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岁寒抽走自己的剑,等待一旁的牧霜华立马扑过去,扯开周鸿的肚子,埋头大吃起来。
牧岁寒慢慢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双眼如今已经蒙上了阴霾,余光扫过正吃内脏吃得香甜的长兄与小妹,垂下眼帘喃喃道:“对不起,要恨便恨吧。”
众人之中,方才有几人悄悄说牧岁寒手段太残忍,但听他这一身叹息,又忍不住替他伤感,纷纷唏嘘道:“都是周家做的孽啊。”
“是啊,周家死了,大仇得报,可牧家兄妹却变成这幅样子,以活人的脏腑为食,这、这不是让他们杀人吗?”
“太作孽了!不过郁林是最近才有人莫名死去的,周家被灭门已有一段时日了,中间的这段时间,他们吃什么?”
玉扣闪动,空中的画面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牧岁寒将周家人的内脏取出,藏在牧家密室的冰床上,足够牧霜华和牧凛雪吃上许久。
这冰床上的冰乃是从极地弄来,万年不化,想要修炼梵霜问心诀,必须在这块冰上,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牧岁寒有地方保存内脏。
大仇得报后,平日大多时间都是牧岁寒与大哥和小妹念叨,念叨过去他看过的景,走过的大江南北。有时会悔恨自己为何不在家多陪陪他们,有时又自己打自己几拳,怪自己没有本事,才让他俩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剩下的时间,除了睡觉,全部用来翻阅古籍,寻找能够让牧霜华和牧凛雪转入轮回的方法。
当他好不容易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一丝记载后,冰床上存放的食物吃完了。
面对周家,牧岁寒残忍无道,但对城中百姓,他是万万下不去手。可牧霜华和牧凛雪饿极没有食物吃,也令人头疼。
起初牧岁寒去乱坟岗和义庄偷一些无人认领尸体供牧家兄妹食用,但死人有限,很快又不够吃了。
牧岁寒想了想,决定抓一些作恶之人。他白天在密室里陪伴兄长与小妹,修习轮回术,晚上出去寻找恶人,日子过得苦,却十分开心,能有这样的团聚,他依然心满意足。
可叹的是,不久前,牧岁寒外出回来忽然发现牧霜华和牧凛雪不见了,待他找到他们,他们已经杀死了两个人,将他们的内脏吞噬干净。
牧岁寒想方设法在自己外出的时候,困住他们,但牧霜华生前修为就不一般,死后更是难以看管。
郁林城中陆续死了几个人,城中人人自危,牧岁寒不敢频繁地进出,数日没有进食的牧霜华和牧凛雪躁动不安,牧岁寒没办法,只好继续出去找。
等他回来,密室中的人又不见了。再次找到时,牧岁寒已经来到了灵江城外,正趴在张衍身前进食。
牧岁寒只发现他一人,赶忙把人强行带走,沿路找了一遍没有发现牧凛雪,只好先把牧岁寒送回去,再继续回去找。没想到再次见到牧凛雪,便又是一次死别。
牧岁寒身中江越岭一剑,狼狈地回到密室,鲜血透过衣裳滴在玉扣上,光芒乍现,引得牧霜华腰间荷包里碎掉的玉扣也发出淡绿色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牧岁寒不解之时,久违的熟悉嗓音出现在密室内:“岁寒,你怎么受伤了?”
牧岁寒错愕地抬起来,发现牧霜华目光清明,神情正常,张开嘴,因激动过度,一时间竟发出不声来。
牧霜华快步来到他身前,帮他止住伤口,担心地左右查看。
牧岁寒一把抓住他的手,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如同死人一般。
“大、哥——”两个字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绿光消失,牧霜华又成为没有意识的凶尸,一口要在牧岁寒的肩膀上,嘶吼着:“饿——”
牧岁寒压根顾不上自己的伤,抽出自己脖子上的玉扣,连同牧霜华的碎玉放在一起,用神识查探它们。当他发现碎掉的玉扣中竟然存放了牧霜华的部分意识和魂魄后,毫不犹豫地将它们引入完好的玉扣中,再给牧霜华带上。
据古籍中的记载,但凡能找到一魂一魄,便能施法让人步入轮回。如今现成的魂魄就在眼前,牧岁寒简直是欣喜若狂了。
碎掉的玉扣即便无用,牧岁寒却舍不得丢弃。既然玉扣是一对,他的给大哥,那大哥的,自然就由他来保管。
将荷包系在自己的腰带上,牧岁寒运气调息,调理伤处。
只可惜不过一夜的光景,众位修士已经发现了他的藏身之所。
牧霜华不敌群攻,当场死去。牧岁寒已寻得让他如轮回之法,必不会轻易放弃,他自知自己罪孽深重,索性当场*,引发全身灵力完成所有的法术,送牧霜华轮回投胎。
后面发生的一切,在场的各位全部知晓。
牧霜华与牧岁寒,两个容貌相似,曾经一生为善,却因周家一个恶念从而步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相拥赴死。兄弟二人爽朗快乐的笑声飘荡在整个郁林城,惹得无数人唏嘘惋惜。
第25章 章 二十五
章二十五
无魂尸一案终于了结,所有真相公布于众。赶来此地帮助的诸位修士互相告别。
顾云横的视线扫过众人,奇道:“那位鹤发童颜的修士怎么不见了?”
