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愿意听劝么?”
玄非重新看向他,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听你的。”
青弋没应声,也不知是被那数不过来的尖刀刺得没力气了,还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却不愿回答。
玄非却不管那么多,自顾自道:“我那日说过喜欢你了,你只说你知道,却没有说你对我是如何,现在我要听你说出来。”
青弋依旧没言语,直到尖刀也消失了,滚烫的油从下方漫上来后,他才略显无奈地道:“时间到了,回去吧。”
到冥殒书房的时候,玄非的面色比来时还要难看几分,而他自己连遮掩都懒得。
“想好了么?”冥殒正在写什么,听到他进来也并未放下笔,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玄非语气生硬地道:“帝尊与冥君若有吩咐,臣但无不从。”
冥殒握笔的手停下,鼻尖悬于纸上,墨汁滴落了下来。他似乎觉得可惜了,可表情也是淡淡的,不疾不徐地将笔放在一旁,挪开废了的纸,道:“你是在生青弋的气,还是生恒昭与我的气?”
玄非眼角抽动了一下,单膝点地道:“是臣无礼,请冥君见谅。”
冥殒从书案后走出来,伸手在他肘上托了一把,道:“这段时日经历的事对你来说并不好承受,恒昭心里有数,所以没有直接下命让你回去。有些话他舍不得说,我替他说,玄非,身为上神将,你不可以私废公。”
“谢冥君教诲。”玄非直起身,羞愧得不敢与他对视。
“现在呢,想好了么?”冥殒重又问了一遍。
玄非认真道:“臣愿返回天界,为帝尊分忧。”
冥殒这才点了点头,道:“回去也未尝不好,那些你想从青弋那里知道却没能问出来的话,不如试试问问恒昭。”
玄非有些不解,眼神一时迷茫起来。
他想问青弋的都是私事,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这种事天帝怎么会知道?再说,就算天帝都清楚,儿女情长的小事又怎么好向他那样执掌天下大权的人开口?
冥殒却没再多做解释,道:“回去吧。青弋在这里不过只是受些苦,我不会让他出任何差错,你可以放心。”
“多谢冥君。”
离开冥界回返上界的途中,玄非特别停下来往东海之滨看了看。
那里虽说照当初青弋水淹大地时差得远了,可在朱翡与龙王的帮助下,人们的新家已经初具规模,开始有了生机。
玄非感激地对着还在忙碌的朱翡笑了笑,又继续往九霄之上去了。
变成一副老仙人模样的朱翡抬头向天上扫了一眼,撇嘴低声骂道:“小混蛋。”
玄非求见天帝后,是被暮雨一路给引到他寝殿去的。
恒昭正懒洋洋地靠在床上,见玄非进来了,挥挥手道:“礼数就免了吧,坐。”
玄非依言坐了,细细看了他的脸色,皱眉道:“帝尊,可是臣不在的期间,又有什么事发生了么?”
“没事没事。”恒昭摆了两下手,瞪了眼站在一边笑的暮雨,道,“你不出去玩还戳在这里做什么?”
暮雨掩嘴笑,“因为帝尊看上去这么好欺负的时候不多啊。”
恒昭:“……”
见她语调轻快,玄非便稍稍放了心,“帝尊,可是血的缘故?”
“放那么点血救你们性命我倒还不至于如此,是天魔的事扰得我日夜难安。”恒昭捏了捏眉心,道,“我想着也不能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次趁他被你们所伤,我们正好反击,便用搜魂之法一直找他,没想到弄巧成拙,自己差点被反噬。”
玄非眉头皱得更紧了,“帝尊怎能如此鲁莽?”
“不就是托大了么?”恒昭歪歪扭扭地靠在床头,“我自以为自己挺厉害的,没想到一个好好的我,却敌不过一个受伤的他。”
暮雨听笑话一样很是起劲,“帝尊也不必太过气馁,毕竟拼的只是魂魄嘛,如果他肯光明正大地出来跟您打一场,还说不定谁……啊,我忘了听他们说过万年前您就输给他的事了。”
恒昭:“……”
“帝尊……”
恒昭打断玄非,瞪着暮雨道:“丫头,你最近胆子大了很多啊?不知道男人的卧房不许随便进么,出去!”
暮雨眨巴了几下眼睛,一时摸不准他是闹着玩儿还是认真的,不过到底不敢惹他生气,吐了吐舌头,乖乖出去了。
待她走远了,恒昭才收起一脸吓唬人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玄非道:“让你回来是不是不甘心了?有话要问我吧?”
