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内出来,沈清汜重新将锁挂上,此时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他想了想,转身向着鸽笼所在之处走去。既然众多信件的内容有一个例外,说不定那里还有更多他们没来得及发现的内容。
夜深了,鸽笼附近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沈清汜随手打开其中一个笼门,在身旁燃起一道阴火,幽蓝的火光照亮了他身周一小片空间。沈清汜从笼子里抓出一只鸽子,做好了在这里看信看到天亮的准备。
他取出竹筒中的纸条,借着火光看了一眼,忍不住“嗯”了一声,只见他手中的这封信里,赫然也是写了一个大字——“泉”。
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沈清汜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将鸽子放开,又抓出另外一只。
泉。
泉。
泉。
泉。
……
最后一张纸条在沈清汜手中被碾为飞灰。
一个笼子的鸽子都被放了出来,它们所带的信件无一例外地,都只有一个“泉”字,白天看到的那些情信,如今看来,竟像是一场幻梦。
沈清汜站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寒意席卷全身,这些信鸽所携带的信件数量之庞大,是不可能有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它们尽数换掉的。难道眼前这些都是幻觉?前后两次所见如此矛盾,他又应该如何证明,现在他身处的就是现实?
沈清汜握了握拳,指甲刺入皮肉,细微的疼痛总算令他回神,毫不犹豫地,他转身往回走去。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处理的问题,如果顺利的话,夏征他们此时应该已经回到住处了。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沈清汜所想的那般发展,在住处等了整整两天之后,沈清汜终于肯定,夏征他们失踪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昏黄的天色,不知是否心情使然,沈清汜感到一种不祥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望镇。
两个月前,兽潮,送葬人失踪,幸免一人。
两个月后,幻术,送葬人失踪,幸免一人。
沈清汜一时间也不敢确定,这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
总是待在原地只会陷入困境,在又等了一天之后,次日天刚亮,沈清汜便动身寻找。让他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即使是这么早的时间,望镇的居民也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只是,眼前的这般场景,沈清汜总觉得有些莫名地熟悉。
“老人家,打扰您了,”沈清汜走向坐在路旁的一个老人,行了一礼道,“在下有事相询。”
老人闻言抬头,看着他热情地笑了笑:“你问,你问!”
沈清汜也笑了,在老人身旁坐下,问道:“您还记得两个月前望镇经历的那次兽潮么?”
不料老人却是愣了一愣:“兽潮?什么兽潮?”
沈清汜不由地一怔:“呃……就是两个月前,造成很大损失的那次。”
老人皱着眉回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点头:“哦……那次……”
“是,您有什么印象么?”
“印象吗……”老人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像是陷入了回忆,眯着眼看着远方,不再开口。
“老人家?老人家?”沈清汜又喊了两声,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见老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无法唤醒,沈清汜只能忍住心中那诡异的感觉,无奈起身离开,好在路上行人不少,他先后拦下了不少人,询问的还是关于两个月前兽潮的事。
可是这些人的反应却和老人如出一辙:“兽潮?什么兽潮?”
这一下,就算是个傻子,都能察觉这里的不对劲了。这个所谓“兽潮”,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若是存在,为何镇民表现得像是不曾经历过一般?若是不存在,时寅何必编造这么一个很快就会被揭穿的谎言?
经过这么一番询问,结合鸽笼里那写满了“泉”字的来信,再看这人来人往的街道……
一时间,沈清汜只觉得脊背发凉。
他站在街道中间,看着迎面走来的一个个镇民,不知怎地,他们的面目竟变得有些模糊,当他们从身边走过时,沈清汜只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不由地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去看,却又是一切如常。镇民们行色匆匆,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幻觉,这些都是幻觉。
沈清汜呼了口气,稍微定了定神,然后低着头径直往前走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使然,迎面走来的人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渐渐地,竟变得像是成群结队向他这边赶来,却只在他身边略略停留一瞬,然后便快步离开。
沈清汜抬头去看他们的脸,却又是一愣。这些人的五官并不模糊,恰恰相反,沈清汜可以看清他们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所有人都在笑。
或年轻或苍老,都是记忆中熟悉的面孔。他们的眼睛都是直勾勾盯着他,明明是一张张死气沉沉的脸,却偏偏扬起嘴角,做出一副笑模样。
沈清汜猛地止步,对面的人也都跟着停了下来,但不过一眨眼,沈清汜却发现自己仍是站在原来的地方,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些好奇的,在经过他身边时还会偏头打量他两眼。
怎么了?这里到底怎么了?就算先前对夏征说得再冷静,当再次遇到这不知道算不算幻觉的境况时,沈清汜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反感。
真是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他想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糟了!沈清汜心里一紧,不等他挣脱束缚,只见前方人群之中忽然窜出一道黑影,不过眨眼间便来到面前,五指成爪,向着沈清汜抓来!
