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断岳大大的眼睛里写满好奇,“可是娘亲临走前,说了不让我出去,叫我守着你。”
“她让我守着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没醒,现在我醒了,咱们还待在这儿干嘛?”
断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犹豫了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就跟在方芷阑身后,走出石洞中。
方芷阑本就是修仙之人,她一眼看出此地灵力汇聚,谢慕凝把她放在这儿,应当就是因此。
只是…看着洞门外一层结界,果然谢慕凝还是不放心单独让断岳守着,布下如此厚实的一道结界。
方芷阑试了试,发现自己丹田之内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任何灵力。
也对,她曾散尽魂魄封印妖界大门,能回来就是福大命大的,哪里还能奢求别的呢。
方芷阑低头看了一眼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孩子,尚来不及开口,便听见断岳踊跃道:“娘亲,看我的。”
说着,她一把伸出肉呼呼的小手。
结界应声碎裂成一片又一片,外面世界广袤的青山连绵不绝,无数条小道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谢慕凝…你娘临走时,说过她要去哪儿吗?”方芷阑问。
“嗯!”断岳点点头,“娘亲临走时,说她回门派里有事,让我看好你。”
那就是回天极门了。
方芷阑现在连御剑之术都施展不开,好在路上有断岳相伴,坐马车或是走回去倒也不孤单。
断岳跟着方芷阑,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新鲜的世界。
小孩子忘性大,一路上方芷阑给她又是买好吃的又买新衣服穿,她就把她刚醒来时二人之间那点小小的不愉快忘得干干净净,跟在方芷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娘亲,凡人间真正的小孩子,都没有谁比得上她的乖巧。
半个月后,一大一小来到天极门,随便逮了个下山的天极门弟子,断岳将其打晕后,方芷阑偷换上她的衣服,拿着令牌光明正大地上山。
当然,还是没忘了赔上人家一堆灵丹妙药。
断岳再次化身剑形,被方芷阑别在腰间,随她一起上山。
一路上她兴奋不已:“娘亲这就是天极门吗?好漂亮。”
“你没见过?”方芷阑有些诧异,“谢慕凝没带你来过?”
“没有,娘亲她很少回门派的,一直都守在你身边,要是这次你醒来的时候,她刚好也在就好了。”
小孩子纯真得脱口而出的话,叫方芷阑心头不由得酸酸的:“这些年,她一直都守着我?”
“断岳不记得了。”
“只记得我还是一把剑的时候,她就带着我,一个人到处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后来像是找齐了,娘当时很高兴,费了好大力气将那些东西拼凑到一起,你就出现了,只是一直都没醒过来。”
方芷阑猜测,断岳说的,应该是养魂之术,只可惜她真正的魂魄并不在这个世界,所以迟迟未能醒过来。
说着说着,她就已经上了天极峰。
刚要迈步去找谢慕凝往日所居的寝殿,一道遒劲的掌风陡然从她身后袭来,惊起小径旁竹林摇曳。
即便已经失了灵力,方芷阑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警觉,她飞快侧身躲过,断岳也脱鞘而出,正准备迎战,看见攻击之人时,却瞬间落地化成人形,脆生生地叫道:“娘!”
方芷阑身形一僵,霎时间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甚至不敢抬头朝来人看去。
当她转身之际,熟悉的侧颜映入眼中,谢慕凝就已经收手。
她指尖微微颤抖着,心底泛起无限的恐慌,不敢想象要是方才自己那一掌要是真的拍下去,结果会是如何。
“阿阑。”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方芷阑还未来得及动作,面前的人就一步上前,紧紧将她抱住,力度之大,勒得方芷阑快要喘息不过来。
她刚要说话,眼泪便簌簌掉下来,先前压抑住的心酸奔涌而出:“是我。”
我回来了。
谢慕凝双手将她勒得更紧,像是恨不得二人永不分离。
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到方芷阑颈间。
她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哭了吗?”
谢慕凝不回答,沉默了半晌,如同泄愤般,隔着衣料,一口咬上方芷阑的肩头。
“嘶——”她吃痛低吟,却并没有躲开。
谢慕凝的力道并不大,却似是下定决心要让方芷阑长长记性,迟迟不肯放开。
末了,她终于松开牙齿,双眸几乎是血红地看向方芷阑,咬牙切齿般:“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送死?!”