☆、诅咒
玄非不自然地与他对视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支吾道:“臣……臣没什么要问的,更没有不甘心……”
恒昭才不信他的话,笑道:“少来,要是没有不甘心,还用我费这么大周折让冥殒把你哄骗回来?没关系,你想问便问,你难道不想知道青弋为何总是对你不远不近么?”
玄非的耳根都随着他的话音红了,开口要否认,却又着实好奇想知道,一时尴尬得坐立难安。
恒昭好笑地看着他的反应,道:“你这家伙还真是挺可爱的。”
玄非:“……”
“青弋他……”
玄非有些不敢往下听,道:“知道不知道又能怎样,他心里另有旁人。”
“旁人?谁?”恒昭被他说得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啊,你说的是云襄?他都死了多少年了,连魂魄都找不到了。”
玄非轻叹了口气,“对真正在意的人,无论他在与不在,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心总是不会变的。冥君对紫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恒昭看了他一阵,忽然问道:“你听说过黑巫丝么?”
“嗯?”玄非摇摇头,“不曾听说。”
“一种巫术,一种诅咒。”恒昭解释道,“中术之人不会觉得有任何异样,所以初时往往不会知道。可是他的气息已经改变,里头满满都是不祥之气。和他走得近的人,如果与他交情过深,难免便会有气息纠缠,那人便会深受其害。”
听他说到这里,玄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恒昭继续道:“中术之人对他身边的每个人来说都可能构成威胁,那些仰慕他的,尊敬他的,爱他的……不管是对他抱有哪种美好的感情,从他那里得到的也将只有伤害。上仙以上修为的人平常或许不会受什么影响,可一旦受了伤,只要中术之人靠近他,他的修为便会折损,精力便会下降,重者会因此而丢掉性命。”
玄非已经听得傻了,“青弋他……他……”
恒昭点头,“当年与天魔的首战之中他便受了不轻的伤,你还记得吧?那时他曾是最靠近天魔的人,也因此着了他的道。天魔留他一命,其实是为了让他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一点消耗掉他身边朋友下属等等所有人的命,这一招实在阴狠。”
玄非恍惚道:“难怪自那之后我总觉得青弋变了,他虽然对别人依然温和友好,却似乎再不喜欢与谁过分亲近,就连对我与白擎朱翡也淡了不少。”
“他身中黑巫丝,就必须要学会孤独,”恒昭叹道,“谁让那是三界中最残忍的诅咒呢?”
玄非站了起来,蹙眉问道:“可有法解?”
“有,可我还不能说。”恒昭知道玄非不会不追问,便又道,“你以为这么多年来青弋为何没将此事告知你们三人知晓?这东西不好解,他怕你们为了他会不顾后果,做出让他后悔的事来,这才始终独自忍耐,未曾开口。这件事上我是赞同他的做法的,所以你从我这里也问不出来。”
玄非脑中忽然飘过了先前许许多多的细节,也总算明白了为何自己受伤的时候他不愿与自己多说话,为什么华承南生病时他从不靠到近前,为什么他的内丹在自己的体内时,自己感觉那么难受。
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是怎样忍受这种孤独的?他处处留意,不想害了旁人,是不是小心得自己时刻都在害怕?如果真地有人因为他而失去了生命,那他该……
青龙佩……
玄非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大了看着恒昭,惊讶道:“帝尊,云襄君他该不会是……青弋那时将青龙佩送给了他……”
“青龙佩由天地灵气孕育而成,是与青弋伴生的至宝,与他魂魄相连,他怎么可能轻易送人?”恒昭道,“青弋在首战中受伤后,次日本还坚持着要上战场,可云襄担心他,便趁他虚弱用药物将他迷晕了。云襄离开前看到了他床前挂着的青龙佩,便顺手带走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被那东西夺去了性命。”
青龙佩既与青弋魂魄相连,上头属于青龙的气息必然十分强大,云襄君的修为又低微,再加上战场上受了些伤,竟于一夜间丧命。他魂魄受损,无所依托,不得再入轮回,至今也找不到影踪。
次日青弋醒来,发现青龙佩丢失,外出寻找才发现了此事。他惊异之余,探查了云襄君的死因,更是惶然无措了起来。
“青弋慌张地找到了我,我与冥殒一起查找,才找到了有关黑巫丝的相关记载。可从那时到现在,这个问题我们也没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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