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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跟我走/吹箫不? (未玄机)


殷玄黄渐渐的靠近吹箫,渐渐的被他吸引。你若是说吹箫有多好多少,多与众不同,他确实是有几分风采,但要叫殷玄黄这般老妖怪另眼相看那还是不能的。这么些年来,他见过的惊才绝艳人物不知有多少,若是这般,他怕是见一个爱一个了!实际上,殷玄黄先是打心底里认同了吹箫的功法,把他放在了相对平等的位置上,前所未有的开放了心胸,放低了身段,方才叫吹箫一步步的走进他。与其说是吹箫吸引了他,不如说他放纵自己被吸引。
越是这般,殷玄黄便越是在意吹箫,在他心中,西门吹箫,从自己放过他的那一天,便是自己的东西,于是他观察他,迎合他,引诱他,征服他……然后在这过程中,也放纵自己被观察,被迎合,被引诱,被征服,事到如今,他已经脱不开身了。
既然他脱不开身了,那么西门吹箫更别想再脱身!
“阿玄,阿玄,我回来了!”
吹箫站在殷玄黄的房门前,敲了门,那熟悉的嗓音叫正在执笔临字帖的手一颤,笔势未收,带出一抹浮躁,生生毁了一卷潇洒不羁的意境。
殷玄黄看着那一笔,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后搁了笔,打开门,笑:“阿箫回来了。”就像是他没有离家多久一样自然亲近。
吹箫心中的忐忑在见到这书生的瞬间便没了,他勾起嘴角:“嗯,我给阿玄找到了上好的果子。心中惦念,便早早归家了。”
‘归家’,这个词好。叫人心中忍不住的温暖。
“我也很惦念阿箫,我本以为你要去月余,就叫下人收拾了修远院。今晚,阿箫便同我抵足而眠吧。”
“啊?!”吹箫有点傻眼,同床共枕什么的,对现在的他来说,着实压力有点大!偏阿玄不明就里,还取笑他:“啊什么?行了,我不嫌弃阿箫睡态便是了!”
我才不是担心自己的睡姿咧!纵然吹箫在心中吐槽,可仍旧没有抵抗住诱惑,乖乖的被拐上了床。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熟睡了之后,那狡猾的老妖怪偷偷的给他下了专属于自己的印记,叫他今生今世再也无处可逃。

