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别激动!”
“不是去打架?”
“不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整天凶巴巴的还打架什么的挂嘴边,你还嫌妈操的心不够多?”
没有被欺负就好。
刘语冰委屈巴巴抠着桌角,“好不容易打过来个电话,不想我就算了,还骂我……”
刘夏立马心软了,“没有,哪儿骂你了?好了好了,我想死你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人?”
“能,别说二十,三十四十五十都行,不过你要干嘛?”
“我……”刘夏支吾了半天才道:“我想……开个小型演奏会,就在路边,就随便弹三两首曲子,很快的,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真哒?!”刘语冰自动忽略最后的“三两首曲子”“很快的”。
“你终于想开了?!好好好!你等着,我这就找人帮你搭舞台!对了!再订个百十箱啤酒!我老姐的复出演奏会,必须热闹!必须好好嗨它个整场!”
刘夏头痛揉山根,“别,千万别,这是高档别墅区,不能喧哗,也没有观众,就你们。”
“啊?那你让我找人干嘛的?”刘语冰茫然了。
刘夏支吾道:“我……我就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你喊人过来,听我弹一曲就行,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哦,这样。”
折腾半天就听一首曲子?就算是流量明星开粉丝见面会也不会这么粗糙简单。
对别人来说或许荒诞可笑,可对刘语冰来说,这却是极其重要的大事!
老姐她终于肯再摸吉他了!very good!必须支持!强力支持!
不管她提出怎样诡异的要求她都会全部满足!
只要……只要她能再抱着吉他笑……
看了一眼挂钟,我天!都八点了!老妈快回来了,赶紧撤!晚了就跑不了了!
刘语冰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噔噔噔下了楼,噔噔噔又跑上来,抓起卷子塞包里,背上接着往外冲。
话筒那边,刘夏欲言又止,“冰冰啊……”
“怎么了?赶紧把地址发给我啊?”
“地址不急,我就是有话想交代你。”
“嗯,你说。”
“就是吧……”
“嗯?”
“就是……”
她这墨迹的老姐,有时候真逼得人想掀桌!
“你倒是说呀?!”
“就是你们来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儿……小麻烦。”
“什么麻烦?”
“就是吧……承兴恒丰你知道吧?”
“这话说的,满帝都城谁不知道?”
首屈一指的富豪聚集地,几十万一平的别墅区,想不知道都难。
刘语冰翻身上了摩托拧开了钥匙,“你不会在那儿吧?”
“我就在这儿,所以……你来的时候吧,最好吧,咳!跳墙。”
“跳墙?姐你嫌我命长吗?它那小区肯定装得有电网!”
“对哦,电网!”刘夏倒抽了口凉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太危险了!你先帮我找人,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刘夏呼呼咚咚一阵跑,跑到顾凌洛窗台下。
她倒是想电话联络,可就怕顾凌洛不接。
“顾凌洛!”
她这一路敲东户扰西户的,顾凌洛听得一清二楚,那通电话自然也一样,不过只能听到刘夏这边的声音。
叹了口气出来,她凭栏问道:“什么事?”
“能不能帮个忙?”
“不能。”
要不要这么干脆?!
顾凌洛果然还是那个顾凌洛,不以任何事任何人为转移。
刘夏平心静气解释:“我找到观众了,只是人数比较多,想一下子都进来估计有点困难,麻烦你能给门岗打个招呼,这样就没问题了。”
“拒绝。”
刘夏:“……”
撩妹太西瓜难了!老娘不想干了啊啊啊!!!
刘夏抓着铁栏杆,上演着铁窗泪。
“顾凌洛……洛洛啊……我不是想偷工减料走捷径,实在我都快跑断腿儿了就找到一个人肯来,眼看天越来越晚了,吉他就算不怎么吵,可到底夜深人静,我真怕再晚会儿左邻右舍怪我扰民再报警把我给赶走。”
“报警不会的,顶多叫保安。”
“不管谁吧,扰民总是不好的,早点结束才是正途,对吧?”
顾凌洛颌首,“说得不错。”
刘夏一喜。
“所以你答应帮忙了?”
“所以你赶紧回去。”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刘夏的心在滴血,不,何止滴血,简直血如泉涌!
好狠的心啊!你还叫什么顾凌洛啊?干脆直接叫叶赫那拉·慈·凌洛·禧吧?!
“真不管啊?”
“不管。”
哭唧唧,“真的真的不管啊?”
