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为轻冲前方扬了扬下巴:“没看见你的好徒弟正和师叔含情脉脉地对视吗?明白了吗?”
柳拂衣凝视半响,好半天才回过神,如遭雷劈:“云横和师叔成道侣了?”
柳为轻眉眼弯弯:“终于看出来了?”
柳拂衣:“……”
柳为轻继续道:“你说他俩怎么就在一起了?我们算媒人吗?诶,你倒是说句话啊。”
柳拂衣一点都不想说话,自己的宝贝徒弟出门一趟,就成了别人的道侣,而这个人,不是他人,偏偏是江越岭。
柳为轻见他分外难得的面露苦色,奇道:“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柳拂衣道:“以后你我怎么称呼云横?”
柳为轻被他问得愣住,显然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称呼江越岭为徒弟的媳妇儿?不可能!师叔一看就是在上面的那个。那么,称呼顾云横师婶?
一想到这个称呼,柳为轻的脸色变得和柳拂衣一模一样了,恨不得再立一条门规,不许辈分相差太多的修士结为道侣,否则辈分全乱了!
引得后面双柳脸色不善的两人全然不知,江越岭得知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一直空着,并且长期有人打扫,直接飞回碎星峰,不给柳拂衣说话的机会,把顾云横放在自己床上。
顾云横是飞云峰的人,与他何干?
别说他那会儿,紫竹山派还没分呢!就算分了,顾云横是他的道侣,不跟他住一块,跟谁住?
第53章 章 五十三
章五十三
自打中毒醒来,顾云横始终昏昏沉沉。记忆停留在从无锋门回来的路上,再次睁眼,他已经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江越岭端着一杯水过来,顾云横无忧无力道:“这是哪儿?”
江越岭扶他起来,喂他喝下,道:“碎星峰。”
碎星峰顾云横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唯二有印象除了正厅,便是江越岭的住所。
当时顾云横格外钦佩,在门派史上看了他的生平介绍仍然不过瘾,找了个机会,特地来江越岭的住所参观过,想要看看那个人平日都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
做这件事的时候,顾云横不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想想,自己都替自己的行为羞赧。
他靠着江越岭的胸口,视线逡巡一周,很快便认出,这是哪里。视线定格在正要离开的柳拂衣身上。
顾云横嗫嚅道:“师尊!”
柳拂衣没想到走之前徒儿醒了,转过身,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你身体虚弱,多休息,为师先行一步。”
顾云横话没说完,柳拂衣已然离开。
见他一副失落的模样,柳为轻笑道:“师侄莫要担心,你师尊只是心情不太好,没其他意思。我去劝劝他就好了。”
目送柳师叔离开,顾云横更不解了,抬眼望了望安然自若的江越岭道:“发生何事了?”
原以为此事与曲无声和任无颜有关,没想到却听江越岭道:“师侄的好徒儿被我扣下了,他能开心吗?”
“……”
出门在外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什么礼物没带,倒是给自己找了个道侣回来。那道侣刚巧是师尊的师叔。
脸上一烧,顾云横窘迫中透着一丝不好意思,怎么那么快就被看出来了?
江越岭你了捏他的鼻子道:“小云横,你脸红啦。”
顾云横吃惊道:“你怎么出来了?”
“干嘛?你不喜欢我吗?”跟屁虫早就想出来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现,顾云横却是那副模样。
顾云横怕他想多,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惊讶。”
“这还差不多。”想要绷着脸佯装生气,可跟屁虫根本做不到,眨眼间又是一张嬉笑的脸,“我就说你我心意相通吧,以前你还不承认。”
顾云横怕又说错话,伤到他的心,点头附和道:“对,那是我反应迟钝。”
“我不迟钝就好!”跟屁虫洋洋得意,“解封那日,我一出来就看到你。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顾云横笑道:“你比我好看。”
“瞎说!”跟屁虫瞪了他一眼,两眼一弯,笑容满面,“要不是你的一泡尿,我怎么可能被放出来呢?缘分天注定,这句话不能不信。”
以前不是没听过跟屁虫谈及这件事,当时顾云横除了尴尬,别无他感,恨不得堵住跟屁虫的嘴,让他发誓一辈子不许再提。如今两人关系大有不同,心境也变得截然不同。听跟屁虫再次提及这件事,又好笑又庆幸。
顾云横回忆当时的情形,笑道:“你当时还把袖子撕下来,砸在我脸上。”
跟屁虫嗷嗷叫冤:“那是臭屁虫干的,不是我!就属他最坏了!差点害得我失去你,还好我本事大,魅力足,才能让小云横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
这番言论一出来,简直比诸葛簧的脸皮还要厚。顾云横失笑道:“那日解封最先出来的是你,然后就被臭屁虫抢走身体的掌控权?”
