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离开药王谷,苍术便尽心尽力照顾无名,无名非但不心存感激,还这般恶言相向,足见生性凉薄至极。一个孩童,偷看医书,犯了什么忌讳,干无名什么事了?
无名在苍术这般年纪,医书早已看了一箩筐,在活人身上动刀子了。
这小心眼的王八,作威作福惯了,就是见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一个时辰后,无名端着药碗进房,无敌瞪了他一眼,便要起身穿衣去给玉非关送药。“别动,”无名揽住无敌,把药递到他唇边,“给你喝的。”
无敌眉峰一轩:“我又没害病,喝什么药?”
无名垂下清莹秀澈的目光,掠了眼被褥遮挡的地方:“不痛了?”
“……”
昨夜一晌贪欢,两位武林高手,龙精虎猛,大战三百回合,自是十分快活。
今早起来上茅房,无敌的双腿发软,屁股似着了火,热辣辣地刺痛难当,始知此非人道。他登时悔青了肠子,好端端的,做什么要断袖?这王八不知轻重,恐怕将他捣坏了。若是落下隐疾,他日与人动手,战到酣处,管不住便溺,岂不是“遗臭万年”?
他怒从心头起,把无名的祖宗十八代噘了一遍,庶几栽进茅坑里。
无名闻声而来,替无敌揩屁股,将这个嘴里夹七带八嘈的泼才扛回床上。
“老爷的屁股都裂成两瓣了!”无敌趴卧着,一副精壮的身量,绷出肌肉的轮廓,却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销魂模样,连嗔带怒,甩着眼锋,恨恨地总结道。
无名打量着紧翘的两团好肉,淡定地屈指一弹:“你的屁股本来就是两瓣。”
“你这撮鸟!生了个驴玩意,老爷的屁股和你有仇?你使那么大劲作甚!”
“昨夜,是谁盘紧我,催促我用力?”
“呸,不知羞的臭王八,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变着法子捉弄我,搅得我以后屎尿全在裤裆里,还不自知,你就高兴了!”
无名眉头微蹙,认真思索道:“嗯,那也不是没可能的。”
“什么?”无敌不解地问。
无名严肃地道:“此事过频,会导致魄门失守,仓廪不藏,而为洞泄。”
“……”无敌满目火光,恨不得把置身事外的无名生吞活剥了。
无名唇畔忽漫起稍许笑意,讳莫如深地道:“拘魂门,制魄户,握固守一。太极拳的敛臀之法,你是懂的。一呼一吸,一放一收,每日练半个时辰。”
无名不提还则罢了,一提,无敌猛地想起,这些时日,只顾着替无名寻医,他竟荒疏了武艺。锦衣人传了他太极要义,太极拳,他必然是要精研的。
而敛臀之法,是必练的一节,为的是巩固肾元,稳定下盘,将腿足之力运至腰腹,复以腰力推动拳掌之力。只不过,由无名讲出来,定不怀好意。不然,为何发笑?
想到练这敛臀之法,会让无名取笑,无敌心里一万个不情愿。然而不练,吃亏的始终是自己,因而躺在床上,强压下火气,存想于会阴尾闾,潜心练了片刻。
无名端药进房时,他已暗觉那不可告人之处收合如初,只是免不了有些隐痛。
无敌认命地将药饮尽,忽问:“大哥,你怎地提起太极拳来?”
无名道:“在金陵时,为夜盟主的男宠治病,我要他把参悟的武学心得传给你,将夜烟岚许配给庄少功。这两件事,他皆说要看缘分——若你与他那刚猛的武功路数不合,或不能领悟太极要义,执迷于《天人五衰》,不愿勤加研习,他也爱莫能助。”
“哼,原来是大哥你捣得的鬼!莫非,你早料到有今日,才让我练太极拳?”
无敌指的是敛臀之法。无名心领神会:“这个我真没料到。”
两人打闹一番,穿衣收拾,便要去为玉非关治病。
无敌振作精神,昂扬地把一只脚迈出门,无名冷不丁地把他拽了回来。
一片柔软贴住了他的唇,无敌莫名其妙,正要问个究竟,湿热之物探进了他齿间,一番窒息的翻搅,舌尖滑过颚肉,略有些痒,他胡乱抵舌推拒,想要合拢齿关,无名却捏住他的下颔,手劲之狠,指腹陷入他的面颊,几乎卸了他的颌骨。
他整个人便不由自主,让一股力道牢牢地攫住,缠吮得口干舌燥,浑身发麻,魂不附体,又发觉无名故意将津液运来,他猛地推开无名,心道,这王八当真是腌臜至极!
