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谈 (通隐)

　　“竹少爷，这给你。”杨管家将竹素生的系发尾用的红色绳子给竹素生。竹素生接下。
　　“这宅子里什么都不差，就差鞭炮。在南市有做鞭炮的贩子。明日我去买回来备着。”杨管家说道。
　　“好。”竹素生道。
　　竹素生要出门的时候背起了放在宅子里已久的背篓。这背篓是猫熊师兄的。竹素生抱起猫熊师兄将它放在背篓之中然后背起招呼了一声出门。
　　猫熊师兄在背篓里拿着丫头塞给它的一块烧饼吃着。
　　“咱们去看看慧宝。”竹素生说道。
　　“好。”猫熊师兄道。
　　自慧宝上警察厅当差之后，除了晚上或慧宝不当差的时候他们才能在一起。
　　这样的情况，是这二十多年来从没有过的。
　　这样，说不念想是假的。
　　竹素生知道慧宝在华界哪一带当差，只隔着津门府衙两条街。靠近奥租界，这一代连接着奥租界的东浮桥的老城。
　　时值临近年节，这大街上的热闹不比南市差。竹素生背着猫熊师兄到一茶寮，他将猫熊师兄抱出来坐下让摊主个他们送了两个杯子一壶热茶然后巡逻而过的天津警察厅巡警。
　　这一行巡逻的人里面有慧宝。
　　猫熊师兄看着走过去的慧宝，慧宝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的时候才发现是猫熊师兄和竹素生。
　　竹素生笑着和他招招手。
　　慧宝报以一笑，然后跟着前面的巡警继续巡逻。
　　“慧宝变了很多。”竹素生说道。
　　刚到天津的时候，慧宝不知红尘俗世。在卷入是脚行纷争和寻找师傅的事情里更多的是愁绪。不管他心里想着什么，总是将这表情放在脸上。
　　但现在，慧宝变了很多。
　　慧宝还是那个慧宝。只是脸上的最后一点稚气散去人变得成熟起来。
　　这个时代、这个混乱的世道通过慧宝的眼睛钻进了他的身体里改变了他。
　　“这样也好。”猫熊师兄用两只爪子拿起热茶一舔一舔着。
　　慧宝最终还是被这世道所染，虽然残酷，但对慧宝来说是好的。猫熊师兄不想看到慧宝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活在这样的世道下只会更加悲惨。
　　随波逐流。慧宝只有在眼下的尘世里扑腾打滚，这未来的路子才能更加平坦。
　　才能，蜕变。
　　几杯茶下肚，慧宝和其他巡警巡逻一圈之后到这茶寮里坐下。
　　“和尚，大冷天的。来喝一杯。”说着，竹素生给慧宝倒了一杯热茶。
　　“阿弥陀佛，谢谢。”慧宝接接下喝下，这身体暖和不少。
　　“师兄和竹施主怎么来了。”慧宝问道。
　　“在家呆着无聊，出来走走。”竹素生说道。听了竹素生的话，慧宝说道：“临近年节，这大街上犯事的小贼倒是多，你们要多加小心。”
　　“和尚放心，除了猫熊师兄和三十块铜圆我什么都没带。”竹素生笑意盈盈。
　　猫熊师兄和慧宝：“……”
　　敢情只带了茶水钱。
　　慧宝再留了一会之后便继续当差去，竹素生将猫熊师兄放回背篓背起将茶水钱给了然后和慧宝走了一段路。
　　慧宝看到一起巡逻的巡警，这几个巡警站着似乎在和谁对峙，周边围了一圈的华人和洋人。慧宝和竹素生上前去。
　　慧宝在看到三个眼熟的洋人之后便沉下了脸。
　　一十八岁左右、一身补丁素衣的姑娘又惊又恐地躲在巡警身后，巡警站在姑娘面前与三个高大的洋人对峙。那三个洋人想伸出手来抓住姑娘，姑娘吓得脸色煞白。在其他两个洋人上前冲撞那些巡警让另外一个洋人抓住姑娘的时候，慧宝上前一把拉住姑娘到自己身手然后扣住那洋人的手腕一甩将人给甩了出去。
　　其他三个洋人看到来了帮手，而且还是眼熟的。他们三个上前伸出手推了慧宝一下，慧宝一动不动脚下不动分毫。其中一个满嘴胡子的洋人指责慧宝说道：
　　“连你们巡警长都不敢查我们，你又是什么东西。”
　　说着另外一个高壮洋人伸手拿起慧宝的帽子然后狠狠抽到慧宝的光头脑袋上。慧宝脚下一动避开道：“阿弥陀佛，这里是华界，不是俄租界。”说着，慧宝手刀一劈，那人的手一疼，警帽落下慧宝接住重新带回头上。
　　被劈了一下的高壮洋人用洋文咒骂一声便要拔出枪来把慧宝杀死的时候，他的另外两个同伴阻挡住了他然后用洋文说了些什么。
　　高壮洋人走到慧宝面前弯下腰张开嘴喷着口水对慧宝说道：“东亚病夫！”
　　慧宝目光冷冽，闪着寒光。
　　高壮的洋人收回了自己的脑袋然后伙同他的另外两个同伴返回俄租界。
　　慧宝抹掉喷到脸上的口水反身对那被吓坏的姑娘说道：“没事了。”
　　“谢谢。”姑娘吓得双腿发软。
　　“我们送你回去。”其他巡警说道。
　　“谢谢巡警大人。”
　　其他巡警将姑娘送回去。竹素生背着猫熊师兄继续行走到热闹、充满了年味儿的大街上。
　　“那些洋人真是够嚣张跋扈。”竹素生说道。
　　“他们是罪人。”慧宝沉下了脸。
　　“说说。”
　　于是，慧宝将这三个洋人身上的罪孽告诉竹素生。
　　这三个洋人俄国人，居住在俄租界。他们和俄领事馆馆长沾亲带故。这三人在租界欺辱华人，无恶不作。让慧宝更愤怒的时候他刚到警察厅当差的时候，有一妇人来警察厅报警。在慧宝随着妇人前去的时候被拦住了——
　　这妇人的闺女被这三个之中的那个满嘴胡子的洋人强暴。闺女羞愤自杀而亡。而妇人在俄租界警务处报警，但这警务处不仅没有出警还把妇人赶了出去。为求得正义，这妇人从俄租界到华界警察厅报警。
　　最后，还是没有出警。
　　俄租界有警务处，无论如何华界都毫无理由去干涉俄租界的案子。
　　对此，绝望之下的妇人在警察厅自杀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手机在更新。
(⊙x⊙;)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网！

