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箫倒是自信,他带着阿玄登上山顶,望着不远处一处碧蓝碧蓝的湖泊,手指前方:“先探听探听‘临虚湖’!”
在西门吹箫漆黑的眼中,能看到那碧蓝湖泊上翻涌的白雾,浓浓的厚重到几乎连湖水的颜色都看不清了,悠悠闲闲的变换着姿态摇曳着,那庞大的生气叫人心中忍不住震撼。那临虚湖便是这些日子阿箫所观察到得,生气最浓厚的地方,但那处也是这临虚城附近最危险的地方,之前阿箫不是没有打过那些生气的主意,只奈何那地方太过危险,偶尔才能去一两次。
“再过七日,临虚湖一年一次的干涸期便到了,那时是去临虚湖的最好时期。”西门吹箫看着殷玄黄,认真的道:“箫虽以大夫自称,然则大夫并非箫的专长,箫的长处在于‘卜’!临虚湖周遭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临行前,若箫卜算,说不得能得到那‘须藤心’的所在之处。”
我自是知道的。阿玄心说,口中道:“妙极,妙极!如此可真省去不少心思啦!”
又过了几日,阿箫的身体已然痊愈。算了个好时辰,得了阿玄一截头发,一滴指尖血,融入墨中做了一方墨。又寻了株生气勃勃的菩提树截了树枝做笔杆,以寻物最灵的寻灵鸟绒羽为笔头,制得一只笔。取周遭生气最重的地段,择一日之内阳气最重之时,开始卜算。
西门吹箫单手执笔,悬于半空,研磨好的墨汁躺在砚台中。浅清色的袍子被风微微鼓动,凌然若仙,慢慢的,生气开始朝着笔尖之处凝结,那支笔粗糙而简陋,笔尖的绒羽软绵绵的,随风而动,然而随着生气越发凝实,那笔尖处竟隐隐发亮。砚台中的墨汁不知怎地,竟也跟着晃动起来,慢慢的,那晃动越来越剧烈,越来越剧烈。终于,那墨汁挣脱了砚台,仿若飞蛾赴火般连成一条细细的墨线投入笔尖。而此时,阿箫的手动了,空中仿佛有一张宣纸似的,那墨汁竟在虚空中留下了字迹。
那是一种奇怪的书写,笔先于手动,似乎那半空中的字是由笔拖着阿箫写的一般。字只有短短四个,阿箫的额上依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可见这法子对其身体的负担甚大。只因这‘须藤心’关乎己身,本来阿箫不能卜算,但恰逢阿玄也寻此物,西门吹箫便使了法子瞒天过海,以收取报酬之方式卜算,然因两情相悦,阿箫渐渐算不得阿玄之事,不得已采取此种消耗巨大的‘虚空书述法’方能成事。
然,这也叫殷玄黄和封年二人心中震撼。殷老妖怪虽活了这么大年纪,可神智健全的时间不过数千年,‘卜’门乃这小千世界第一代生灵所传,殷老妖是只听过没见过,对于阿箫此种手段,惊叹不已。而封年,便更不用说了,不知是被那调皮的小须藤葫从哪里摄来的,心境、记忆、修为被吞噬的差不多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奇景?!
短短几个字,几乎用了半个时辰才写完,待最后一点墨汁落下,阿箫的心神一松,忍不桩哇’吐出一口血,取巧的法子终是不很如意,只见那空中只有四个字——虚湖水底!
第56章
然而,有这四个字便足够了。这样庞大的生气阿箫原以为是水下有灵脉,却不曾想乃是有先天灵物。须藤心若是在水底,那必然有进入的入口。
阿箫他们便准备了起来,避水的物件需得收购,防身的宝器得预备上,卜筮的用具统统带上。如此这般用尽了几人身上所有财物,此次这般去,不成功便只能成仁啦。
七日后,阿箫特意挑了个好时辰,便同阿玄和封年三人去了临虚湖。阿箫使了避水符,封年穿了蓝波眺荡衣,而阿玄则攒了一支碧浪簪,如此,三人便下了水找寻须藤心所在之地。
临虚湖湖水从天上往下看,便犹如一汪澄蓝澄蓝的玉碗,泛着淡淡的幽光。水下的能见度也不算高,阿箫三人只得一点一点的找,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也渐渐的暗下去,阿箫的心里不由得开始着急起来,今日若是过去,虚湖的水位便又会升上去,这林间的凶兽就会再次在虚湖便活动起来,那时候,就不如现在这么悠闲了,而自己的身体也不知能撑几个七日。
这么想着,他脸上就多了几分怅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心人,难道却要毁在这破烂身体上了吗?!阿玄在远处看着,心中不由得一痛,心疼起来,不再迟疑,引着阿箫朝着虚空传送阵去了。
“咦?”阿箫于阵法上还是有些天赋的,殷玄黄将将把阿箫引到阵法附近,阿箫便发现了端倪,伸手拉住阿玄的手,阿箫停了下来,“等等,此处似有玄机。”
阿玄嘴角挑起微妙的笑容,“哦”了一声,便停了下来。
此处依然到了虚湖水底,黑漆漆的淤泥遍布,随着湖底的地势起起伏伏,碧色的海草随着水波轻轻飘荡。本来阿箫并未将此处放在心上,然他终究是从此处上方游过。一瞬间竟有一种温暖的气流流过周身,令阿箫不由得停了下来。既然起了疑心,阿箫便细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一望不由得大喜:“这是一处阵法!”