这一推不打紧,两人分开,却藕断丝连地牵着一缕湿痕。
无名也不去理会这暧昧的痕迹,满眸春水,静静地凝视着无敌。
无敌忙不迭揩嘴,指节刮过那缕湿痕,湿痕另一端,却连着无名嫣红的唇瓣。无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目不瞬地看着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忽然心如鼓擂。
“大哥你真恶心。”无敌浑身不自在,扭开头,故作嫌恶地骂道。
无名这才道:“今后,我每日会亲你一次,你要习惯。”
“……”无敌毛骨悚然,“大哥你那失心症是不是没治好,老爷为什么要习惯?”
无名没答话,他二人,由同门兄弟变成断袖契兄弟,颇有些勉强。
除了最初的心动,他对无敌,并无浓烈的爱意,只不过添了许多怜惜。无敌也没有把他当作意中人。真不知是他生性寡淡,还是这蠢材过于迟钝,抑或朝夕相对所致。
即便是寻欢作乐,无敌也不曾紧张害羞,这其中必然有个缘由。
面对心有千千结的无敌,他变着花样撩拨,正是在确定彼此的心意,上下而求索。
第64章 祝由之术
无名替玉非关治心病,采用的是岐黄十三术中较为冷僻的祝由科。
祝乃咒,由是患病之缘由。一言蔽之,不须服药,念咒祛除病根。
“这等巫术,”断崖洞府中,弹词先生听无名提及祝由科,不敢苟同地道,“老夫略有耳闻。然鬼神之说,渺茫无准。古有巫祝,捏形绘像,妄言利害,犹不曾草菅人命,越俎司医,废神农、皇帝之术。阁下久操针药,圣谟孔彰,岂不知,扁鹊有‘信巫者不治’之训”
无名对玉非关道:“人之所以患病,或伤于风寒暑湿燥火,或伤于喜怒忧思悲恐惊。伤于七情,便是心病。祝由科,以五声六律念咒,治的正是心病。此法,早有先例。”
“愿闻其详。”玉非关拥被于床,饶有兴致地道。
“耳熟能详的例子,见于《长恨歌》,杨贵妃殒命后,唐玄宗思之如狂,落下心病,‘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彼时一位道士作法,将杨贵妃的魂魄招来,‘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好让唐玄宗与杨贵妃的幻影‘临别殷勤重寄词’。这便是祝由科。玉非关的心病,因你的死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概同此理。”
玉非关颔首,行医之人,向来耻于巫祝为伍,无名却能不拘一格,想到以祝由科装神弄鬼,医治心病,当真胆大妄为至极。可这也的确是个办法。
苍术在旁听得瞪圆了眼睛,之前他引经据典,说要以汤药治玉非关的病,让无名驳了个“一知半解,臆断病情”,还颇有些委屈和不服气。此时听无名讲解祝由科,又引用了《长恨歌》,只觉在古诗中寻觅治病之法,新鲜至极,自家谷主从未提起过。
作为苍术的师姊,云苓则动了心思。这少年郎看似傲散,却谈吐精微,相较药王谷谷主,对医术的见解,又是不同的境界。自家师弟年幼无靠,今日遇见无名,是不是缘法?
两个药王谷出身的弟子,不约而同,均对无名的技艺充满了期待。
无名又道:“若只是病由心生,以祝由科医治便可。然而,涉及‘化生蛊’入脑,毒液侵注脑髓。巫医兼施,化解其心结之后,开脑取蛊,针药也是免不了的。”
玉非关莞尔:“阁下不必细讲了,尽管放手医治便是。”
“我讲这些,是要获取你的信任。信医之人,偶染微恙,见了郎中,精神一振,不治而愈也是有的。若是遇见疑心重的人,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
玉非关引以为然,对弹词先生道:“夙昔,曹操罹患头风,华佗欲为他开脑取风涎,却让曹操杀害,从而终身为此疾所累。我辈须以此为戒,延医不疑。”
“是。”弹词先生不卑不亢地应道。
众人听凭无名差遣,在卧房中挂起一道白绸帘。玉非关倚坐于床,一帘之隔,无名坐在琴案前,身后的灯檠托盘点了数支蜡烛,以便让他抚琴的身影投于帘上。
玉非关饮了一碗迷魂汤,乃是茉莉根、菖蒲等物研末兑酒熬制而成,正觉神智昏昏,房中又点了迷魂香,乳白烟雾溢出香炉,弥漫斗室,恍若置身仙境,云遮雾绕。
无敌、苍术、云苓和弹词先生,皆服了葛藤花、人参、甘草等物制成的解药,并不觉得迷魂香如何难捱,敛声屏息,躲在灯檠后,旁观无名使祝由科的摄魂之术。
无名信手拢弦,轻捻慢挑,隐约断续,是个极缥缈杳冥的调子:“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轻缓的嗓音,掺杂了精纯的内力,溶于琴声中,绵绵不绝,好似檐角铃铎,随风摇摆,若有若无,悦耳空灵,在斗室中回荡,翻来覆去,便是“惚兮恍兮惚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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