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说狐禾与他关系好,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在不知是何原因致使艳骨投生成狐狸的时候,与狐禾成了同胞兄弟,他为狐禾挡下那道雷劫,这里边的情义,流景已无法揣度。
他好看的眸在泪水中波澜,雾气蒙着,始终看不清,流景想去擦他的泪水,可以何身份去擦,终是只能将手放下:“这也是他天命的一部分吗?”经受剥皮之痛,以至于归位后,仍旧放不下那过去,每到这日,便会全身出血,仿佛再临剥皮之时。
“天命?”狐禾冷笑:“等你记起全部,到那时你再来想这句话,看看是否是他的天命。”
为何又是他?狐禾成仙的事,已经是几百年前,可他与艳骨,不是上世才认识吗?流景疑惑的问:“那我要怎样?才能记起过去?”没有哪个时候,有这样强烈的想法,记起过去,找出问题所在,让艳骨脱离这种苦痛。
“这是你的事,你走吧,我确实待见不来你。”即便是知晓他与过去真的不同,狐禾也无法放下过去,像艳骨这样放下心防。
流景闻言起身,却在走时,说道:“若真是因为我,我会用尽所有办法,偿还他。”
狐禾冷笑,残留在眼睛里的泪水落下,偿还,谈何容易?
艳骨还在休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他承受着那惨无人道的剥皮之痛,只能任着血液流失,这种伤害,即便是天神,也无法抵挡。
每年都要经历一次,在那之前,他是怎么过来的?与景钰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知晓的吧,他可曾安慰他,拥抱他?让他别害怕?流景不敢承认那私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要艳骨依靠的只是自己!
怕他会渴,便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摇醒他,让他饮下,艳骨悠悠转醒,撑坐起身子,端过杯子全数饮下,喉咙的确干痒,流景这杯水来的很是时候。
可艳骨饮完,却见流景双目出神,视线虽然落在自己身上,可神思却不知飞哪去了,艳骨以为他还没从先前那事走出,抬手去摸他的脸,轻声道:“别怕了,我已经没事。”
听见他的声音,流景闻言对他浅笑,从他手上接过了杯子,放回去又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握过他的手,反复观摩着。
艳骨瞧他这样,又笑道:“你不是已经全身查看一遍了吗?还不放心?”
被他提及床笫之事,流景终于有些羞涩:“不放心,即便是时时看着也不放心。”
艳骨笑的更是邪魅了:“原来你作如此想。”
他还有心思玩笑呢,流景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艳骨被瞪了,也不再笑话他,嘴边的笑却在:“你去见狐禾了?”
说起这事还真的来气:“若不是我今日碰巧撞见,你想瞒我几时?”
艳骨就真的很认真的回答:“若是能时时瞒着,定然是时时瞒着的好”
真是坏...流景却忍不住亲吻了他的手指,低声道:“艳骨,我要怎样,才能想起过去的事?”
艳骨的指尖颤抖了一下,声音也低落许多:“为何要想起过去?”
流景又亲了下他的手背:“因为我想知道我过去有多混蛋,怎么个丧尽天良,这样伤你。”
艳骨一时五味杂陈,无法言喻:“狐禾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流景将他的手贴着脸,抬眸望他:“狐禾什么都没说,你与他的关系,是我猜出来的,他只是证实了。”
“若是我说,我并不想你想起过往之事,你会如何?”艳骨看似轻松笑着问道,可视线却一直定在流景脸上,似乎想要捕捉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其实我早想明白,如果拿记忆换留在你身边,我选择放弃追查过往之事,可现在...”脸贴紧他的手背,感受着那温润那柔软:“我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是我不能接受的事在等着,我怕极了,你再有伤痛。”
是这样吗?“不会有了,所以过去的事,忘了吧。”艳骨笑道。
忽然就沉默下来,流景闭上了眼,艳骨却一直看着他,在那平静的神色中,艳骨捕捉不到丝毫异色!
彼岸花海,一望无际的红,弥漫着的香气,醉人心扉,流景来这,想找一个人,希望他能帮到自己:“老先生,流景有事求见。”每次来这,他都会忽然出现,流景想这次特意求见,他应该也会在,可是流景猜错了,流景在彼岸花海转了几圈,喊的嗓子都干了,他也没出来,难道是知晓他来这的目的,所以避而不见吗?
