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丝毫不敢转过脸去,怕艳骨看见自己的怪异:“可地府……”
“有狐禾在。”他的呼气吹起几根头发,落下时砸在了他的脸上,艳骨抬手拨开,闻见丝丝味道:“你能耐了,喝这么多酒。”
他这句似骂非骂的话在流景心里砸开一圈圈涟漪,左手不由得紧握,流景暗自叹气,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不在地府好好待着,忽然跑上来,特别现在他还醉着,这要是想歪了点可如何是好?
左手滑进被窝,推开艳骨握住右手的手,强装冷静道:“大人,靠的近热了些。”
艳骨的眉蹙了起来,却又口出调戏:“怎么?你还怕酒后乱性了?”
流景左手握住右手,摩擦着被艳骨握住的位置,那上面还有他残留的温度,因着艳骨的话,流景强迫着自己不往别的地方想,本就已经面红耳赤:“大人说笑了,都是男人。”
艳骨转了个身,躺回他的位置上,随后一声轻笑::“两个男人……呵……是啊...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流景心头猛地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双手紧握,眼睛也睁大着,艳骨这话什么意思?
流景一直清楚,艳骨活在这世上不知道多久,不可能没有心爱之人,只是这半年多以来,习惯着他,依赖着他,享受着他给的照顾,流景竟然……竟然现在才从他这落寞的话领悟出,他有故事!
艳骨隐藏的很深,半年来从未见他表现出丝点,更不曾听谁说起过,不然大家也不会误会他与卫纸月,可艳骨爱的是谁?为什么又会闭口不提?
流景思绪挣扎,内心揪扯,千万种思绪,不得说出口,艳骨啊艳骨……他要怎么说,他的所想?……
“忘了那个人吧,你这么好,她也不知道珍惜你,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流景事后想起,当时这句话说得很是酸!
艳骨也是一怔,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随即又是苦笑起来,忘?如何忘?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他的确不是很好,工于心计,算计他人感情,最后爱上了却又是另一个谎言!”艳骨轻声道,那些年那些事,他此时回忆,心都是疼的。
想来应是酒在作祟,流景居然松开紧握住的拳头,转过身去将他抱住:“她这般视感情为玩物,一定会遭报应。”流景将头埋在他的耳边,闷闷道,倘若日后知晓一切,又不知是感叹他的先知还是说自己活该……
这个怀抱,阔别几十年的光阴,在那漫长的日子里,艳骨等啊等,看到的也只是彼岸花海漫无边际的红,有一日,他醒了,忘记了前尘,艳骨想,重新来过吧!
艳骨回抱流景。抱的紧紧地,迫使流景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
久久的,流景觉得骨头都疼了,才推开艳骨,看着他眉目无双的脸,却也只是将吻印在了他的额头,这个动作虽然简单,可流景的双唇就像在打架一样,吻的不是那么自然。
在艳骨诧异,眼眸蒙上一层欲望的时候,流景的左手摸索到他的右手,挤进指缝中,以十指紧扣的方式握着,流景正经着脸色,一字一顿道:“艳骨,倘若我这个判官追求你,你能同意吗?”
半年了,没想到第一次喊他名字,是跟他告白!
艳骨的吻霸道又不失温柔,熟稔的样子让流景不敢相信,它来势汹涌,侵占了流景整个神思,导致无法思考!
唇舌嬉戏本该是很正常的事,在酒的作用下,在流景说出心思之后,它就不知道怎么变得旖旎!
气氛正浓郁时,艳骨停止揉捻那薄厚适中的唇,而这亲吻,也不知何时将姿势变成了他上流景下,艳骨的手压着那只自作主张的手,□□虽然浓烈,却还是选择放弃:“满嘴酒味,喝醉了吧。”艳骨的声音蒙上慵懒,沙哑着。
流景的脸唰的一下热气上涌,想着用被子蒙头不理他,可身子被他压着,也只有头能动:“我很清醒。”开口才知道跟他一样,沙哑中还带着撒娇。
艳骨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哈哈,跟你一个酒鬼计较什么。”艳骨放开他,躺回原位,身子里有股热浪一直翻涌,艳骨不是没经历过,所以他很难保证不会做些什么。
看他闭上眼,流景也急了,心里害怕他把刚刚的真情流露当醉话,想到这,流景伸手就去推他:“我说真的……”
还没推到他,手就被他抓住了,艳骨闭着眼,唇角扬起:“睡吧。”
憋着一口气,流景也只好躺下,手还被他拽着,可他却睡得安然,尽管心中有些恼怒,也只好放下让自己安睡!而这一睡竟然也睡着了。
天刚破晓,屋外晨光熹微,挤着缝隙照进,流景被鸟叫声吵醒。迷迷糊糊中看见艳骨还睡着。两人面对着,而艳骨枕着手臂,长发被抛在脑后,而身上的薄被滑到腰际,右手压着被子,睡容安详。
艳骨的美,无时不存,睁着眼时,风华绝代,闭上眼后,虽然没有了那股媚,失了那风华流转,却多了几分柔和的人。
原来喜欢,便是两眼观望,默默无言,也心生欢喜!
