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条路,那样的阳光,只是风大了些,春季的花真的已经快要开到荼糜。周子昭也终于想起那首诗的后面几句,“去见你想见的人吧/趁自己还活着/趁他还活着/去见你想见的人吧/为自己疯狂一次/就一次/足矣”,还真是讽刺!不过,虽然事已至此,但是上天还给他留了疯狂的机会,还可以“见到”爱的人,这算幸还是不幸?
下午,周子昭买了情侣座,和崔嵬去看了电影,看的是香港一位颇有名望的喜剧演员导演的一部新片。看到其中致敬式的搞笑桥段,周子昭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了,笑着笑着,周子昭用没和崔嵬握着的那只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可能是笑得太用力,黑暗里的周子昭眼眶和鼻尖泛着红,肩膀微微耸动,泪水顺着紧紧贴着脸颊的手掌边缘,滑到脖子,最终没入衣领消失不见。
电影里的老人鱼正在诉说远古的故事,她说,“爱是包容,也是忍耐,它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永不休止”。以前的周子昭觉得爱与永远都是废话,现在他终于信了。
就这样,从陵园回来以后,周子昭照常该吃吃该睡睡,只是似乎又有什么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
以前的“网瘾少年”周子昭,改了和电脑相亲相爱的毛病,只要是崔嵬“在家”,他就恨不得扒在崔嵬身上。
周子昭还对着菜谱学起了做饭。能吃到周子昭烧的菜,崔嵬表示“有生之年能够尝到周子昭的手艺,死而无憾!”而当他看到周子昭因为这句玩笑就咬紧下唇的委屈样,赶紧凑上来哄人。
“吃饭吧,该凉了。”周子昭在崔嵬脸上亲了一口,笑着将筷子递给崔嵬。
“好吃吗?”周子昭看着崔嵬问。
“好吃,就是没我做的好吃!”
“嗯,你做的最好吃。”周子昭这才开动。
“今天这么听话?天呐!”崔嵬假装惊呼。
“……”
最近周子昭睡得很晚,崔嵬在身边他不想睡,他怕一觉醒来,崔嵬就不见了踪影。在崔嵬的威逼利诱下,周子昭才会乖乖睡去,结果晚上周子昭还会频繁惊醒。每次周子昭半夜醒了,第一件事不是睁开眼睛,而是轻轻地喊一句“崔嵬”或者伸手摸摸身边的位置,确定崔嵬还在,周子昭就会抱着崔嵬再次睡去。幸好,每次崔嵬都还在,每次都会回应他。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周子昭有了失眠的毛病。再加上每天吃的不多,周子昭更加消瘦了,下巴更尖,脸颊微陷,原本一双灵动的桃花眼,也整日布满血丝,眼睛下方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就连崔嵬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周子昭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太好,但是他却希望就这样过一辈子才好,他不想打破什么。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不能拼合。
“你最近怎么这么……呃,憔悴?新书出问题了?”崔嵬伸手摸了摸缩在怀里看电视的周子昭的脸。
“没有。天快热了,苦夏吧。”周子昭在男人手心里蹭啊蹭。
“这刚什么时候就苦夏啊,不许熬夜,多吃饭,少吃零食听见没?”
“嗯。”
“你说你怎么像猫一样,粘人。”崔嵬手上给周子昭顺着周子昭有些长了的头发。
“我才不像猫。”周子昭说着,用后脑勺磕崔嵬的前胸。
“啊,忘了,你不喜欢猫。那你像狐狸?欸你别说,眼睛还真像。”崔嵬捏着周子昭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仔细端详。
“边去,我就像人。”周子昭把男人的手拨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崔嵬怀里,“别跟我提狐狸。你知道吗,据野史记载,历史上的大旻朝就有一个叫周子昭的狐狸精,死的倍儿惨。”
“呃,我知道,传说中大旻睿钦皇帝有一知己,名曰子昭,妖狐后裔,遭奸臣构陷,含冤而终。对了,大旻皇室也姓崔,是不是很巧,只不过历史上对睿钦皇帝记载太少,不知道他叫什么。”
“嗯。”
“说真的,最近你总腻着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嫌我烦了?”周子昭坐起身,吸了吸鼻子一脸严肃的问。
“不是不是,只是感觉最近你太乖了。还有,就是只要你不在眼前,我就有种,怎么说呢,是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每天下班回来,我都不太捋得清一天干了什么。”崔嵬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少有的有些纠结和迷茫。
“可能就是最近你太累了。”周子昭很想说你要是累了干脆就在家陪着我,但是又怕打破规律,会有难料的后果,他不敢说。