“既然老人家无意相见,流景也不强人所难,但是流景想要清楚之事,无论如何,都请老人家帮一帮。”留下此言,也只好失落离去,但是无论如何,流景都会再来求见他。
正当脚步踏出彼岸花海外围,流景的后衣领就给人提住,一道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纪轻轻的,如何这般没耐性?”
听见这声音,流景甚是欢喜,虽被他提着衣领,却依旧兴奋的转过头,果然见到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先生:“老先生”
老先生见他一脸笑意,那欢喜的模样不禁头疼,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训斥道:“路途甚远,虽然知晓你找我,可你也得给我时间来到你面前,这点耐性都没,怎么能...如何做判官的?”
能再见他,流景已是十分高兴,当下哪里还注意的到他话里有话的话:“是晚辈错了,老先生消消气。”
老先生捋着他那短小的胡子,一脸愤然:“算你能耐,知错能改。”
“老先生,晚辈有些事想问问您,不知您可否替我解答?”流景一脸奉承道。
“你说说,看是不是我知晓的那些。”老先生对流景倒是很有耐心。
“我想知晓,如何能让我想起过往之事。”艳骨不肯说,流景只好自己想办法,若是换做以前,那些事想不想的起来不重要,可经过昨日,艳骨竟然就是安歌,狐禾那短命的弟弟,还遭受剥皮之痛,更在狐禾话里知晓丁点,这可能又与他有关,流景是如何都淡定不了了。
老先生捋着胡子,郑重思索着:“关于此事,你为何不去问艳骨?”
“艳骨让我忘了。”流景老实道
老先生听闻,点点头:“既然艳骨都让你忘了,你又为何问?”
“因为我清楚的感觉到,那些忘记的事,已经不再是我欠着谁那么简单。”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他与艳骨,可能不是在上世为人时才认识。
老先生思索着,要真这么说的话,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其他事,但是日后,便真的只是欠着的事了:“你的记忆是被艳骨所封印,既然他不想让你想起便是有他的道理,你让我解,我无能为力。”
“老先生...”流景正想解释什么,却被他打断:“该你想起的时候你总会想起,这几日会有大事发生,若是平稳解决了,艳骨就能顺其天命,你想要的都能知晓。”老先生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胸有成竹,可却为那未来之事更是蒙上一层神秘。
大事?“是什么事?”
老先生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总之你小心点,千万掂量着自己能为有几斤几两。”
还想问他些什么,他已经像来时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眨眼就消失不见,流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月华楼,可心里却一直对他说的大事耿耿于怀。
因何这次大事关于艳骨天命?如果艳骨顺应天命,那是如何?流景不敢想,木兰是魂飞魄散,郁离也是同样,可他连艳骨流血都怕得要死,何况是如此残忍之事...本想折回月华楼,却在路上遇到了黑白无常,他们兄弟从阎罗殿那边来,艳骨因着昨日大出血在月华楼静养,阎罗殿此时,是狐禾坐镇。
第62章 62
“无救,必安,你们上月华楼?”路上遇见了,当然是要打个招呼。
范无救也早就瞧见流景了,非得等到了面前才跟他说话:“是啊,去看看大人。”原来是探望艳骨的。
“那一起走。”流景道。
谢必安瞧着身边的流景,凭着残留的香气确定他是去了彼岸花海:“你到彼岸花海是为何?”谢必安想来想去,没想明白那里是有什么值得流景去的。
其实遇见谢必安了,流景就没想过能瞒得住他,他不仅心思透彻,鼻子也是灵的很,为此才不敢与他说实话:“没什么,就去看看。”
谢必安瞧流景笑的淡然,也没再说什么:“看来你也知晓大人的秘密了。”
秘密?是指艳骨会在并没有伤口却会全身出血的事情吗?“听你此言,是只有我一个不知晓了。”
谢必安老实道:“那也不是,大家只是习惯了大人每年这时候不上殿处理公事,但是具体为何,也只有我们几个清楚。”
瞧瞧,这就是兄弟,谁都知晓,就瞒着他:“总觉得认识你们两个,我亏大发了。”
范无救被流景这么说的,当即就不肯了,但是谢必安依旧挂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狐禾公子说的没错,你的脸皮,当真不是一般厚。”
流景也笑,原来狐禾有这评价他:“那是几般厚?”
“舍你其谁。”谢必安道。
范无救也笑了,一副很乐意见流景被损了的样子,流景摇摇头,甚是无奈,与他们谈笑间,也到了月华楼,直接进了院子,去艳骨的厢房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