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物以类聚啊,话说蛇祖门好盛产好友反目……
☆、无玄(二)
看着眼前的少年,聂流尘眯起了眼睛。
“我是无玄啊,宗无玄。”少年把脸凑到他面前,聂流尘总算从这张脸上看到了当年小乞丐的影子。
聂流尘冷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宗无玄手撑着脸,慢慢地说道:“你们当时以为我睡着了,所以,那个男人直接叫了你的本名,然后,我看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姑娘睡着的时候,手上露出一圈刺青,联想一下郁离山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不难推测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你想做什么?”聂流尘满脸戒备,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何杀人灭口。
宗无玄说道:“他们刚才说你是贺西铭面前的红人,现在该叫你……雨恩是吧?你有一个目的,我也有一个目的,你的目的是复仇,我的目的也是复仇,我们不如相互扶持,结果自然皆大欢喜。”
聂流尘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他说道:“聪明,不过太聪明的人……可不会长命啊。”他抽出铁骨扇,打开架在对方脖子上,他能救他自然也能杀他。
宗无玄伸出两个手指夹在铁骨扇上,笑着说道:“雨恩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咒自己呢?聪明人就应该跟聪明人在一起谋事。”
聂流尘一挑眉,笑了一下,说道:“好,说服我试试。”
宗无玄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叫宗无玄,我本名可是宗安悦的。”
聂流尘转了一下眼睛,收起扇子,说道:“我刚想说你起这么个名字,方矩居然会收你,我猜,你恨玄门?”
“没错。”宗无玄说道:“十一年前,玥港出现了一群河匪,几个匪首善使妖术,能御使水鬼让船突然沉没,祸害过往商船无数,后来,霜流门门主和星河门门主联合官兵一起将其剿灭,你听说过吧?”
聂流尘点头,说道:“略有耳闻。”
宗无玄继续说道:“匪首之一是我亲爹,但他妻妾无数,我娘只是一个没任何地位的偏房,他经常对我娘连打带骂,有一次,还大冬天把我娘从船上推下去,让我娘身染重疾,从此落下病根,我本来想着,这种禽兽,死了就死了吧。”他一开始还能平静,但后来他的手指在茶杯上逐渐收紧。
聂流尘道:“那你还要报什么仇?”
宗无玄忽然站起来,一边在那里踱步,一边恶狠狠地说道:“方矩为了给自己歌功颂德,把匪首的所有家眷抓去游街,满城百姓向我们扔东西,我娘本来身子就弱,被一块石头砸中,还有一个家大业大的少爷,往我身上泼火油,还点起火,我滚到河里,没力气游泳,差点没淹死……后来剩我一个人,被人贩子抓了起来,被当牲口一样卖掉!哼,名门正派是吧,连一个体弱卧床的妇女,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我要他们死得比我娘凄惨上百倍!宗是我娘的姓氏,我也想一直叫做安悦啊,平安就是最大的快乐,可是……哼!还好当年被抓到的时候我脸上有疮,方矩才没认出我。”他说着说着,反而笑了起来,眼圈却是红的。
聂流尘平静地听完,说道:“我们不比你过得好。”
宗无玄弯下身,撑在桌子上,脸几乎贴到聂流尘眼睛,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雨恩,我们合作吧。”
聂流尘抱着手臂看着他,笑着说道:“可以。”
也许是因为相似的遭遇,之后的聊天中,聂流尘发现他和宗无玄倒是真挺合得来的。
“雨恩,不是我说啊,你这样付出的代价,有点大啊。脸上这一块青的……贺西铭那个畜生也忒不是个东西了!我都心疼了。”宗无玄义愤填膺地说着。
聂流尘不动声色地沉默着,看他这样,宗无玄迅速从袖里掏出一个瓶子,塞到他手里道:“我没住进白雪院之前也老是被欺负,这种是星河门最好的伤药,还蛮有用的,这是我前几天刚从丹房拿的,给你!不过你自己也是大夫,可能看不上,总之先拿着吧。”宗无玄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淤青处轻碰了一下,来乘风门后变得有点敏感,非常不喜欢被别人碰到身体的聂流尘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看似毫不伪装、仿佛感同身受的表情,没有推开他的手,然后把药收了起来。
宗无玄又问他穆千幽的病情,聂流尘说道:“快完全好了,现在有个方子挺好,但我今天出来买药,有一味重要的药问遍全城都没人听说过,虽然不算名贵,但是中原真的很少见,叫做婆罗草。”
“婆罗草?天竺那种?贺西铭不是对你有求必应吗,他可以让别人去别的地方找啊。”宗无玄疑惑道。
聂流尘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宗无玄瞬间了然,他说道:“是了,别求他!洛阳经常有天竺商人来去,我去帮你问问,不过,我只能尽力。”
聂流尘说道:“那真的麻烦你了。”
宗无玄抓着他的手,认真说道:“什么麻烦不麻烦,雨恩要的,我自当尽力。”不久之后,黑鸽子带来了一个乾坤袋,里面有一大袋婆罗草,相当充足,里面还带着一张纸条,让他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字里行间,聂流尘都能想到宗无玄那张笑嘻嘻的脸。
南宫意道:“他对你倒是挺好。”
聂流尘叹了一口气,其他不说,宗无玄对他是真好,他一直记得。怕南宫意不高兴,聂流尘赶紧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说宗无玄这个人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时候,他要求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动一个人。”
“哦,谁?”南宫意疑惑道。
聂流尘说道:“左君杨。他相当在意左君杨,左君杨在乔溪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当时宗无玄也在乔溪,他让我帮左君杨想想药方调理。”
南宫意又问道:“宗无玄此人人品如何?”
