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太少了,刚下过雨天气太冷,我在外面犹豫了很久,不敢去找你。”夕醉墨不好意思道,“怕你不同意和我走。”
我暗暗偷笑,双手拉着夕醉墨的手揉搓道,“我给你暖暖。”
夕醉墨抬头看了一眼老刘头的门口,说道,“刘伯是个挺可怜的老人家,他的妻子很早就去世了,给他留下一个儿子,他的儿子很聪慧,文采非常好,可惜前几年进京赶考在路上生了病,死在了一家客栈里,客栈老板怕自己店里死了人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生意,就悄悄的把人抬出去烧了。我和母亲来洛阳时,正巧在了那家客栈遇到了如意姑娘,客栈老板因为生意惨淡,打算关门不做了,就把这件事在闲谈的时候跟如意姑娘说了,如意听说我和母亲要去的地方正好是刘伯儿子的家乡,就跟客栈老板要了骨灰坛,和我们一起来了这里,到了这里之后她因为临时有急事,就将骨灰坛交给我,让我转交给刘伯。我就是这样认识了刘伯,刘伯前些日子有事出门,所以把写信的事暂时让我替他来做。”
“真的是好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之前也听说过刘伯有个儿子,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这样。”我忍不住感慨道。
老刘头的屋里隐隐传来了几声吵闹声,我心生疑窦,这么晚了,难道是和来写信的人发生了矛盾?
我正要拉着夕醉墨去看看,忽然有人从老刘头的门里走了出来,那人趾高气昂的走过我和夕醉墨旁边,转身出了巷口,就在他经过我的那一瞬间,我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药味,那是我给廖飞扬熬的膏药的味道。
“廖飞扬?”我下意识的朝着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声。
那人顿住了脚步,回头向我吼道,“谁在叫我?”
原来真的是他!前些日子我一直给他熬膏药,但是都是由如意送去,我早已不再穿以前的青灰色尼姑袍,头发也长及后背,他定是认不出我了,想到此,我也不想再和他多说话,只回了一句道,“随便叫叫,没什么事。”
廖飞扬骂骂咧咧的朝我走了两步,又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嘀咕道,“大半夜的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叫什么?吓死人知道吗……”
我好气又好笑的听着他的牢骚声越来越远,忍不住向夕醉墨道,“哪有黑灯瞎火,我们手上不是有灯笼吗?他自己摸黑走路,还怪我们吓他。”
老刘头的门“咣当”一声关掉了,夕醉墨笑着安抚我说,“就是因为他自己摸黑走路,所以才怕你突然叫他啊,好了,别生气了,刘伯已经关门了,我送你回去。”
【十】
看着廖飞扬渐渐隐去的身影,我有些不甘心,这段时间以来,为了他脸上的伤,我被如意威逼着熬了那么多的药膏,现在我既然已经打算和夕醉墨离开此地,若不给他点小小的教训,难消我心头之气,况且,在这样的深更半夜里,他还在外面四处乱逛,准定没做什么好事。
“廖飞扬那个小痞子方才准定欺负刘伯了,我们去跟着他,看看他大半夜的在做什么?”我生怕廖飞扬走远了,不由分说的就熄了夕醉墨手中的灯笼,拖着他的胳膊一路尾随着廖飞扬身上的药味而去。
廖飞扬在大街小巷里转了几个来回之后,渐渐的朝着城外去了,越往城外走,人烟就越稀少,我和夕醉墨怕被他发现,小心翼翼的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不知走了多久,廖飞扬在城外的山神庙停下了,我心里极为纳闷,这个山神庙早就被弃置不用了,廖飞扬他三更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夜空上的月亮时而被掩盖在厚厚的云层下,散不出一点儿光来,时而又钻出云层,皓洁的光辉铺洒大地,廖飞扬在山神庙里点起了一个小火把,远远望去,破旧的庙宇在深夜里透出闪烁不定的光来,显得分外诡异。
夕醉墨和我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山神庙的窗户前,偷偷的朝里面看去,廖飞扬点的火把就斜插在山神泥像的胳膊肘处,摇摆飞舞的火光把山神那本就狰狞的面孔衬托的越发阴森,我看到廖飞扬手里拿着根坚硬的木棍,正在撬角落里的一块地板砖。
“他在做什么?”我碰了碰旁边的夕醉墨,用几近耳语的声音对他说道。
夕醉墨摇摇头,小声道,“像是在挖什么东西?”
