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宽慰张氏道:“娘您放心好了,我怎可抛下你们,况且,公主也未必会拿我怎么样。”
“可是那景福公主脾气骄纵,京城人人皆知,你若嫁过…娶了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哇?”
还行吧,方芷阑心道,自己早就习惯了,想必婚前跟婚后也没什么差别。
左不过要作弄她罢了。
安抚好张氏,方芷阑又回到自己房间,将那卷圣旨放好,随后关上抽屉。
从皇宫回来的路上,方芷阑在马车里,已经逐渐想通了。
反正自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等气运值一满便可以去下个世界。
是娶是嫁,对方是何人,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此一想,她吹灭烛火,竟是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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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公主府,却是彻夜通明,被父皇赐婚后,千缕玉几乎是忍不住哼着小曲儿,回到了府上。
便觉得往日看着恢弘大气的公主府,似乎布置得差了那么点儿。
待成婚后,可还要多个人住呢,不拾掇一番怎么行?
这庭院中的石桌石凳,已有磨损,换掉。
书房前这颗梨树,寓意为离,砍了。
还有廊下挂的灯笼,也沾了不少灰,似乎该换掉。
整个晚上,府中的下人都别想休息,就干着这些事儿。
直到景福折腾够了,临睡前,又突然止住脚步,对着自己的雕花红漆木窗道:“这床,是不是小了些?”
若方芷阑晚上睡觉喜翻来覆去的,该怎么办?
身后的伺候起居的侍女不敢说话,心道若公主府里的床都算小,那全大魏除了皇宫里,便找不着什么大床了。
幸好景福也有了些困意,打了个哈欠,先睡一觉,明日再换也不迟。
司天监很快就将成婚的时间定在了十月初六,是个宜嫁娶良辰吉日。
方芷阑对着日历一算,不久还半月不到么。
看来这圣上倒也是心急,想把自己这惹是生非的女儿嫁出去。
按理而言,嫁的人是景福,应她到方府来。
可千缕玉哪里管这些,理所当然地,就算是婚后也要住在自己的公主府。
这可苦了礼部的人,也就是方芷阑自己。
她翻着往年公主皇子,权贵之家婚嫁的记载,张罗手底下的人布置流程。
最后得出一个完全之策。
先由她出发去公主府迎花轿,然后再一路浩浩荡荡,穿过大半个皇城,到方家堂屋里拜天地。
最后再回到公主府,夫妻双双把家还。
且来回之时不可走同一条路线,而是刚好绕一个圈,寓意婚姻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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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的日子转眼便到,身为“新郎官”,方芷阑自是怠慢不得,三更天便起床,换上新郎穿的红袍,胸前戴红花。
等待吉时一到,翻身上马,前往公主府迎亲。
身骑白马,方芷阑在马背上骑得缓慢,困得不行,差点在马背上打起瞌睡,看到那么多大清早就起床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硬生生止忍住了。
直到日光乍现,漫天金光时,刚好到了公主府。
新娘的轿子已经停在府门前,方芷阑心头五味杂陈,随着司礼人的一声“起轿”,与太子骑马并肩往回走。
声势浩荡,喇叭齐鸣,队伍的两边,还有宫女丫鬟不断往空中抛撒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
到了方府,方芷阑翻身下马,等着太子将千缕玉背到自己跟前,心头总是怪怪的。
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娶亲,而是在迎神。
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方芷阑暗叹道。
就连系统也感受到方芷阑的不安,决定活跃一下气氛:“宿主,我给你讲一个段子,你知道为什么公主结婚后就不用蚊帐了吗?”
“为什么?”方芷阑想了想,猜不出缘由。
“因为…哈哈哈哈哈。”系统还没说出答案,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因为,她嫁的是青蛙王子。”
“嗤——”方芷阑也忍不住要笑,但又反应过来眼下大庭广众,硬生生憋住了,伸手与景福牵住同一根红绸。
在花轿里闷得太久,景福早已耐不住性子,隔着略轻薄的纱布,她看见方芷阑对着自家皇兄笑了下,然后又面无表情地与自己同执红绸?