跟屁虫长叹一口气道:“是啊。他想走,我想留。有误会解开就好了嘛,他一走就等于心虚。这点道理都不懂,蠢死啦。”
“你够了啊!我忍你很久了,再说我坏话,信不信老子一辈子不让你出来!”
臭屁虫突然跳出来,吓了顾云横一跳。上一刻空气中到处飘散着粉红色,这一刻便变得充满杀气。
跟屁虫打了个哆嗦,结巴道:“谁怕你啊,二比一!你抢得过他再说。”
臭屁虫与跟屁虫一样,是江越岭分裂出来的小部分魂魄。他自知抢不过正主,只好冷哼一声,郁卒地闪回去。
跟屁虫眉飞色舞起来,拍着胸脯保证:“小云横,我厉不厉害!”
顾云横不答反问:“有一个词,不知道你听过吗?”
跟屁虫好奇道:“什么词?”
顾云横微微一笑,脱口而出:“狐假虎威。”
方才神气活现的跟屁虫,立马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的道:“我修为差,可我眼光好啊!”
又绕回来了,顾云横频频点头:“嗯嗯,你说的都对。”
跟屁虫又道:“不过,我眼光好,也是建立在你撒尿撒的准的基础上的。你说,偌大的碎星峰,你随便一尿,就尿在禁地,多巧啊!”
是啊,这得是多巧的事。
顾云横回想起来,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想要找茅房,却意外地走错路,误闯禁地,跟着又打开封印。近百年江越岭都没有被放出来,为何偏偏是他放出来的?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跟屁虫见他突然沉默,面色凝重,道:“想什么呢?”
顾云横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如果我没有走错路,还能将你解封吗?”
跟屁虫摇头道:“不知道。想那么多做什么,你不是走错路了吗?”
顾云横没有轻易地放过这个问题,除夕夜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碎星峰我来得少,根本记不清路。那夜我喝多了,出来找不到茅房,是一个师兄给我指路的。我明明按照他说的方向走,但最后却走入禁地。”
跟屁虫一呆,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师兄故意给你指了条错路?”
顾云横不敢妄下定论,又道:“除夕夜几乎人人都在大殿庆祝,那位师兄大半夜为何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
跟屁虫知道他要说什么,接道:“他的目的地是禁地!”
顾云横一边思考,一边点头:“他想去禁地,把你放出来。可他不想惹祸上身,刚好我又出现了,他便让我做了替罪羔羊。按照你的说法,你被封印是因为师祖误会你修炼魔功,杀害同门。这个人会不会跟陷害你的人是一伙的?”
跟屁虫道:“八成都是任无颜派来的,更有可能就是他自己。”
顾云横赞同点头,任无颜易容技术出神入化,他伪装成谁,一般人很难认出来:“我记得给我指路的师兄鼻子特别大,不知道碎星峰上有没有外貌特征相似的人。”
“这有何难?”跟屁虫让顾云横休息一会儿,他这就去找。
不多时,跟屁虫带着几张画像回来,直到顾云横自然醒来,才给他看。
“全碎星峰鼻子大的人都在这里了。”
顾云横一张一张看过,没有一个是的。他摇了摇头,那晚偶遇的师兄鼻子大的异于常人,让人过目不忘,他不可能记错。
“看来那人确实不是碎星峰的人。”
跟屁虫相信他的记忆,冷笑一声道:“小云横,你可知你中的毒,碎星峰这些年来,也有人中过,其中一名中毒生亡的弟子就在禁地附近。”
那歹毒的**为任无颜独有,师祖的封印,除本派弟子,外人根本无法打破。
两年前中毒的弟子不是发现任无颜企图打破封印,就是任无颜无法破除封印后想要逼迫那名弟子打开,那名弟子不从,才被他杀害。不论如何,他都没有成功,并且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的尝试着。
“为何他一定要将你放出来?”顾云横不能理解,他不是要将曲无声解封吗?把江越岭放出来,不是平添对手吗?
跟屁虫皱眉:“难倒真的像任无颜说的那样,我拿了曲无声的东西?”说完他自己也不解,“可我真的没拿他东西啊。若非要说拿,我把他的剑毁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