蹑手蹑脚下了床才为他掖好被子,柳卿相说过,用过早膳便前去一品阁,见他睡得安稳,不想让侍女吵着他休息,流景便先换了衣衫出去。
门外桂花树茂盛,熹微晨光纷扰而至,树上几只画眉鸟上下跳跃,歌声婉转!悦耳动听,见了人影,又扑腾翅膀飞走,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走廊上有清扫的家丁,见了流景纷纷行礼,流景微笑着一路走过,就去了前厅等待柳卿相!
前厅燃着香,光辉中,香烟袅袅,气味清雅!丫鬟打扫完毕,留了个清净的正厅给流景,家丁端了茶和点心,就让流景自己悠悠哉哉的等着!
饮了一杯茶,吃了几块点心,差不多饱的时候,门口终于响起一道沉稳声音:“流景公子今日起得早。”
看这时辰,也快过卯时了:“昨夜睡得早。”见柳卿相,流景也笑着。
柳卿相面容带笑,走进来之后却将流景细细打量了会,才说道:“流景公子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见流景不解,柳卿相笑的更欢:“哈哈,见公子你春风满面,想必是有什么喜事了!”
呵,春风满面,真是这么明显的话大约也是因为自己说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想着马上能见到曲老爷,不由得高兴了些。”流景笑了笑,如此敷衍道。
他也不去怀疑,摸着胡子笑的爽朗!
第37章 37
等再次回房,已经是过了半个时辰,房内还有余香,流景端着清水绕过屏风,艳骨也只是换了个姿势,依旧睡着!
将清水放置在木架上,才又折回床边坐下,见他睡得安稳,这般模样实在让流景不忍心打扰!
“为何不叫醒我?”流景刚起身想走,手就被他拉住了,手指触碰到的肌肤柔嫩细腻,是艳骨醒了!
流景转过身后,看见他还躺在床上,只是伸起了手:“累就多休息会,我自己去也没关系。”
“无碍……”艳骨一声轻笑,放开手,撑起了身子,流景也走过去拧了湿毛巾,转身递给他,他接过,认认真真的擦脸,用盐水簌了口才作罢!
“什么时辰了?”艳骨问,声音带着慵懒。
“辰时了。”流景顺手拿了他的衣裳,发冠。
“可是要去一品阁?”他伸手接过衣服,下床穿了起来。
“嗯,既然醒了,一同前去?”流景问道。
艳骨点点头:“嗯。”绑好衣带,伸手要拿发冠,却被流景拒绝了。
“我来。”那长发如缎,亮如瀑布,软如云丝,摸在手心,像没重量似得。
“别麻烦,随便绑着就好。”艳骨坐下来后说道。
流景便真如他所说,撩起前端两缕,交集在脑后,用发带缠住,打了个结,发带随着青丝垂落。
额前青丝垂落,显得随意,可这份随意却更衬得他媚眼妩媚,许是刚睡醒。黑白分明的眸里还有雾气,慵懒的神情看的流景的心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爬着,痒得难耐!
“艳骨……”
他眼眸轻抬,顿时光华流转:“嗯?”
便只是一个发音,也瓦解了流景的坚持,流景低下身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稍后在他发愣的时候,凑到他耳边,声音沙哑:“艳骨,你能回应我吗?”
艳骨的手伸了过去,握住他的掌心,忍着心中的悸动:“你真要追求我吗?”
流景垂眸,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微扬:“当然,你是我的梦寐以求。”
艳骨也笑:“可当初谁说的,不需要我的帮忙。”流景知道他说的是那次拒绝了他给出的便利那事。
流景的手掌握紧,将他的手包裹住,认真道:“那你告诉我,现在来不来得及?”
艳骨如墨的双眸有光华流动,很多年后,流景问他一句,来不来得及!
艳骨沉默良久,流景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也慢慢的不敢注视起来,他的眸,流景忽然看不清了,艳骨的嘴唇刚张开,正想回答,木门却被人敲响,一道爽朗声音响起,是家丁:“流景公子,老爷喊你去前厅,我们该去一品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