着便能够让人联想到当日写信之人必然是一个清秀俊丽的女子。
信的抬头,简简单单地写了一个羽字。虽然有些言辞不清,但是戚明月却是一下子联想到了端木羽。也真是因为知道这信关乎端木羽,所以戚明月才会这般慌乱地匆匆回来的。
她捧着信纸,小心翼翼地透过烛火看清楚了上面的每一个字。
而这一看,她顿时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
本是预计只玩几天的张小花,愣是在外头玩了十天后才和端木羽一块儿回了京都。
路上,端木念耷拉个脸,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
张小花有些无奈地暗叹了一声后,她伸手推了推边上的端木羽。
端木羽这会儿闭着眼睛,靠在张小花的肩膀上,一脸怡然自得的样子。见张小花推了推她,她这才悠悠睁开眼,有些半睡半醒的样子,道,“怎么了?”
张小花也不说话,只默默冲着端木羽使了个眼色,然后偷偷指了指端木念的方向。
端木羽随便一瞥,随即扭头,比之刚才更加慵懒地往张小花的身上蹭了蹭,“随他去……”
……
“你是不是又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了?”张小花有些不开心地皱眉。
端木羽无心搭理,可是一件张小花又要变脸了,便赶紧无奈叹气道,“记得,当然是记得的。”
“那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他。”张小花推了推端木羽。
端木羽纹丝不动,“这几天在外面玩疯了,不乐意回去而已。等回宫后,让夫子好好收拾他一顿就好,没什么大事。”
说完,端木羽靠着张小花,便准备再一次闭眼。
结果张小花倒好,竟然偷偷拧了端木羽一把。
端木羽拧了拧眉头,可随即便苦笑着看了张小花一眼。张小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肯退让的样子,恶狠狠地冲着端木羽使了个眼色。
端木羽实在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
不过临走的时候,端木羽漫不经心地略过了张小花的脖颈,她轻柔吐气,慵懒而略带着调笑地丢了一句,“这几日陪你玩的都没体力了,你竟还这般待我。你这般没良心,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若是往日,面对端木羽这样的威胁,张小花势必立刻就露怂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她,也算是媳妇熬成婆,成功从底层人士翻身奴役过端木羽的人了。岂会这般轻轻松松地就被端木羽恐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