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惊喜的声音,“那你能变成人吗?”
【能。】
“你等下啊,等下!”
刘夏呼呼咚咚跑下床,翻出大衣兜里的手机,上网搜了张顾凌洛的照片递到她面前。
“你能变成她吗?”
幽蓝的眸子复杂地看向她。
【我……】
“能吗?”
蓝汪汪垂下头,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不能吗?”
刘夏失望地仰身倒在床上,望着空荡的天花板,突然低声问了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
刘夏抬臂遮住了眼,“哈啊……我真是傻了,你连自己的心愿和名字都忘记了,怎么会记得这些?”
身旁气流涌动,有冰凉凉的靠近。
【我有。】
“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大概转世投胎了吧。】
刘夏移开手臂看向她,眼角微红,“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反而跑来缠着我?”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我就算想找,也无从找起。】
“那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幽蓝的眸子闪烁了下,淡淡道:【她叫……月娘。】
“月娘……”
刘夏喃喃着,移开的手臂再度移了回去,遮住了那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
“看来你真的很爱她,不记得自己的心愿,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却偏偏记得她。”
【是,我很爱她。】
“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蓝汪汪沉默了很久,就在刘夏以为她要拒绝时,她突然幽幽弹出一句。
【好。】
蓝汪汪的声音仿佛随波逐流的浮萍,看似飘渺无依,却带着顽强的穿透力,一点点渗透人心,让人不由自主沉入她的故事。
第71章 跟我走?
蓝汪汪说她死了好多年了,生前的朝代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自己是个走江湖的, 听说礼部尚书府有奇宝聚福鼎, 便动了歪心思。
这鼎可不是一般的祭司鼎,传闻得鼎者可福泽千秋步步高升衰神远离好运接踵,刘尚书从一个绝不可入仕的区区奴籍,青云直上坐了尚书,便是最好的佐证。
有人说, 礼部尚书算不得什么位高权重, 虽名义上也是一品大员,可到底是从一品, 且六部之中,就数这礼部最无实权, 吏部兵部那才是真正手握重权。
然则, 越是无实权的官职,越是悠闲自得,党.派争斗从来无人逼他站队, 党同伐异完全与他无关,龙椅换了两岔,朝堂大清洗,五品以上京官几乎全都换了个遍, 唯独他这一品大员纹丝儿没动。
朝堂江湖,高官百姓,无人不知这聚福鼎的好处, 却从未有人打过它的主意,也或者说,打主意的人莫名其妙最后都在夺鼎之前出了事,就连那皇帝老儿,前脚刚动了点小心思,后脚便被人踹下了龙椅。
说来也怪,前后三任皇帝,想夺鼎的被皇弟篡了位,想杀了刘尚书再夺鼎的直接一命呜呼,唯有这第三任压根不招惹刘家,反倒国泰民安,皇位坐得那叫一个稳当。
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聚福鼎依然稳稳地藏在尚书府,刘尚书也从十多岁的毛头小子长到了四十岁壮年,家中妻妾成群,一个接一个给他生了整整二十一个儿子,皇帝老儿都没他能生,可谓一年一个,福荫子孙。
然则,刘尚书却有个小小遗憾,儿子不少,唯独没有女儿。
虽说这是重男轻女的年代,可到底物以稀为贵,二十一个儿子不得一个女儿,又怎能不让刘尚书伸长了脖子盼闺女。
不久后,四十岁老妻意外有孕,羞得无脸见人,就怕人说她老不正经,毕竟那个年月,四十岁已是做祖母的年纪,而她膝下已有三个孙儿。
可到底是刘家的骨肉,总不能灌了那去子汤,老妻忍着羞耻,十月怀胎产下一女,喜得刘尚书大宴宾客七天七夜,比之嫡子降生排场都大。
刘小姐春夜而生,时值弯月挂东窗,刘尚书直接拍板,取名春月,府里上下都唤她月娘。
老来得女,又是唯一的女儿,还是正妻嫡女,怎么算都是独独的宝贝疙瘩,加之闺女不能分家产,到了十来岁上就得嫁人,实在对其他房的姨娘儿子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各房上下可不都顺着自家老爷的心思,对月娘都是比着赛着惯宠。
皇帝老儿见状,也跟着顺水推舟,一道旨意下去,封了月娘五品县主,旁人辛苦读书几十载都未必能得来的福分,她一个襁褓女娃却轻松拥有。
