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把他当父亲一般对待,晨昏定省、温良恭俭,这些不都是一个为人子应该做的吗?对待父亲怎么能如此耍稚童脾气?离忧深深的不解。
“师傅,我待师傅一项恭敬如此啊,师傅怕是想多了,徒儿并没有疏远师傅,您是我的长辈。”
长辈?他只想做他的夫君,哪里想做老什子的长辈!
“我没有真正教过你什么,我不是你的长辈,我也不愿做你的长辈。”重华许是醉了,又或是恼了,借着酒劲儿,把话全说了,却也是酒后吐真言。
“师傅,我拿您当长辈的,你就是我的长辈!”离忧听到他的话,笃定地说。
“你......”重华回过神来,也知晓是自己失态了,深深的看了一眼离忧,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离忧还是一种不懂不知的神态,他能怪谁呢?这是他作的孽,理应他承受,是他不小心把阿呆丢了,又怎能妄想离忧能懂他的心意。
重华千回百转的心境,离忧不知晓,或者是装作不知晓。他不配,不是吗?
在重华转身的一瞬间,离忧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似是痛苦,似是迷茫,转而又恢复冷漠,冷漠地望着越走越远的重华的背影。
“大坏蛋!有些苦,我受过的,你也是要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懒癌......
☆、第二十七章 狡兔(十)
【狡兔还抱上仙去】
枯木逢春出新枝,鸳梦有痕情亦真。
春的脚步说近就近,天儿蓝,草儿绿,阳光甚是明媚。三两只小黄鹂坐在莲池边的柳树上,互相啄啄细软的羽毛,时不时的清鸣三两下,间或是眯着小眼环着莲池扑棱扑棱翅膀。
莺时园里的爬山虎长得茂盛,几百年前的篱笆破洞也被爬山虎密密麻麻的绿脚覆盖住,午后的阳光撒在园子里,透过绿色的梧桐树叶间隙,斑驳着树影。
梧桐树下的石桌旁,重华仙君一只手轻轻地敲打着石桌,一只手托着下巴,眉目微蹙,眼睛好似直直的望向梧桐树洞,又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好吧,没错!他就是光明正大的......白日思春!
他就坐在这儿静静地瞅着,瞅着他那负心的小媳妇儿何时才能屈尊从那树洞洞里出来,出来遛遛圈儿,可怜可怜他这个孤家寡人,给他一个明媚的小眼神儿。
一个小眼神儿就足矣了,可是......负心的小媳妇儿,他连瞅一眼都不肯。他的容颜如此俊美,不说人神共愤,但是......为何他的小媳妇儿就不肯看他一眼!
“负心”这个词不是平白无故添到小傻兔身上的,至于缘由,呵~~,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
即是那年夏夜里的一场白痴的误会,才有了这几百年的视而不见、冷漠疏离,重华怒过、恨过、挣扎过,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错字,错了终究是错了。
重华想过弥补。但是没了记忆,没了对他爱恨的小媳妇儿。他无从下手,没法见缝插针,又谈何弥补?
对待他恭敬有礼的离忧,他无法强求他,也没资格强求他作为他的亲亲小媳妇儿去原谅他。
重华就这么端坐了一个又一个下午,黄昏消落,夜色渐升。
有道是春夜喜雨,也喜风,这个微微凉爽的天气对于神仙作为的他,有点儿凉,是心凉或是其他未可知。
“师傅。”
来人恭敬地拱了拱手,深深一揖。
重华微微抬眼,眉梢微挑地看着通体月白衣衫的少年,按捺着内心的欣喜,眉目一挑,面上却是不漏一丝喜色。
其实自从他寿辰过后,似是觉得离忧变了,具体哪儿变了,竟也一时道不清楚。
他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他的亲亲小媳妇儿回来了?但是为什么小媳妇儿不理会他......是不是还在吃醋?小媳妇儿不理他急的抓心挠肺的。是不是他卖萌耍赖无耻到底,然后......然后小媳妇儿就会乖乖窝在他的怀里顺毛。
嗷~~一想到那么乖顺,那么可爱的小媳妇儿,他就忍不住咬上面前的少年一口肿么办?
重华想着脸颊一瞬间的晕红,浅浅的眸子里水水润润的,直勾勾地盯着离忧。
扑通、扑通、扑通。小心脏跳个不停了,肿么办?要小媳妇儿亲亲才能清醒过来!
当然......白日做梦!