“不算好,反正我看不透。”聂流尘摇摇头说道:“我一会儿觉得他还算正直,一会儿又觉得他性子残忍。差不多两年前,我的眼线说玥港有个下巴有痣的人贩子被屠尽满门,霜流门招魂只说是一个面具人做的,据我所知,当时无玄就在玥港,他以前跟我说过,当年卖掉他的人贩子就是一个下巴有痣的。还有后来,他给我一个符咒,里面装了小孩子的魂魄,说是收服的怨灵,问我能不能炼成小鬼,千千觉得怨气不够,就给放了,我自始至终都没问这样的小孩魂魄到底哪来的。现在想想,怕是他杀的。”
讲完这一切,聂流尘说道:“我要夺回蛇祖门,他要杀方矩报仇。之后,我和他一直用一只黑鸽子联系,之后种种,都是我们一起策划的。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
南宫意问道:“然后呢?这次的事情可跟他有关?”
聂流尘道:“他有三个疑点。”
“第一,水井中被残忍杀害的毒尸,是当年剿灭河匪的官兵首领之一,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但是炼毒尸、小鬼、飞尸、纳灵符的方法他都是知道的,那两具飞尸和纳灵符也是他给米老板的。”
“第二,燕海棠那张药方是安悦的笔迹,我也不知道,他和燕海棠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把我们的目光引向他,准确来说,当时那里只有我清楚他的笔迹,所以她的目的应该是让我去找安悦。如果她想嫁祸蛇祖门,做的事不高明,但如果她的目标是安悦,那就说得过去了。”
“这次的瘟疫来得突然,安悦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而且手段很残忍,我是知道的,方矩是死了,但我看得出来,他记恨整个玥港的百姓,他说过,那些只会站在高高的看台上,不分是非黑白,只顾一味落井下石的人,才是最该下地狱的。”
“第三,我猜左君杨一定出什么事了,那个时候在虚独山,方明哲主动为左君杨出头,可见两人关系匪浅,可是方明哲最近相当不正常,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乱发脾气,可是没人看见左君杨出现。”
“关于方明哲与左君杨,安悦也跟我说过一些事情,他想杀了方明哲,扶持左君杨当上门主。但是之后应该没成功,方明哲成了门主。对了,前段时间他还问我要一样东西,与还魂有关的,那个东西只是个传说,我没答应,然后就有人偷袭蛇祖门,我后来仔细查看了一下,蛇祖门阴脉出口附近被人翻过,他找我要的东西传说中就是长在那里的。但现在想想,那天晚上左君杨好好的在蛇祖门,而且,他不怕凶尸厉鬼伤到左君杨吗?唉,话虽如此,千丝万缕都连在他身上,要我如何相信他?我今天早上去找他,但没问出究竟来,没有证据,这些话我也只能说说,子念,请你……”
南宫意吻上他的脖子,说道:“不要对我说请字,我知道。”他把聂流尘推倒在床上,在他身上撑着,继续说道:“你这两天心神不宁,肯定和这个有关,没关系,只管和我说,别一个人烦恼。”
两人耳鬓厮磨缠|绵了很久,南宫意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把他身子摆正,说道:“睡吧,千万别多想了,咱们到时候一起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聂流尘偏过脸看着他,脸上带有些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