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克制痛苦。
无法避免枷锁。
闭上眼睛, 躺在黑暗的尽头,任何言语都无法诉说,随波逐流。
“去死吧斐梨, 死了你跟我都解脱了。”齐雪宛若夜间鬼魅, 举起手中的铁棍子, 眼里闪过一抹阴冷的光,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一声敲碎般的声音。
身体剧烈的一抖, 然而身上却没有任何痛感袭来, 斐梨奄奄一息地眯起眼睛,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往下流淌,滑过她的脖颈,身上被人死死的压着, 抑制不动。
“阿梨……”
瞬间的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一声刺耳的呼喊瞬间响破天际:“小姐——!”
—
睁开眼睛时,斐梨躺在病床上,背脊包裹着纱布,头部也缠上纱布,脑袋昏沉沉的。
医生对她说了几句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断了几根骨头,刚重塑,还不能乱动。
想想躺着的日子也是痛苦煎熬。
她记得被齐雪折磨的只剩一口气,人就昏死过去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一概不知。
“醒了?”低冷的声音缠在头顶上空。
斐梨扭头,看见宋冉通红着眼睛凶巴巴的一张脸,瞬间击碎她清醒的欲.望,暗自打了个冷颤,说不怕宋冉发火都是假的,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无形之中蔓延。
她怕死了乔烟阴晴不定的性格,也怕宋冉哭鼻子。
同是女人,哄起来超难。
斐梨摸了摸脑袋,懵懂问:“我怎么在医院?”
“你差点被打死,我赶到那里,就把你送到医院,你知不知道差一点,你就真死了。”
“你一直陪着我吗?”她干巴巴的扯出抹笑。
宋冉擦掉眼泪,嗤笑一声,“你不希望见到我?那你想见到谁?乔烟?”
“……不是。”
“斐梨你真的是自讨苦吃,劝告过你别再见齐雪,你什么时候听过。非要出事连累别人,你才死心对吧。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看你一时半会儿也走不掉,重要的是你真正是害惨了一人。”宋冉胡乱的擦脸,死死地抿紧唇。
斐梨身上疼,麻药褪去,连着骨神经都在拉扯的疼,她抽了口气,眉间隐忍,“我在昏过去前,好像听见烟烟的声音,她人呢。”
宋冉咬紧牙关,苍白的脸上垂下几滴泪痕。
斐梨见状,蓦地瞪大眼睛,心口骤冷,“她,她怎么了?”
泪渐渐地糊了宋冉的脸,她迷蒙地睁开汪汪的眼睛,喉咙梗着骨头似的哽咽,“她为你挨了一棍子,打到后脑当场昏迷,斐梨,这是你苦苦追求的结果吗。”
斐梨脸色瞬间一白,抓住她的衣角,焦急道:“那,那孩子呢,孩子怎样?”
宋冉扯开她的手,苦涩地捂住脸,抽泣着:“孩子,孩子没了,已经尽力了……呜呜呜……”
斐梨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脑中一瞬的空白,睁着眼睛不知在看什么,目光没有任何焦距,手指微微蜷起。
“为什么会这样。”
听到这样的结果,她的心痛的撕心裂肺,活活地被人挖开心脏,痛得呼吸都在颤抖。
好像那个孩子是她身体里的一部分,从她体内分离而去。
她阴狠地盯住斐梨,凄厉道:“你说,我该让齐雪怎样去死才能对得起那么幼小的生命!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呢,你至始至终都在袒护她!”
“宋冉。”
“你不要叫我!”宋冉红着眼睛,泪水凝在眼眶迟迟未落,抬起手指死死地定指向她,一字一句地憎恨道:“是你,是你一次次的护着她,是你害了小姐,斐梨你真的让她一无所有了,你知不知道,她什么都没了,连一丝希望都被你给扼杀了。你不是想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吗?没有父亲,根本就没有父亲,那是你跟她的孩子,你懂不懂!”
“……”斐梨诧然地瞪大眼睛,惊讶到极致。
“她取走你的卵子,在国外通过先进技术移植到子宫,孕育新的生命,可是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代价却很惨重,孕育者前三个月几乎活在无菌病房,全身插满管子,直到胎儿稳定才能去除。”
宋冉扬起手,啪的一下,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将她的脸打偏一边,“她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就看不到她的好呢,非要失去了,才会去后悔。可是,再怎么后悔,都已经晚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斐梨缓缓地闭上眼睛,自睫毛间无声地滴落几滴清泪。
“不会?她把自己都给你了,你给了她除了痛与背叛,还有什么,你根本就不值得她这样对待,你不配!”
