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香颤抖的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拼命的想尖叫,嘴巴张的大大的,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原本到处寻找不见的镜子忽然从墙缝里滚了出来,在床上转了个圈停在了遗香脚边,它的镜面上,映照出来的是遗香那张扭曲狰狞可怖的面孔。
遗香呆呆的看着镜子,一脚踢开了它,跳下床朝着门外逃去。
从此之后,遗香再也没有回来。
几十年后。
某个山野无人的湖泊之中,年近八旬的遗香坐在一艘小船的船头,她的浑身上下都裹着黑布,从头到脚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这些年来,她没敢看过任何能映出自己容貌的地方,她忍受不了自己日渐衰老的样子。
可是今天不同了,她已经衰老到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了。
水葬,是她给自己安排的死法。
临死前,她鼓起勇气想看一眼自己老年的样子,黑布一层层的被摘掉了,她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皱纹满面的肌肤因为陡然暴露在空气中而起了一阵战栗。
水面平稳如镜面。
水中倒影美若天仙,亦如遗香出嫁之日最美的那天,自那日起,遗香的容貌就从未再变过。
“事由人起,镜子何辜?”
当年,她曾对老僧说过这句话。
两滴似喜似悲的泪珠垂落在了湖中,遗香坐在船头失声痛哭。
千里之外,夕家。
年迈的夕定琦坐在院落中晒着太阳,几十年前遗香失踪之后,他寻了两三年也没有寻到她,后来他又娶了一个妻子,现在已经是儿孙满堂了。
花圃前玩耍的孙子孙女们忽然起了一阵争执,夕定琦招呼他们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乖巧的孙子拿着一样东西快步跑到了他面前,指着那东西道:“爷爷你看,这面镜子里有人!”
老眼昏花的夕定琦颤巍巍的接过镜子看去,明亮异常的镜中映照的不是他的面孔,而是一个坐在船头浑身裹着黑布的人,镜中的人摘去了脸上的黑布,夕定琦的心头猛地一跳,眼睛也瞪大了。
虽是几十年未曾再见过面了,但毕竟是少年时结发的妻子,夕定琦一眼就认出了遗香。
“她哭了……她哭了……”孙子孙女们叽叽喳喳的喊着。
遗香落入湖中的两滴眼泪从镜面上渗透了出来,滚落到了夕定琦的手心里,温温的。
镜中的景象渐渐淡了,夕定琦拼命擦着镜面,也只看到了遗香投入湖中的残影,湖面涟漪散开,光亮的镜面逐渐昏黄暗淡,连人影都照不出来了。
【三十二】《触屏坏了》
第一天。.
“我的手机触屏坏了,修修。”
“行,等我看看。”
第二天。
“我的手机触屏又坏了,再修修。”
“好,拿来。”
第三天。.
“我的……”
“触屏坏了是吧,拿来。”
……
……
一周后。
修手机的老板不等来人开口,率先说道:“哥们儿,别修了。你是闲着没事来砸钱的是吧?实话跟你说吧,你手机触屏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我不坑你钱了,我把钱都退给你。”
男人郁闷的拿着钱和手机回去了,他完全没有碰自己的手机屏幕,可手机页面却还在自己跳动得欢快。
“怎么会这样呢?新买的手机啊!”
男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恋恋不舍的拿着刚到手一个月的新手机,丢了舍不得,不丢又用不了。
夜色朦胧,男人的头顶漂浮着几个灰蒙蒙的影子,有几根细长的手指从他的头顶垂下,无比欢乐的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划拉着。
“算了,不要了。”
男人下定决心将手机扔进了长椅旁边的垃圾桶里,站起来走远了。
灰蒙蒙的影子飘到了垃圾桶上方,不时的有叽叽喳喳的争吵声传出来。
“划这里!”
“不对,划这里,这里好玩!”
“划那里,那好玩!”
“不,这好玩!”