“不、管。”
好吧,不管就不管!
让考验来的更猛烈些吧!暴风雨后的彩虹才更绚烂!
刘夏扒着铁栏杆返身朝小区门口张望了两眼。
稍微有点挡眼,不过从二楼阳台看的话,应该是能看得七七八八。
干脆等会儿就在小区门口开唱吧,只要不在小区里面,门岗应该会网开一面吧?
就算不能,求一求也是可以的吧?毕竟就弹一首,三四分的时间,超级快的。
想想自己还真是有点儿二,挨家挨户骚扰别人也就算了,还要找二十个陌生人到陌生的小区门口听她弹根本就弹不成调子的噪音,并且还要冒着被人报警扰民的风险!
而她这么丢人现眼居然还不能直接抱得美人归,仅仅只能争取到一个继续找戒指的机会!
怎么想怎么傻怎么亏怎么缺心眼儿。
算了,人不中二枉少年,谁还没青春年少犯过傻?
重生过N次的刘夏一点儿也不为这句话羞耻,反正她也没重生记忆,她依然坚持自己好女一十九,青春还没走。
刘夏摸出电话给妹妹打过去,一直占线,看来是在帮她联络人。
算了,她找齐人会联络自己的,等着就好。
刘夏向后靠在路边哥特风格灯柱,轻呼了一口气,摆好手里的吉他,指尖一拨,先调了个音。
音质不错,跟她那把不相上下。
天阴沉沉的,弯月遁形,懒星不见,没有风,空气干冷,萧索的梧桐叶自树梢飘摇而落,仅一片,无声无息躺在她的脚边。
她望着那脉络清晰的枯叶,没有动,任它叶面朝下趴在她靴上,抬眸望向阳台。
顾凌洛已经进了屋,拉长的身影晃动在暖黄的灯光下,映在玻璃门上,剪影一般。
刘夏想起那首没来得及弹完的《勾指起誓》。
明明年前被妹妹逼着弹了个最简单的单和弦,都还紧张的满头大汗弹错了好几个音的,昨晚居然没错音,也是奇怪。
好像只有弹给顾凌洛听,感觉没那么怕,
看来她真的是在她面前没脸没皮惯了,甚至这一刻竟觉得,当众弹吉他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弹错了丢人呗?
她又拨了下琴弦。
横竖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就……弹完这首未完的曲子吧?
望着那窗上剪影,从未有过的平静淌在心头,她半敛眼睑,手指流水般划过钢弦,音符泠泠而出,婉转飘扬在空荡的彩砖小路,空灵悠远。
“你是信的开头诗的内容~~童话的结尾~~”
“你是理所当然的奇迹~~你是月色真美~~”
床上剪影动了,越来越小,越来越近,哗啷啷——
玻璃门拉开了,顾凌洛走了出来。
“你……”(别扰民)
只说了一个字,她顿住了。
刘夏一下午马不停蹄,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家,又奔到市里,奔到周大生,然后再奔到这里,一路风尘仆仆,一天水米未进,再加上宿醉的头痛还没散去,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好。
这又跑出了一身汗,碎发黏在脸侧,头顶还有点炸毛,看上去就更糟糕了。
可她偏偏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即便蓬头乱发脸色差,依然是颓废凌乱病美人。
路灯下,她专注弹唱着,薄汗晕着碎光,长睫团着暗影,桃花眼尾微挑着,每一个眨眼都是情意,每一声吟唱都是爱语。
“你是前世千次的回眸~~虔诚牵的手~~”
“你是其余所有的一切~~是我的世界~~”
顾凌洛抬手扶上围栏,垂眸望着她。
她的初衷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却是没想到,她竟真打算当众弹奏。
难道……是她估算错误?她的心理障碍并不严重?
可她昨晚给她弹的时候,指关节僵硬,手心有水分子波动,音符也不够流畅,明显很紧张。
也不对,这会儿看她就自然很多,喉咙不颤了,音符也挺准,难道昨晚她已经突破了心理障碍?
方才还想,如果能借此打破她的心理障碍也算做件好事,就随她折腾,可现在……她不知道这么做还有没有意义。
“交换无名指金色的契约~~给彼此岁月~~”
“说好从今以后都牵着手~~因为要走很远~~”
唱完最后一句收了音,刘夏没有立时停弦,依然有一下没一下拨着,弦音柔和,混着她甜润的声线:“还没告诉你这曲子的名字吧?它叫勾、指、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