离忧一时也分辨不清重华的心思,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大坏蛋脸红红的,莫不是生病了?可是大坏蛋不是法力无边的上仙吗?怎么会生老“病”死......想多了...一定是他想多了。
离忧心里摇摇头,面上还是略带忧色问道:“师傅,您是......要娶师娘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重华仙君寿宴过后,全山林都在说!
“师......娘?”重华看了看离忧,略微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对,是要娶师娘了,就是那家伙他有点儿呆,可能还要一阵子。”
真的听到他亲口承认要娶妻的消息,离忧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继而整个人像是被扎破的水球,空空的,无处能依。
他低了低头,掩住心中的失落,语气中掩饰极好的苦涩,淡淡地说道,“那好啊,以后师傅有人照顾了,我也可以安心的下山历练了。”
“下山?”
重华一把抓住离忧的手臂。怎么这个人对于他要成亲真的不痛不痒的,而且还要远离他。难道真的有那么讨厌他,所以想要快点逃离他吗?
离忧看着重华激动的神色,有种想法生于心间。但他并不敢冒然下决定,依然装作不懂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师傅......您怎么了?徒儿心境突破,本该下山历练,才能对于以后的修炼有所助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而且离忧有阵子没有去见母亲了,此番下山必然要去告知母亲,母亲安康,师傅娶亲,离忧便心无牵挂了。”
他说完,侧着身子,看似望着远方从树枝上摇摇晃晃着早春生出的绿叶嫩芽儿,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重华的表情。
哼~他到要看看这个大坏蛋要怎么颠倒黑白、翻云覆雨,怎么让他满意,心甘情愿的留在莺时园。
陷入爱情的人,智商总是在零点以下,重华也不例外。他可没听出来重华的话外之意,只有浓浓的悲哀......
果然他是要单身汉一辈子了吗?要娶的小媳妇儿一听他要娶亲,恨不得逃的离他远远的!
他不甘!夫纲何在?
说好的尊师重道呢?说好的夫妻双双把家还呢?说好的一辈子作彼此的小可爱呢?
哼!都怪没良心的小媳妇儿!
重华一个小眼神睨了离忧,他以为离忧侧对着他,定是看不到他的此番作为,却没料到,离忧看的清清楚楚。
即使看到了,离忧还是孤傲冷漠的给了他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重华看着离忧募地转过去的身子,虽然身姿曼妙、腰线窈窕,可是他更想看隽秀漂亮的正脸啊!他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哼!你去吧去吧,舍不得徒弟,套不着媳妇儿。不管你走的多远,还是逃不出我堂堂重华仙君的手掌心。想到这儿,重华的眸中忍不住划过一丝得意。
“你......”离忧听到他这样不咸不淡的话,怒火虚升,差点儿没忍住...破功。
大坏蛋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怎么装情圣装不下去了?明明里子里花心无耻,面子上作什么痴缠深情......伪君子!
“怎么了?”
重华诧异的看着离忧,他这个乖乖徒儿,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难道......他不想下山了?考虑好要嫁给他了?
离忧把他的神色看得清楚,自然心意也摸的八|九不离十。看不过重华那洋洋得意的小表情,面上愈加高贵冷艳,无心无情的泼冷水。
“没什么,徒儿想着若是下山历练,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了莺时园。
若是耽误了师傅的婚姻大事,怕是徒儿的过错了。
徒儿不愿担这不孝不尊的罪过,想着要不要提前备上一份厚礼,待师傅大婚那日,徒儿赶来不急,交由母亲奉上。想必师傅不会怪罪吧!”
“好...好!我怎么会怪罪你呢?这不是徒弟不孝,是长辈倚老卖老了。”
重华从齿缝里挤出来这样一句话,他的徒弟真是翅膀硬了,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啊!!!把他的小媳妇儿还给他!
内心欲卒!奈何恨也是他,爱也是他。如今解救之法,唯有......忍!
看着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咬牙切齿的重华,离忧心里顿时顺畅了。哎呀,天儿怎么那么蓝,草儿怎么那么绿,呼~~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即使心中再如何愉悦,腹黑的小兔子面上仍然是无害的。
“师傅严重了。师傅在徒儿心中一直是讲理识据、公正无私的,哪里会是那种蛮不讲理、为老不尊的人?”
“咳咳......”为老不尊?重华一口气没喘上来,这句话讽刺的意味......
呵呵......真的不能和小媳妇儿好好讲道理了,哼,兔毛儿短...见识也短!他不计较!
离忧见他气的不轻的样子,也不添油加醋了。眼神上下看了一下重华,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师傅,徒儿就不耽误师傅在这儿......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