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尼斯,”夏尔急促地说,“陈鸥遇上了大'麻烦。银行在逼债,研究所要破产,陈鸥被起诉,尽管罪名牵强,但名誉肯定会受损失。教授身体每况愈下,医生说他几乎不可能熬过今年。还有苏珊娜……”他喉咙噎住了,想起当年做尼斯的家庭教师,出于私心坚持要求养一条狗,陈鸥为他找了条金毛,按他的意思给一条公狗起名叫苏珊娜。
这么多年,陈鸥于他是朋友,也是兄长。他不可能在这时候弃陈鸥于不顾。
“苏珊娜怎么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问,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夏尔回过头,和尼斯拥抱在一起。
和五年前相比,尼斯长高了,皮肤晒得黑了一些,饱满的肩膀肌肉几乎要把衬衫撑得爆裂。他穿着一条牛仔裤,衬衫下摆扎进裤子里,绷紧的腹部线条如岩石磊磊,微微向内凹陷。
但他变化最大的不是身材,而是容貌。他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任性热情的野孩子,尽管眼神依然燃着小火苗,显示出重见夏尔的由衷高兴,但他面部肌肉一动不动,只是嘴角轻轻抽动一下,算是一个笑容。对于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他的眼神过于犀利,夏尔觉得那几乎不能算是友善的目光。
尼斯放开夏尔:“王容说陈鸥有麻烦了,我请了长假。”
“当心陈鸥先揍你一顿。他说看样子教授没机会在去世前见你一面了。”夏尔说,开始简要介绍案情。
“我需要先做些准备。”尼斯简短地说,很好地藏住了目光中的波澜,以至于夏尔觉得他迹近忘恩负义了。
里面,法庭审判还在继续。辩方律师开始询问被告。
“陈教授,你被指控故意隐瞒药物副作用,是否确有此事?”
陈鸥摇了摇头。
“阿波赫柏的副作用显示:服药八小时内可能带来心率加快、肌肉僵直或生殖器充血的症状。”
☆、第 54 章
辩方律师举起一张纸:“五位受咨询的医学专家一致认为,目前阿波赫柏副作用说明很清楚地定义了所谓‘性兴奋’状态下的人体反应,是比较科学的描述。”他转向陈鸥,“普通患者不具备医学常识。您为何不把副作用写得更加通俗易懂,避免某些患者误服药物?”
“阿波赫柏不是OTC药,需要在医生指导下服用。”陈鸥答道,“从药物设计之初,我们就没想过会有阿兹海默患者以外的人士自行服用该药,尤其是像死者这么年轻聪明的学生。”
旁听席出现了痛苦的呜咽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摇着头,泪流满面。两位法警过去,把擦着眼睛的老人推离了房间。
短暂沉默之后,辩方律师继续询问。
“阿波赫柏是否使用了已故瓦根第教授的成果?”
“没有。”
“请您详细说明。”
“瓦根第教授和我分属于不同实验室。瓦根第教授有研究所股份,实验室经费由他个人负责,因此不需要向研究所上报工作情况。他去世后,其研究项目全部中止,换上了和先前研究全不相关的其他项目,我的同事均可证明此事。总之,阿波赫柏的研发没有直接使用瓦根第教授的成果。但阿波赫柏是研究所专利成果。瓦根第教授生前是研究所成员,若因此说阿波赫柏里有他的贡献,也是可以的。”
“波尔曼先生指控您与瓦根第教授遇害有关,对此您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这太可笑了,我无法为没有做过的事辩解。法律和科学都讲求证据。”
法官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是交叉询问时间。控方律师询问陈鸥。
“瓦根第教授在基因研究所拥有多少股份?在他去世后这些股份由谁所有?”