第20章 子嗣

后年正月十二……吹箫盘算了一下,时今方不过五月初,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到后年还有一年七个月,尚有时间考虑。
于是这个傻子便觉得不着急,放下心去享受生活了。这次他折腾的是阿玄书房前的小院,这书房本是做学问的大好地方,房前空着的一小片土地,也不过是错落有致的种上几株兰草,悠悠的立着,高洁又美好,那更远一些的角落处竖着几株青竹,也是给阿玄歇歇眼睛用的。是以,这一处小景正对着阿玄的书房大窗。
吹箫又是爱阿玄做学问时候的那股子肆意洒脱,又受不了书房气氛的拘束,况且时间久了,阿玄做学问忘我便会忽略他,吹箫也觉得无聊。他便想了个法子,把阿玄那两株世间难寻的兰花祸害了,在山间寻了三四株老葡萄藤,便在阿玄书窗前搭理个小棚,寻人做了一个老爷躺椅,旁边搁一个四曲柱的红木小矮几,上面搁上一本游记,几碟子点心,一小壶茶,悠悠闲闲的便能度过几个时辰。
他是悠闲了,可这架势硬生生的这园中清幽安静的书香气变成了老爷子们喝茶聊天的茶馆子!倘使他只这般也就罢了,可若是阿箫嫌弃那书生时间久都不理他,便能坏心的备上一壶好酒,慢悠悠的饮。那香气顺着风就进了书房,阿玄一个正宗的酒鬼,哪里还能静的下心,平得了气!你看,保管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书生便忍不住搁下笔,出来同他共饮。
真真的坏!
阿玄却随他心意的放任他胡乱捣蛋,有时候实在是正意在酣处却叫这人坏了,不是不生气,可走出房门后看到那人仰着一张俊俏的脸,笑嘻嘻的举杯相邀:“阿玄,这酒滋味甚好,箫想于与阿玄共饮。”看他无拘束无忧虑的样子,那气就不知不觉的消了,这种感觉真是叫人无奈又叫人甘之如饴。
他们也不全是窝在家里,大雍城内城外有无数个景,阳光若是正好,两人也会结伴出游,吹箫别有其他的想法,便逼着阿玄带上画笔,甚至做了一个简易的画板给他,那木板的材质、色调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从切割到打磨到上色,全都不假手他人。因此阿玄对这个画板很是爱惜,每每出游的时候,阿箫若想要他的画了,便背上。
阿玄也不管,且看那景合不合他的心意,若是合意,那便挥笔就画,若是不合意,阿箫在旁求也是无用。就像是这一次,阿玄嫌这‘泉、林、青草’小景即不够雅、也不够清、更算不上巧,便不愿意画,阿箫倒是瞅着阳光甚好,照下来也颇有几分悠闲,就想要,磨得他急了,这书生便铺开画卷,三两笔就勾出那小景,没等阿箫得意,就看他挥笔在画卷的空白处,勾出一个抱膝蹲着的青年,那青年面容俊俏,正仰着脸。本应是一个潇洒的翩翩公子,却叫阿玄寥寥几笔,勾出一个仿若三四岁孩童讨糖吃的模样,那叫一个献媚。阿箫愣了,看着那画。
偏那书生瞅了瞅,尤觉得不解气,想了想,又是大手挥就,给加了两只活灵活现的耳朵,一条摇摆的尾巴,这样子根本就是讨肉吃的犬妖!
阿玄看了看,方满意的点点头:“添了这个,勉强能称得上一个‘趣’。”可不是吗?单看着那青年,就由不得你不笑。
阿箫傻眼,那画上蹲着的青年,不是他又是哪个?!他看看那画,又看看阿玄,面色就有些古怪了,他想:难不成阿箫竟也知道那些少女系的卖萌漫画?!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阿玄只是想到了那只九天玄狐罢了,早年的时候养过一段时间,讨赤炼五色鸡吃的时候,那就是这个样子!现在,那只狐狸也早就修成了九尾,怕也是妖族中了不得的大能了吧!
想到那狐狸,就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给人种下的印记,殷玄黄心里一软,口中便道:“罢了,我也不拿你打趣,画这就毁了去。”说罢,便要拿笔乱涂。
还没等吹箫开口,那斜里就冲出一个人来,口中连连惊叫:“不可,万万不可啊!”叫了半晌,竟是扑到那画板上,以身护画,阿玄的笔就在那人湖蓝色的衣衫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生生毁了那上好的锦缎。
这景自然不止他二人看,寻景作画的文人书生自然也不会只他二人,有人在旁观画,那也属正常,只二人谁也没料到竟有一人会这般冒失的冲出来。
只见那人一身华衣,头发花白,留着长长的胡须,根根顺滑,垂至肩处,称得上是一把美须,若他正经的站着,只怕也是气质威严的老爷子,但现在,他两腿开叉,双臂交叉,弯腰趴在那画板上方,撅着屁股,只留下滑稽的景象。
那老爷子见阿玄不动了,方才直起身来,正了正衣冠,仍旧挡在画前,轻咳了一声,斥责道:“画好了,毁他作甚?此画虽怪诞,可用笔娴熟,浓淡相宜,观之便感闲适,这一人物最为点睛,叫人看着便颇觉野趣,好画!少年人,你这画风倒与那画坛圣手‘阴山老人’神似。”
阴山老人?吹箫侧头看了一眼殷玄黄,见他面无异色,心中一动,也不露声色的听。
“唔,真是像。若不是知道他人在济阳泵全,老头子只怕是会弄错喽!”老爷子笑着,带着几分不露声色的试探。
提到泵全老家,殷玄黄倒是知道这人是谁了。季叔墨,武宗二十一年间的状元,文采风流,被武宗点为神宗的太傅,时任内阁大学士兼礼部侍郎,正是桃李满天下的人物,但凡此后的国典,多出自季叔墨之手。他重视教育,并不畏惧权贵,寒门弟子若有才,他也绝不吝于荐语,敢为天下读书人说话,讲究有教无类,最见不惯有人为难读书人,为此得罪了很多人,在武、神年间起起伏伏,三次下大狱,两次有性命之危,第三次被流放千里,五年后方才被神宗召回,短短两年内官拜内阁大学士。据传当年他在狱中时,举国数万书生上万言书,求其无罪,更有甚者,还有在宫门口死谏的,季叔墨之风格为世人敬佩!
真真是个人物。
殷玄黄对他也颇有耳闻,自然也听过他‘画痴’的称号。早年他在画坛扬名,这老人便使了帖子至他家相邀,殷玄黄自然不愿意上门去对一个凡人卑躬屈膝的,就说要专心用功,就给婉拒了。自此,阴山老人便不再有画作流出。随着当代几名画坛国手陆续传来赞扬声,阴山老人名声更深,早年传出去的那些画作,便一时间洛阳纸贵,变成千金难求的贵重物了。
现今,居然被真人撞上!
“廖赞了。”阿玄神色如常,拱手道。
老爷子不死心,仍想说话,一旁吹箫却突然开口:“这位老丈,快归家吧,你家恐有祸事了!”
季叔墨听了这话,哪里还有好脸色,立时眉毛就竖了起来:“你又是哪个?我与你可有仇怨?!”
吹箫施了一礼:“我与老丈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只是在下认得‘三算居士’,也懂几分看相的手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丈便是遣人回家一探,也无甚损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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