来人的脸沈清汜看得分明——沈嘉平!
沈清汜的震惊只是一闪而过,沈嘉平是什么人他最清楚,眼下他应该在首阳宫主持大局才是,又怎会有那个闲情跑来望镇?
本来混乱的思绪在看到沈嘉平的瞬间平静下来,下一刻,沈嘉平的身影便在沈清汜眼前烟消云散。
然而就在沈清汜松了口气的时候,一道诡异的身影却已出现在他身后,沈清汜完全来不及回避,只觉后背一阵剧痛,一声轻笑传入他的耳中。
“沈嘉平!”沈清汜挣扎着一掌劈向身后,不料击中的却只是虚空,身后的那个人早已消失无踪,沈清汜摸了摸后背,除了些许余痛,那里并没有出现任何伤口。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唔……”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沈清汜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让他完全无法思考。他咬着牙努力保持清醒,心中却也明白:他撑不下去了,他需要有个人,把他从幻境之中带出来。
“清汜……沈清汜……”
“……谁?”沈清汜只觉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已经栽倒下去,朦胧中,似乎看到有人朝他跑来。
☆、猜疑
沈清汜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床边站着的,正是失踪多日的夏征。结合先前的经历,他在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夏征无疑。
见沈清汜撑着身子坐起来,夏征连忙上前扶他,助他坐好之后,而后递给他一杯水:“还好么?”
沈清汜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默默地点了点头。水还有些烫,应该是刚烧不久,但此时却恰到好处地让沈清汜觉得身子渐渐暖了起来。他捧着杯子打量了夏征一眼,也不知这是无意之举还是他本来就如此细心?
夏征哪知道沈清汜的这些想法,此时见他醒来,也稍稍安心了些,拉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问道:“你怎么跑到街上去了?”
沈清汜瞥了他一眼:“依你此言,下次再发现你失踪,我应该不管不问才是?”
“失踪?”夏征愣了一愣,随即不由地皱起眉头,“这话从何说起?”
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沈清汜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他放下手中的水杯,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夏征——除了出现在那段诡异幻境最后的沈嘉平。
饶是如此,夏征听罢也显得非常震惊,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问道:“你说……我们失踪了近四天时间?”
沈清汜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三人从昨日离开住处到今晨重新回来,总共才用去一夜时间而已,”夏征表情严肃,“中途我们没有任何耽搁,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我又何尝不能肯定?沈清汜皱皱眉,却没再开口,他同夏征三人所经历的时间,似乎从他们离开之后就不同了,只是不知这时间错位,究竟是发生在了谁的身上?
“看来事情远比我们先前想的要复杂得多。”夏征显然沈清汜他想到一处去了,他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往外走,对沈清汜叮嘱道:“你乖乖休息别动,我去把时寅他们叫来一同商议。”
“且慢。”沈清汜叫住他,“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夏征回过头来:“什么问题非得现在问不可?”
“不用太长时间。”
见他坚持,夏征叹了口气,重新回到原处坐下:“问吧。”
沈清汜对他笑了笑,也不耽搁:“你能否同我说说,你与首阳宫之间的那笔交易?”
所谓交易,指的自然是将沈清汜托付给自己这件事。夏征闻言,不由地皱起眉头,却也很快明白过来:“你在幻境中还看到了什么没有告诉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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