“基因研究所是一家独立机构。章程规定,股东所持股份不得在其他有投票权股东签字前出让给第三方,或由第三方继承。这是为了防止第三方凭借资本实力插手研究所运作。”陈鸥介绍道,“如股东不幸身故,其所持股份按评估价值,由其他股东向具有其继承权的家属买下,或者经过其他股东签字同意后由家属直接继承,但家属只享有研究所分红权,可以列席股东会,但不具有投票权。”
“瓦根第教授持有研究所接近20%的股份。按照章程及他与教授签署的协议,这些股份在他去世后由教授向其继承人收购。他没有直系后代,只有一名远方亲戚。收购协议经过公证,合法有效。”
控方律师举起一张纸。
“从瓦根第教授去世到现在大约六年。根据会计师事务所评估,瓦根第教授的股份价值大约增长了三倍。也就是说,教授收购瓦根第教授的股份获利起码三倍。”
“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陈鸥说,想到患病的教授一阵焦虑。最近教授十分衰弱,医生很肯定他的寿命不会超过一年。这也是他为何对尼斯恼火:教授患病后,他数次联系王容,希望尼斯回家哪怕一次。虽然教授嘴上不说,但陈鸥看得出他惦记着尼斯。
“近五年研究所调整了方向,更多从事基础性研究,大部分工作尚未取得成果,更不要说短期内转化为商业项目产生价值。研究所主要收入为专利使用授权费。由于受海外仿制药冲击及国内专利诉讼影响,近几年授权使用费大大减少,目前收入不足以前十分之一。”
控方律师眼中盈满笑意,似乎发现了陈鸥的漏洞。
“也就是说,研究所遭遇财务困难。怪不得陈教授经常参加商业活动来争取赞助。这种情况下,研究所急于推出阿波赫柏来改善收入,也可以理解。”
辩护律师提出抗议。法官表示抗议有效,提醒控方律师要更加直接。控方律师耸了耸肩,说:“接下来,我要请法官阁下和陪审团各位成员观看一段历史视频,来自原本在地区警察局重案组任职的琼斯警官。瓦根第教授遇害后,有一段时间她负责侦查案情。这段视频是当时她向上级汇报案情时的记录。”
大屏幕无声无息地降落下来。五六年前的琼斯警官身穿警服出现在屏幕上。
“瓦根第教授生前从事一项违法研究,”屏幕上的琼斯警官说,“他把人类基因和野兽基因混合,制造了新型生物。他的电脑中有大量该生物的基因数据。没有在实验室找到该生物的踪迹,也无法判断其是否还存活。怀疑他的死与制造该生物高度相关……”
视频听不清了,旁听席发出的巨大声音甚至连法官都压不下去。好在视频已经播放完毕。现在房间里几乎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陈鸥身上。
陈鸥早有思想准备,琼斯警官作为一名负责任的警官,当年必定会把发现向上级汇报。她隐瞒了尼斯就是人造生物的事实让陈鸥很感谢她。不过,这段视频让他眼下处境格外困难。
“下一位证人。”更糟的是,控方律师的证人名单似乎无止无休。
这位证人是接任琼斯警官搜查基因研究所的警官,当年给陈鸥找了不少麻烦。瓦根第之死成为悬案后,他就留在了当地警察局。有他当重案组负责人,琼斯警官二话没说就申请去了交警部门抄车牌。
警官出示了当年对瓦根第实验室的调查结果。
“第三方检测机构显示,瓦根第工作电脑中存储着大量基因数据,但现有基因数据库并未发现与这些数据特别接近的案例。而且,甚至不能确认这些基因来自人还是动物。它们既带有人类特征,又绝不可能是人类基因。用检测机构的话说,这是一种奇怪的基因融合现象。如果承认它是自然发生的,不如相信动物园的猴子走下树变成了人。”
法官不耐烦地砸了咂嘴。控方律师清清喉咙,说:“我方最后一位证人。”
几乎没人把目光投向门口,旁听席上的听众都在窃窃私语。似乎大家已经断定,不会再有比刚才视频更惊人的证据了。只有陈鸥心里一沉。
这位证人是他的一位项目组组长,曾有一个研究项目被他强行中止,为此很有意见,曾多次提出请教授回来主持工作。不过教授从未理会过。
组长回避着陈鸥的目光,举手宣誓。控方律师照例问了姓名、身份、与被告关系等问题,接着问:“请问您对阿波赫柏的看法?”
组长道:“这是天才的成就,但不属于现阶段科学有能力获得的发现。”
“请您详细说明。”
“自从瓦根第教授遇害后,陈教授就下令停止了研究所的所有项目。他从外部招募了很多人,全面分析一种新发现的基因,但从未说明其来源。而且,每当大家陷入研究困境,陈教授总能提出事后被证明是正确的思路,就好像他有预知天赋一样。”
“根据您的研究经验,您认为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组长不再回避陈鸥的怒视,说,“陈教授对基因母体有很深刻的认识,了解其生物特征,而这只能依靠近距离观察。我推断,陈教授参与制造了这种生物。”
“该生物有什么特别?”控方律师问。
“它的基因特征,与瓦根第教授电脑中的基因数据完美吻合,可以认为就是同一种生物。”组长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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