“可能吧。”崔嵬把周子昭按倒,懒懒地趴在了周子昭的身上。
崔嵬趴在周子昭身上低低的说了句什么,周子昭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最近做完了你总是一边抱着我不撒手,一边有气无力地哭,我再厉害你也不至于这样吧!”崔嵬凉软的唇贴上了周子昭的喉结,在上面轻轻地吸允着。
“嗯……啊,是你太厉害了。”周子昭用手臂挡住了有些发酸的双眼,享受着此刻的温存,不去想太多。
“最近你真是太太太乖了,呵。”崔嵬的吻带着轻笑从喉结滑到耳后,手也开始四处点火。暧昧,来的水到渠成。
H市的偏北,这里的春天是“低调”的。好像还没等万物真正的复苏,就已经到了盛夏。随着近些年全球气候变化,似乎一年比一年热,然而周子昭的家里并不这样。有崔嵬这个天然空调在,倒是省了一部分电费。
八月份的时候,周子昭总感觉心神不宁,莫名其妙。没办法只能和崔嵬商量,回去看看李淑和周子章。第二天周子昭早早地起床,穿衣捯饬,争取让自己显得精神点,坐了小半天的大巴回到家。
李淑现在有了第二春,准备年底小办两桌酒席把证扯了。那人姓陈,是李淑一年前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陈叔是个实诚人,也是离异,孩子跟着前妻。陈叔对李淑和周子昭很好,是个会心疼人的,开个小餐馆,生意不温不火。周子章很懂事,学习也不用人经管。周子昭回家请了陈叔,一家四口吃了顿饭。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周子昭忽然就松了口气。
后来周子昭又私下塞给李淑一张卡,李淑一开始拒绝,毕竟周子昭虽然还算挣得不少,但给家里花的钱更多,孩子自己哪能没积蓄。周子昭坚持,说李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置办新家都得用钱不能落了面子。李淑这才勉强收下了钱。
周子昭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似乎走了这一遭,就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周子昭在家住了三天,李淑就数落了周子昭三天,原因无他,周子昭实在是瘦了很多。李淑就不明白了,周子昭一个家里蹲怎么就能把自己糟蹋成这鬼样子,最后得出结论:一切都因为周子昭身边没个女朋友照顾着。要不是周子昭躲得快,李淑没准会逼着周子昭去相亲。
周子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农历七月十四该有的大月亮被乌云遮住了踪影,哗啦啦下着雨。立秋之后的雨水,打在头发上,都会凉得人脑仁疼。下了大巴打车,下了的士开单元门,周子昭也就走了几十步,可还是被冰凉的雨水沁得骨头缝都在叫嚣。
打开门,客厅里开着灯,餐桌上备着做好的饭菜。顶灯的光白得刺眼,周子昭眼睛被刺激得一阵模糊,他使劲闭眼再睁开,晃了晃脑袋,才分辨出沙发上的人影,是崔嵬,正看着他微微笑着。
“你回来了!”崔嵬扎着围裙,向他走来。
“嗯。”周子昭也不管衣服被雨打湿的黏腻感觉,直接扑进崔嵬的怀里,心里已经柔软成了一汪水。
“去冲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然后吃饭。”崔嵬哄孩子一样拍着周子昭的背。
“嗯。”周子昭哼哼着,却不动地方。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阴凉的气流从鼻腔进入胸膛,最后消融在身体里,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
“快去,你都要睡着了。”
“你陪我去吧,我累。”周子昭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崔嵬身上。
“好好好!”崔嵬没办法,只能半搂半抱地把周子昭拖去浴室,十分君子的给他冲了澡,擦干,套上浴袍,吹干头发。都弄停当了,崔嵬才拉着小祖宗开饭。
“万一哪天没了我,你怎么办,小懒蛋。”
听了这句话,周子昭精神立马绷紧,腰板挺直,眼睛瞪得老大。崔嵬没想到这一句玩笑周子昭反应这么大,刚要说什么,只见周子昭又软踏踏的蔫了下去,嘟囔了一句“……不会的”,继续乖乖吃饭。
☆、第 20 章
在周子昭心里,这几天回家,那和崔嵬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晚上的时候更是热情似火,崔嵬自然是乐见其成。事后,周子昭半趴在崔嵬身上哭得喘不过来气。这个崔嵬可有点接受不能,赶紧亲亲摸摸哄着,问周子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哭的有也太厉害了,崔嵬表示受到了惊吓。
周子昭直摇头,紧紧咬着被吻得有些红肿下唇,也不说话。哭累了,就着这个姿势趴在崔嵬胸膛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在崔嵬“上班”之后,周子昭也穿戴整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