江越岭看了一圈没看到,道:“大概对牧家的事没兴趣,早就走了吧。”
“还会有人对这事没兴趣?”诸葛簧不可置信,他可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吗?”江越岭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关心地望向顾云横,“小云横,方才在屋内,你哭什么?”
顾云横摇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又做了一回牧岁寒,感他所感,伤他所伤,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哎呀呀呀,小云横,你可真是性情中人,我就喜欢你这点!”江越岭说着一撩自己的衣裳道,“在紫竹山初见,你那性情的举动就深深地打动我,自此我便发誓死,终我一生……”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云横顾不得尊卑有序,一把捂住江越岭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他不过是撒了一泡尿,就怎么就尿出这么多事来?为什么???
一旁的诸葛簧自动将他俩的举动默认为打情骂俏,摇头晃脑道:“无魂尸的案子破啦,张衍的事也水落石出,现在全郁林的人都看到真相了,过不了多久,灵江城的人也会知道。接下来你们去哪里?若是没事,陪我去张员外家结清尾款如何?”
他竟还记得这事,顾云横早就忘光光了,这个诸葛簧,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财迷啊。他摇摇头道:“此事已了,我要带师叔祖回紫竹山,就此别过吧。”
诸葛簧已经知晓江越岭的身份,知道顾云横出来找他定有隐情,十分机巧地闭口不谈,只道:“诶!别那么急着走啊,说好的招魂术呢?”
师叔祖和徒孙异口同声道:“谁跟你说好的。”
江越岭更是拉住顾云横的手,匆匆往外走:“阿簧仔再见,我和小云横去过神仙日子啦。”
诸葛簧郁卒,对着他们的背影直跳脚:“太过分了,就知道欺负我没道侣!”
顾云横被他拉着疾行了一段,才好不容易推开他的手:“你跟我回紫竹山。”
江越岭笑眯眯道:“好,都听你的。”
顾云横不信任的打量他:“你做得了主?”
江越岭眨巴眨巴眼:“我的身体,我当然做的了住啦。”
顾云横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不用跟另外那个商量。”
闻言,江越岭双目圆瞪,惊道:“你知道了?一定是诸葛簧告诉你的!”
他每次都会刻意避开人,自己与自己开小会,唯独两次紧要关头,迫不得已才在诸葛簧面前漏了陷。
顾云横点点头,“嗯”了一声,打开折扇轻扇起来。
江越岭愁眉苦脸道:“你不会嫌弃我吧。”
顾云横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你这里有问题,与我何干。”
江越岭仍旧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嗫嚅道:“你、你不会喜欢上他们吧?”
“喜欢”二字太过刺耳,以至于让顾云横漏听了那个“们”字。反正眼前的人是跟屁虫,不是那臭屁虫,顾云横壮起胆子在他脑袋上一敲:“我谁都不喜欢!”
被打也没有不开心,反倒觉得这是一种亲昵的表现。江越岭揉了揉脑袋,傻了吧唧地嘿嘿:“我就知道你只喜欢我一个。”
“……”顾云横懒得与跟屁虫啰嗦,“快走,早回紫竹山,早了事。”
江越岭大喜:“没想到你这么想跟我过神仙日子?”
顾云横冷道:“做梦,我要把你上交给掌门师叔和师尊。”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江越岭悲痛欲绝:“小云横,你好狠心!不过,上交了也无妨,大柳儿和小柳儿能拿我怎么办?我可是他们的师叔,还不是得听我的?哈哈哈。”
笑声魔性,十足有病的模样。
顾云横翻了翻白眼,想到一个问题,之前臭屁虫不愿意告诉他,这跟屁虫倒是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道:“你为何被封印?”
江越岭一愣,半响,长叹一口气道:“一言难尽啊。”忽然,他又道,“牧凛雪的画像是谁散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