……
景福恨不得一脚踹翻脚底的火盆。
她最终还是硬生生将这口气吞下去,暗记在心底。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时候,方芷阑一愣,明显感觉景福隔着红纱瞪了自己一眼。
这种感觉,她甚是熟悉,一定不会有错。
好在拜完礼就要回公主府,千缕玉再次上了花轿,方芷阑无需再犹如芒刺在背。
迎亲的队伍里头,张氏坐在后面的轿子里,哭得不像是儿子成亲,倒像是嫁女儿般,惹得方明珠也跟着她掉眼泪:“娘,别哭了,哥哥他性子好,脾气又温顺,定然不会跟公主起什么冲突的,想必日后过得也是和和美美…”
“你不懂。”张氏抹了把老泪,心底凄怨。
她就是担心自己的阑儿性子太温吞,不知要怎样被那景福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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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宴款待皆在公主府,新娘子等在洞房里,身为新郎官的方芷阑当然不得不一桌又一桌道谢。
同僚之中,说没有人嫉妒她,那是假的。
出生世家大族,殿前御赐探花,为官不过半载,竟然又赢取了公主这金枝玉叶。
这小子怎么看,也过得忒顺了。
不忿者将妒意化入酒杯中,一杯一杯往肚里灌,还不忘扯着方芷阑:“恭喜方兄,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人生两大幸事你算是全占了,来,干一杯。”
方芷阑生怕拉拉扯扯间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无奈只得苦笑着,被人灌了不少酒。
至于为表对长者的敬意,也得来几杯,对参加宴席的同僚的谢意,又来几杯。
直到日暮将歇,她手中的酒杯就没放下过。
幸好古代的酒度数不算高,连现代的啤酒都比不上,除了喝得肚子有些胀之外,方芷阑只是尚且有些晕晕乎乎的,勉强有两三分清醒,还走得动路。
该她回房的时间到了,有人见好就收,拱手告辞。
即便有几个好事者想留下来闹洞房,念及景福不好惹的性子,只得作罢。
宴席散尽,方芷阑脚步踉跄,借着月光往屋子里走。
老实说,回去面对景福,她还不如继续喝酒呢。
正在此时,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声音,方芷阑努力张开眼一看,认出月光下的少年:“戚扬?”
对了,自己今日似乎没在来客中见到他。
“阿阑?”戚扬道,“恭喜。”
“同喜同喜。”这四个字,方芷阑今日不知说了多少次。
面前的人自幼相识,却又感觉从未熟识,戚扬莫名心头一动:“阿阑,我、我能抱你一下吗?”
“啊?”方芷阑抬头,面露茫然。
戚扬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唐突,挠了挠后脑勺:“你不愿意,就算…”
“这有什么不可以。”方芷阑一脸莫名其妙,都是朋友,她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她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对着戚扬张开双臂:“抱吧,我很大方的…”
“方大人倒是毫不客气!”一声冷笑打断她未说完的话,景福不知何时竟是自己从新房里出来了,将二人的对话听得分明,目光泠泠看向她。
方芷阑一看她心头就犯怵,犹豫着收回自己张开的手。
成婚第一日,自己的好友便如此窝囊,戚扬如何能忍,一把拉住方芷阑的手腕,与景福辩驳道:“阿阑喜欢做什么便是什么,你凭什么管这么宽?”
“呵。”景福反唇相讥,也上前扯住方芷阑的手腕,“凭她是我的人,你又算老几。”
二人相来就看不惯彼此,眼下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方芷阑时而被戚扬扯过去,时而又被千缕玉拉过来,耳边闹哄的。
方才喝过的那些酒,此刻就在胃里摇摇晃晃直作响,她陡然甩开二人的手:“够了!”
她话音刚落,便转身奔向旁边的桂花树,扶着树干:“呕——”
琼浆玉酿尽数被吐得干干净净。
“阿阑?”戚扬忙上前关切道。
景福抢在他前头,轻拍方芷阑的背:“谁叫你喝那么多的?”
又高声唤来下人,叫她们将人扶回去。
这里是公主府,下人自是听从景福差遣,戚扬想拦也拦不住,只得对着千缕玉愤恨道:“你卑鄙!”
“本宫乐意,管得着嘛你。”景福大获全胜,还等着回去看方芷阑,自是懒得与他计较,“我劝堂哥还是早日成亲的好,别整日没事勾着别家的人不放。”
说罢,便留下恨得牙痒痒的戚扬独自一人在原地。
景福回到寝宫时,方芷阑正倚着椅背被侍女喂醒酒汤。
那侍女及其贴心,时不时还不忘用手帕替她擦擦嘴角,景福看得碍眼,没好气道:“把醒酒汤放下吧,这儿用不着你,唤人上些沐浴用的热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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