“……”
“……”
☆、第十一章
【三十三】《绿曼巴的情绪》
戏台上,锦衣华衫的杨贵妃醉意微醺、媚眼迷离,袅袅娜娜的身段在半推半就之间挣扎着忘却了贵妃应有的端庄,戏子长袖微扬半遮玉面,身子回旋倾卧,贵妃醉倒了台上。
台下接二连三的响起了喝彩之声,雷鸣般的掌声几乎要盖住了弦乐声。
今晚来的客人出奇的多,这也难怪,现在的世道乱得很,上到军阀统领,下到黎民百姓,没有人能真的过得安生,现实生活过得不如意了,就要在别的地方慰藉慰藉。
戏园子就是最好的慰藉地,那一台台悲欢离合的戏剧,足以让人忘却烦忧,畅畅快快的神游上几个时辰了。
八仙阁戏班的班主黄泰生站在幕台左侧,看得也有些痴住了,伸手招来戏班里管账的何远,说道,“小芽子这几场唱的真是越来越好了,当初让他顶替他师父唱的时候我还悬心呢,第一场不觉得怎么样,这几场下来就不一样了。依我看,他马上就要红了,咱班子里的韩湘子也该换换人了,你去安排安排吧,老韩湘子也该走了,他不中用了,告诉他,别挡着年轻人的势头,该退下去就退吧,他这么的拖累八仙的名声,我这戏班子迟早会让他给拖垮的,他是个聪明人,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何远年岁已近五旬,面对着才三十岁出头的新班主黄泰生也有些底气不足,吞吞吐吐的说道,“班主,韩老板也就是最近生了点小病,嗓子连带着受了点损,过阵子好了就没事了,小芽子是他徒弟,我们这么做……怕是……怕是会离间了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
“何叔,咱们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跟您说那些客套话,韩湘子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我都心知肚明,我知道八仙的名头是您老和我爹经营出来的,他们八个都是上好的角儿,这一点我是不敢否认的,可是,韩湘子他已经砸了三场戏了,之前观众们都谅解他,没轰他下台,他要是再砸上一场,结果会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您老也不用为难,就跟他说小芽子登台,观众们都夸名师出高徒,您让他过来看看,他见到观众席上场场爆满,不用你提,他自己就会开口走的。”
黄泰生觑了一眼何远,口气稍软了些,无论怎么说,他爹这戏班子能办成今天这样,里面少不了何远这么多年来辛苦帮忙的功劳,他从他爹手里接手八仙阁,怎么的也得给何远些面子。
何远拗不过,答应着去了韩湘子的屋子。
一敲门,韩湘子喊了声请进,何远推门进来,心里正思量着怎么开口,一见到韩湘子屋里的情形,顿时有些傻眼了。
韩湘子的屋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地上摆着几口木箱子和包袱,韩湘子正细细的叠着几件戏服。
“韩老板,您这是?”何远走过来,有些心酸道,“您要收拾东西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让后台那几个闲着的小子来帮您。”
韩湘子摆摆手,声音沙哑道,“何远,这么多年交情了,如今我要走了,你以后可要多关照点小芽子,他性子太倔,别让他得罪了人,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要靠着那些有权有势的捧着才有活路。”
何远连连点头,上前帮着他收拾剩下的一点儿东西。
夜幕很快就来临了,小芽子唱完了最后一出戏,在观众们狂热的喝彩声中退场了。
一到后台,何远过来告诉小芽子他师父要走了,让他去送一程。
小芽子满是油彩的脸微微动了一下,浓重的粉底下,让人看不太清他究竟是何种表情。
“我知道了,何叔,等我卸了妆,换换衣服就去,师父他现在在哪儿呢?”
“已经出了八仙阁了,今晚就住到外头去了,说是明早就离开,不弄什么送别宴了,只让你一个人送送他。”
小芽子坐在镜子前慢慢的卸着妆,接二连三的有人来向他道喜,他都没怎么搭理,戏班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人少不得又说些刚出点小名就狂妄了,看你能得意几日的话了,小芽子一概都充耳不闻,只有一对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珠里隐隐闪动着绿色的光泽,好在后台的人也都回去的差不多了,也没有人注意到。
卸完了妆,换了常服,小芽子扯了条围巾,随便围在脖子上就出门了,现在是深秋了,夜晚开始凉了,围条围巾能挡不少风寒。
刚走出戏园子门口,一辆停靠在路边许久的车就跟了过来,小芽子冷冷的回头,认出车里的人是谁之后,方才还毫无表情的眼眸里居然起了一丝波澜,脚步也停了。
车门开了,走出来的是个一身戎装的年轻军官,眉锋似剑、星眸若针,整张脸都带着不可侵犯的凛然,唯一破坏气氛的就是歪斜着嘴角的坏笑,还有那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小芽子,这么冷的天,出去散步吗?要不要我陪陪你?”
“卓麒,你还是不要笑的好。”小芽子的口气颇有点盛气凌人的味道,听得开车的司机冒了一身的冷汗,跟着卓麒这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谁敢用这么放肆的口气跟卓麒说话,平日里敢和卓麒开玩笑的人的确是有,敢用这么明显的教训口气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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