要不就说,万般皆是命,人家投生的好,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刘月娘真真儿是蜜罐子里泡大的,那都不能说是含着金汤勺出生,那根本就是全身都镀了金,从里到外都是金贵。
时光荏苒,刘月娘十三及笄,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只盼着能娶了这小福娘,连带着自家也沾沾刘府的福气。
老尚书笑呵呵一一接待,却一个都没应承,只道闺女还小,待她大些再议。
摸不着门路的自然是没有办法,可有门路又心思活泛的自然就不一样。
尚书夫人娘家小妹以嫡子自小体弱为由,央求姐姐把他接到福泽深厚的刘府寄养,六七岁就送来了,一住就是及冠。
最初几年,齐家表哥年幼,除却读书便只晓得玩耍,虽说和古灵精怪的月娘十分投缘,却并没有起什么旁的心思。
随着年岁渐大,十几岁的少年情窦初开,整日对着花容月貌的表妹,又有父亲母亲背后殷殷鼓动,自然免不了动了春心,得了闲暇便去惜春院寻月娘,变着法儿的哄她开心,两人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竹马青梅,月娘也与他十分亲近。
这年,月娘正是十五好年华,齐家表哥带着她踏青赏桃花,趁着花好景美气氛佳,取了腰间玉佩赠她。
那年月,定情首选便是玉佩,戒指倒是不上台面之物。
那是的戒指又名经戒指,始于后宫,传于市井,是来了葵水不方便伺候夫君的妻妾戴在手上提醒夫君的,连配饰都算不上,更遑论用来定情。
月娘收惯了哥哥姨娘们送的小物件,倒也没甚在意,他送她就接,接过还品头论足了一番。
“触手温润,玉质清透,是块儿上好的羊脂玉,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了吧。”
道谢之语是绝不可能有的,她刘月娘从不知“谢”字为何,也从未说过。
肯收下这物件当真已是给足面子,绝不是骄矜或口是心非。
想她刘尚书的宝贝千金,刚落地就是五品县主全天下独一份的小福娘,什么没见过?区区一枚羊脂玉佩算得什么?真真儿是看在玩伴的份儿上才收的。
可刘月娘的玩伴又何止齐家表哥一个?
不提老尚书怕她寂寞专门找来的远亲表姐,单那二十一个哥哥哪个不是争着抢着带她玩儿?
这也就是他们年岁大了,各有各的忙碌,陪的时间少了些,不然哪儿轮的到齐家表哥领着踏青?
在月娘眼里,齐表哥和自家亲哥哥也没甚不同,总归都是哥哥。
齐表哥见她转头要走,赶紧上前一步拦着。
“月娘既收了这定情玉佩,表哥便当你应承下了,回头便找爹娘过来提亲。”
“提亲?”
刘月娘便是保护的如何妥当,好歹也是晓得成亲是何意思的。
“我不要成亲。”
“为何?可是表哥哪里做的不好?”
月娘摇头,“并非表哥不好,成亲实在无趣,还要辛苦主持中馈,还不得随意踏出府门,尤其尤其,还得离开爹爹娘亲,月娘才不要!”
“可你不能总守着尚书府,总是要出嫁的!”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守着爹爹娘亲,一辈子都不嫁人!”
月娘叉腰娇嗔,一双桃花眼映着满枝桃瓣,分不清是那桃花映艳了眉眼,还是眉眼撩红了桃花,施施然搅乱了少年本就荡漾的心。
齐表哥无奈笑道:“月娘还小,待你再长个一年半载,晓得了情为何物,自然会将孺慕之思朝后放一放的。”
“月娘才不会!爹爹娘亲永远是第一位!”
“好好好,第一位!可既然是第一位,想来你必然是要听姨母姨丈的,若他们让你嫁人,你当如何?”
“他们不会逼迫月娘!”
“可世俗伦常他们总是要顾的,没有哪家千金小姐过了十八还未嫁人的,大都十三定亲,十六成亲,便是遇上白事守丧,也拖不过十九,届时你又当如何?”
月娘生气了,掷了那刚刚收下的玉佩到他怀里,转身朝林外走去。
“收你块儿破不伶仃的玉佩唠叨我这么许多,我不要了!”
齐表哥赶紧追上,接连哄了几句,待她心绪稍平,这才循循善诱。
“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说,与其将来你被迫嫁给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不如便嫁给我,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疼不疼你,你自当最是清楚,我绝不会如旁人家那般对你百般约束,你还是你,想如何都随你的意思。”
这个提议,正在气头的小月娘自当不予理会,齐表哥将那玉佩强塞进她手心。
“这玉佩你先收着,若你当真一辈子不嫁,那便罢了,若有朝一日家里逼你成亲,你便来找我,我自当八抬大轿迎你进门,许你一世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