　　☆、第七十六章：除夕

　　这件事给初入警察厅的慧宝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时间一长，在这警察厅之中，慧宝看到了两极——
　　其中日租界警察署、法租界警察局、意租界警察局还有比租界的工商局暗中收受贿赂庇护烟馆、纵容朝鲜浪人开制毒厂最为严重。他们的所作所为毒害了多少老百姓。
　　而深陷复杂局势的天津警察厅，在那些在租界里受到侵害的老百姓在租界巡捕房里若是公道无门往往会到天津警察厅报案，但是，警察厅里能够真正处理的案件根本没几件。
　　九国租界对犯罪者的庇护让津门罪恶滋生。遭受津门老百姓病詬的警察厅的功过是非间，他们所承受的远比普通人要大。
　　最开始，那妇人的案子，初入警察厅的慧宝心中想道：如果当时自己在警察厅当差，他一定会接下这个案子。
　　时间一长，到了现在，他的心中，对于当初的话，慧宝却已不敢轻易说出口。
　　竹素生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里到底不是西安城。西安城无租界，军阀独大。在西安城、广州城或是别的城，要是有这等事，那恶贯满盈的畜生就算不死，活着也得脱掉一层皮。
　　这里不比其他城，这里是有着九国租界、“各自为国”的天津城。
　　和慧宝走了一段路，竹素生道别。他背着猫熊师兄回家去，路上，猫熊师兄沉默不语。
　　它当初说出的话，在慧宝身上已经开始实现了。慧宝不同警察厅那些巡警，那些巡警还能忍着或视而不见，但慧宝总有一天会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义站出来。
　　年节的脚步越来越近，再有两天是除夕夜，两座宅子里上下被杨管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天闻焰找来一个洋人给他们这一家子拍照，他让家里人把新衣都给换上。竹素生和猫熊师兄对这能把人给照进去的东西好奇不已。猫熊师兄还想看，但被慧宝抱去穿那喜庆的大红衣服去了。
　　竹素生换了一身红色的锦绣长袍，长袍上十分富贵的刺绣映得竹素生贵气十足。不知是不是闻小狐的错觉，他觉得这竹素生长得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丫头换上的是一身的粉色秀和衣。她的发上别着魏紫送给她的玉簪子。这一身让这女娃儿娇俏不已。
　　比起竹素生他们，闻焰和柏承归穿的没这么花俏，但那身长袍马褂穿在身上倒是显得内敛沉稳。
　　穿上喜庆衣服的猫熊师兄被慧宝抱了出来。丫头上前一看：
　　果然很适合猫熊师兄。
　　只可惜·……
　　丫头将目光放在院子里那一动不动的牡丹上。
　　要是魏紫哥哥在就好了。
　　丫头心念了一会便随着众人到隔壁镇守使大宅的前院前。闻焰站中间，其他人依次往两边站开来——
　　丫头靠着竹素生身边，闻小狐靠着闻焰。
　　慧宝抱着猫熊师兄面对那个洋人照相师。
　　站好之后，洋人照相师用洋文喊了几个数，大家僵硬着站着一动不动。待到“啪”地一声，一阵烟冒起之后才算是拍完了第一个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