斐梨喉咙哽咽,颓然地松开手,颤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永远无法解决任何问题,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该还的她已经还清了,她再也不欠你了。”
—
医院是个阴冷的地方,没有任何温度可言,斐梨身体恢复后,便打算出院。
打那一天她知道一切后,宋冉没有再来,乔烟也没再出现,实在是担心地紧,隔着几个楼层,她没能找到乔烟所在的病房。
身上的伤没有全部恢复,她走了几步,胸口勒得慌,微微喘气。
来到前台,对着医务人员询问:“请问能查到乔烟在哪个病床吗?”
“抱歉,这间房的病人不愿透露任何信息,我们也无权告知她的信息。”
斐梨叹了口气,点头:“谢谢。”
乔烟大概不想见她吧。
要不然,怎么会一个月都没出现。
她自知怎么做都无法弥补伤害,只希望乔烟给她一次机会,从今往后,她一定会力尽所能对她一人好。
她想跟她说句话,说一句也好,只想见见她。
斐梨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大厅外走。
刚走了几步,被几个急诊家属搡开,手中的报告单无意间掉落在地,飘出去老远。
斐梨赶紧上前去捡,正在这时,一双纤细的手指捡起那张薄薄的纸页,翻过来看了一眼,细长的眸子带着浅浅笑意,看向斐梨柔声问:“这是你的?”
斐梨一时呆住,喃了一声:“烟烟。”
乔烟穿着绯色的外套,身材清瘦高挑,她抬起细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蛋,柔媚的眼轻轻瞅着她道:“你认识我?”
斐梨张了张嘴,哑然无声:……
乔烟柔柔一笑,“抱歉,我睡了一觉醒过来什么也不记得了,医生说我后脑受过伤,许是永久性失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记起。”
蓦然间,她惊怔地在原地,讷讷道:“永久性失忆……”
“是啊,脑子里……”
“小姐!你又去哪儿了!”宋冉急呼呼地跑了过来,打断两人的谈话,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全是药片,擦了擦额上的汗一眼盯住斐梨,厌恶的撇开头,笑脸盈盈地拉过乔烟的手,“别乱跑了小姐,药我已经装好,我们回家吧。”
乔烟应了一声,无奈地捏了捏宋冉的鼻子,忽而朝斐梨微微颔首,算作告别,神色悠然离开大厅。
偌大的大厅,人来人往中,斐梨站在原地身心俱凉,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她失神地望着离去的身影,蓦地闭上眼睛,咬住唇瓣。
乔烟……
走出大厅,乔烟上了私家车,瞥向身边整理药物的宋冉,问:“刚才那个女人好像认识我。”
宋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认识小姐的人可多了,整个T市谁不知道乔氏总裁啊,小姐声名远播,长得又这么美,走到哪里都是闪光点。”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好像是以前认识的人。”乔烟托着下巴寻思半会儿,说:“但是,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小姐怎么会认识那种女人嘛,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晚上我让李姨做点你喜欢吃的菜,小姐要好好养身体,什么都不要想。”
斩断
乔烟回到家便躺在床上,手指轻叩额头, 垂下细密的睫毛。
她对那个女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宋冉说, 那个女人是个陌生人,与她没有任何关联。
然而, 为什么脑中会止不住的想起。
宋冉站在门前, 收回目光, 进了厨房交代李姨需要做的菜色, 她低下脑袋, 看着自己的手,蓦地攥紧,内心亦是煎熬。
这一刻,她要彻底断了她们的感情。
斐梨不值得乔烟如此付出。
乔烟对于自身流产的事情并不清楚, 宋冉也没有告诉过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脑袋受了伤,需要多吃要将淤血消失, 也许会有一天记起以前的事情。
看着恢复到正常性格的乔烟, 宋冉再也做不出让她去接近那个女人的事情, 一心只希望乔烟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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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斐梨在学术造诣上受身边的同事排挤,由于学校里有几个名校报送名额, 这几个名额全落在了斐梨手里, 她所带领的班级短短一年多成绩已经位列全市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