还要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灰飞云散,却无能为力。
有时候谢慕凝真想挖开方芷阑的心口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心。
永远都在隐瞒,永远都在欺骗。
谢慕凝不要她那一点微弱的怜悯,却更恨自己舍不得放开,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明知不能满足什么,却更怕要是放开,就真的都没有了。
方芷阑唇瓣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在质问,谢慕凝也压低了声音,仍紧紧抱住她不肯松手。
断岳也不懂,她抬头,眼底写满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娘亲没醒过来时另一个娘亲明明对她百倍呵护,用自己此行在人间学到的话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摔了。
可等她们一见面,温柔些的那个娘亲就被凶了。
方芷阑也从未被谢慕凝如此较真地质问过,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在生气,她眼眶也跟着红起来,低声
道:“抱歉。”
谢慕凝都记不清,她到底给自己说过多少回这两个字。
她不信。
道歉,就意味着需要被原谅,方芷阑究竟在心虚什么。
谢慕凝定定看向她,想从她眼中看出什么,最终却将一切归于一声叹息,轻轻抚干她眼角的泪,沉声在方芷阑耳边:“阿阑,这一次,你休想抛下我去任何地方。”
谢慕凝说到做到,方芷阑被她安置在昔日二人翻云覆雨的大殿中,白日里无论她出门与否,谢慕凝都会形影不离地跟着。
而到了夜里,便与她在榻上极尽力气,累得方芷阑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只是偶尔谢慕凝会出门,也不说自己去哪里做什么事。
方芷阑问了下断岳,过去自己不在的时候,她也会这样。
直到有一日,谢慕凝正巧离开,回春馆的药童急匆匆到门上送东西来。
门一打开,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小药童一愣:“请问这位姑娘,掌门可在。”
“她不在。”方芷阑脸上微微露出疑惑,看向药童手中的托盘,“这是什么药吗?”
她看谢慕凝平日里在榻上生龙活虎得很,倒不知她受了伤,方芷阑拧着眉头,略微有些担心。
“这不是药。”看见美人,小童自是笑吟吟的,“此乃鲛珠,性凉,为抑制修为所用。”
抑制修为?
方芷阑不解:“谢掌门为何要用这个?”
“这……”药童挠了挠头,“在下倒是不知,只是在长老的吩咐下送来这个。”
方芷阑代谢慕凝将东西收下,心中却疑惑重重。
她决定亲自上回春馆走一趟,问问长老。
谁知对方沉吟片刻,捋了捋胡须:“方姑娘,真相恐怕不是你能承受的,你当真想知道。”
“我要知道。”方芷阑目光坚定,没有片刻的犹豫。
“好吧,你随我来。”长老叹了口气,带方芷阑进了医馆的后院。
此处视线开阔,在院子里还能看见天极峰被雪花覆盖的后山,白雪皑皑,美不胜收。
方芷阑却看见长老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劈出一块虚幻之境。
“请。”他做了个手势。
方芷阑走进去,进入了长老打开的空间,这是一处宽阔的储藏空间,墙壁上放着一截一截像是骨头一样的东西在闪闪发光,一看就绝非俗物。
“这是什么?”方芷阑问。
“此乃龙髓。”长老答,“刀枪不入,水火不坏,寻常人若是将一小节嵌入体内,便可大杀四方,乃是门派中从上古时期便留下来的神物。”
“不知长老为何要带我来看这个?”
往日云淡风轻的长老眸中别有深意:“不知方姑娘可还记得,当年各大门派围攻天极门,如今的谢掌门为了镇住场面,不得已使出凌云剑法的最后一招。”
只经他一提点,方芷阑就想起来了,凌云剑法最后一式,未修炼到此境界的人若是强行突破,只会短暂的效果骤增,最后却会修为散尽。
而两年后的试剑大会,谢慕凝再度现身之时,却已经是剑法与修为绝世罕有。
“她…”方芷阑隐约猜出来了,“用了龙髓?”
“不仅如此。”长老还补充道,“欲速则不达,当年掌门为了修炼凌云剑法,本就走火入魔根基不稳,后来一招散尽修为,便是简简单单的一点龙髓也救不了她,除非——将所有的骨头都替换成龙髓,这其中要承受的换骨之痛,你可知晓?”
方芷阑大骇,难以想象此番痛楚,谢慕凝当时是如何渡过的。
原来,她的每一寸骨骼,都不属于她自己,而是这些龙髓铸造而成,难怪才会有后来的盖世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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