廖飞扬撬了好大一会儿,一连撬了三四块地板砖,这才从里面掏出个坛子来,只见他把坛子口的盖子揭开,低头闻了一下又赶忙合上了盖口,连声骂道,“臭死了,奶奶的,真臭……”
夕醉墨揽着我的肩膀往窗户下面蹲了下去,我知道他是廖飞扬发现了我们,就顺从的依靠着他不敢乱动。
廖飞扬在山神庙里没了动静,我和夕醉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既然他不曾出来,那我们就耐心的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半个多时辰,直到我腿脚都发酸了,廖飞扬也没有出来,我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小声的问夕醉墨,“他在做什么?”
夕醉墨悄悄的起身往庙里看了一眼,说道,“他正在供桌上抱着坛子打瞌睡。”
“他该不会是夜里睡不着觉,所以特意跑到这荒郊野外的破庙里抱着坛子当枕头睡吧。”我愤愤道,“爱好真特别。”
夕醉墨又在我旁边蹲了下来,他离我很近,黑暗中,我觉得他好像在想什么事,便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夕醉墨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他抱着的那个坛子,很像我交给刘伯的骨灰坛。”
“什么?”我吃了一惊,脑子里有点转不过弯来。
远远的,我听到有脚步声朝着山神庙走了过来,我和夕醉墨都不再说话。
脚步声进了山神庙里,隔着窗户,廖飞扬蛮横的声音传了出来,“来的真慢!银子带来了没有,带来了我就把骨灰坛给你,没有的话,呵呵……”
另一个声音显得很苍老,他说道,“带来了,我所有的银子都带来了,你把骨灰坛还给我。”
夕醉墨在我耳边轻轻道:“是刘伯。”
廖飞扬得意的声音怪笑着说道:“先把银子给我。”
里面传来刘伯悉悉索索拿银子的声音,我听的义愤填膺,这个廖飞扬,前些日子真应该让他去死,一个孤寡老人,他居然也昧着良心拿别人儿子的骨灰坛去勒索。
我心里愤怒得无以名状,不顾夕醉墨的阻拦腾地站起身来,几步跑进庙里,越过刘伯冲着供桌前的廖飞扬骂道:“廖飞扬,你太过分了!真没良心!把骨灰坛还给刘伯。”
我怒气冲冲的冲到廖飞扬面前,伸手就去夺他手中骨灰坛,廖飞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骨灰坛很轻易的就被我抢了过来,不料我动作太猛,重心不稳,骨灰坛一下子从我手中摔到了地上。
只听见“彭”的一声,一股烟雾从坛子摔碎的地方升腾了起来,我心中暗骂自己笨手笨脚,好心帮刘伯抢他儿子的骨灰坛,居然把人儿子的骨灰坛给打碎了。
骨灰升腾中,有几块形状不明的东西也从坛子里滚落了出来,我好奇地借着火光俯身下去看。
那是五颗血肉的模糊的心脏,有的血液早已干涸,呈现出紫黑色来,有的还是暗红暗红的,血腥腐烂味冲鼻而来。
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惊恐的后退了几步,胃里翻腾的几乎要呕吐。
刘伯从方才的错愕中醒悟过来,面容狰狞的纵身扑向骨灰坛,双手不停的聚拢着散落一地的骨灰和那五颗心脏,他的口中不停的念着,“儿子,儿子,我已经杀了他们了,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你不要走,你等等,爹就这把你装起来……”
原本就已分撒一地的骨灰被刘伯的大幅度动作搅了起来,松蓬蓬的又起了一阵烟雾,呛的刘伯剧烈咳嗽了起来。
廖飞扬已是认出了我来,他指着我颤抖的问道,“你,你就是差点打死我的那个小尼姑……”
不等我回答,廖飞扬已经蹿出门去跑进了茫茫夜色中,看这样子,我那一巴掌带给他的阴影着实不浅。
刘伯凄厉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刺的人背脊发凉,我看着他如同野兽一般在地上爬来爬去聚拢着他儿子的骨灰,恐惧的连跟着廖飞扬一起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骨灰越来越散,刘伯不停的搅动让他们如尘土般飞扬在空中,猛地,刘伯抬起头来,眼圈深黑双眼充血的死盯着我,“是你!是你!是你把我儿子弄没有的,你还我的儿子!你还我的儿子!”
我惊恐的向后面退去,蓬头散发的刘伯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胸前插着几片碎裂的瓦片,鲜血淋淋的正往下滴着血,那是他扑向骨灰时刺上去的。
早已处在癫疯状态的刘伯将我逼到了墙角,一双沾满骨灰的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喘不过起来,捶打他的手也软绵绵的无力起来。
刘伯已经疯了,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只听到他似哭似笑的声音萦绕不散,“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年轻,就被那群混蛋杀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跟着那五个混蛋一起去进京赶考的,那五个混蛋杀了他,回来居然还骗我说是在路上不小心跌下山崖死的,混蛋,都是一群混蛋,杀光,杀光,通通都杀光,我要用你们的心脏祭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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