又细细研究了一会儿,阿箫将封年和阿玄叫到自己身侧:“我看此阵法是一处传送阵,也不知是否是那‘须藤心’所在之地,也不知是否有危险,我三人此去只得自己小心了。”
待准备好,阿箫左右手各拉这一个,便冲进了阵法。只见绿光一闪,三人就不见了踪影。
定风坡中,须藤喝茶的手一顿,摇摇头,露出一个肉疼的笑:“终是进去了。”想到再过不久,那须藤图便成了别人的法宝,须藤便不由有些肉疼,这先天法宝到如今难得一寻,得一件少一件。还没肉疼完,就看见小须灵又在漫山遍野的抓小妖精玩儿,气从心起,大手一探,抓着小兔子精耳朵玩的小娃娃便被按在了须藤壶的腿上,肉肉的小屁股又挨了揍。须灵先是楞了一下,接着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叫一个凄惨。
须藤又心疼了,赶紧抱着哄:“好啦好啦,爹跟你玩呢!跟你玩呢!”
不管须藤壶多心疼,如今阿箫三人却是入了须藤图的阵心了。只不过若真想得了这须藤图认主,虽有现主人小须灵的帮忙,也需得自身努力。
阿箫入了阵心,只觉得周身一空,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另一个地方,只是身边没有了阿箫和封年。
这是一处小院,院中有一株葡萄藤,尚未成熟的绿色果子满满当当的挂了整个枝条,风吹来,便滴溜溜的晃动,可爱至极,那藤下有两把躺椅,旁置了个矮几,上面摆了一坛子酒,酒香绵延,熏得人微醉。
阿箫只觉得这小院中的场景净是如此熟悉,仿若他在此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由自主的,阿箫迈步朝那躺椅走去,一扬衣摆,便躺了上去,大小恰如其分,仿佛自己真的是此间主人。只有一点——自己其实并不好酒,若是摆上一壶茶更好。
恰在阿箫疑惑的时候,那正对着躺椅的一间屋子忽的开了窗,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阿箫眼前。那张脸庞华美细致,一袭青衫犹如天边的云彩,华光无边,姣姣若明中月,是一个书生,那脸上带着无奈又讨饶的笑道:“好一个阿箫,便又在这里馋我!这次又叫你找着了什么好酒?!勾的玄连书都念不进啦!”
“阿——玄?”西门吹箫疑惑的叫到。
那书生从屋中走出,边走边笑道:“怎么啦?不认得啦?”
然而随着他的走进,吹箫却悄悄的戒备起来,虽然长着从一张脸,然而,阿箫却不认为阿玄会对此处的境遇如此自然。唯一的解释便是自己已然陷入了幻境!
阿玄像是没感觉到他的戒备一般,自然的走到自己身旁。伸手便取了酒坛,到了两杯,不待阿箫邀请,便一饮而尽,神情露出些许满足:“啊,是黄渠酒呀……自上次喝已然过了好久个月数了!唔,口感绵软,细细醇香,十年黄渠,好酒!”
阿箫如今不知现下是什么光景,只是顺着眼前的说:“是吗?如此箫也要好好尝尝了!”话虽如此,阿箫却不曾动手去取,谁知这酒水中有没有什么玄机。好在这个殷玄黄也并不在意,自己躺在椅子上一杯杯的品尝,不需多少时辰,便下去了半坛子。俊美的脸上一片闲适舒服,淡淡的笑容叫人看着心中泛起微甜。阿箫虽知这必然不是真的殷玄黄,然看到一模一样的脸上泛起如此悠然恬静的神情心中也不由的放松几分,口中不自觉便出了声:“酒可就只一坛子,阿玄若是喝光可就没有啦!”
那书生手便一顿,颇有些不情愿的放下:“阿箫也真是,不知打哪里得来这么多美酒,只给看不给喝,那阿玄多可怜!”
这人居然还撒起娇来了!西门吹箫目瞪口呆,然看着和心上人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全然的亲近,阿箫又不由得心软。
还没等阿箫再说什么,那个殷玄黄便珍惜的把酒盖重新覆上,珍惜的放了起来,又道:“玄可是听阿箫说,要给玄酿新酒的。这黄渠不给多喝,那酒阿箫可要多酿些!”
我哪里会酿什么酒!阿箫口中笑应着,心中却道。
随后,这书生又拉着阿箫作画,手把手的教,口口声声说着是阿箫叫的,乃是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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