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池转头疑惑地望向阳大福,阳大福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这位兄台,能否搭一把手,在下轻功低微,上来之后便下不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刚才宁愿趴在上面姿势别扭得说话也不愿下来了,张潮生无语的看着这个自称为阳大福的男子。
张潮生跟着两人沿另一条岔路前行,到了一处类似营地的地方。
几个帐篷分布营地周围,身着长歌服饰的弟子穿梭于营地之内,看见韩非池进来,一名像是主事的长歌门人眼中精光一闪,快走几步向韩非池走来。
韩非池见状暗中摇头是以对方不要透露自己身份。
当下那名门人便收敛情绪,款款行来,不亢不卑地将三人带了进去。
营地中央,是一块石头砌成的奇怪建筑,张潮生走近一看,面前一个石碑刻着【骆宾王墓】几个大字。
这,这里竟然是一个墓地!骆宾王,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是哪个王侯么?
这时,一旁的中年男人,哦,他说他叫做阳大福。
阳大福对着张潮生耳语言道:“骆宾王前辈曾经是长歌门的长老,当年曾参与起兵,反抗武后,兵败之后下落不明。后来长歌弟子便以他生前随身的一件宝物暂代肉身,与长安郊外长蛇谷建立了一座衣冠冢,并派弟子为其守墓护法。”
又指了指周围的长歌弟子,目光像着面前石墓看去,“便是这里了。”
张潮生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长歌门的一处驻地,这个骆宾王……初唐四杰,好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对了!
鹅鹅鹅!
这个骆宾王,是那个鹅鹅鹅的作者啊!
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小学学过这首诗啊,记得当初自己还问过爷爷这个作者的名字好奇怪,是不是唐朝一个封号是骆宾的王爷……
结果被爷爷好一顿教训,好好科普了一下什么是初唐四杰。
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屁股疼疼,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骆宾王,初唐四杰之一……
张潮生慢慢回想起来爷爷当初给他讲的骆宾王的事:
骆宾王与王勃,杨炯,卢照邻并称“初唐四杰”。
据说《咏鹅》是他七岁所作,被称为“神童”,可惜,后来武则天当了皇帝,他跟着别人一起起义。
结果,起义的头头被杀了,他也不知所踪……
张潮生回忆起来自己记忆中的骆宾王,当下觉得自己现在居然距离传说中的人物如此之近,而大文豪李白竟然也还在世……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起了心思也想对这位七岁能诗的天才拜祭一番。
于是当下便对要去祭拜的韩非池表示了对先人的敬仰,请求也一起拜祭。
阳大福也马上跟着表示自己对长歌门的英豪们仰慕已久,也要与二人一同拜祭。
韩非池自然应允,又唤人为二人净手并取来清香。
各上一注清香,又分别在衣冠冢前俯身拜祭,韩非池支走其他门人,带着二人来到一边的帐篷前站定。
阳大福首先打破沉默,对着张潮生问道:
“小公子你现在无家可归,之后要去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先找一个能赚钱的营生吧,我孑然一身,总要活下去。”
张潮生也是茫然无比,这里是一千多年之前,自己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生活基础,举目无亲,连个户口都没有,难道以后要成为一个流民么……
“唉,你要是没有地方去的话,不如跟我回我的家乡!我有一个儿子今年已经13岁了,你可以跟他一起玩!”
“你这么小,就算出去做工赚钱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营生,可别被人卖了!等你安顿下来,可以去试着拜师学艺,将来也有一技之长!”
阳大福见他沉默不语,便状似焦急地说道,一边又隐晦地偷瞄了韩非池一眼。
“我,我们非亲非故,况且我有手有脚……”
张潮生面带难色的说道。
自己一个三十二岁的大男人,虽然缩水了,可是心态还是一个成年人,要让自己去跟一个12、3岁的小孩子相处,恐怕很难。
况且谁也没有义务白养着一个吃闲饭的。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身体现在恐怕正处于发育期吧,要真跟他回去,恐怕要把家底吃穿。
韩非池见他似乎不愿,便也说道:“你若无处可去,也可跟我回长歌门。不过长歌门不养闲人,你若是去了就要听从安排,自食其力,你可愿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小公子你随这位兄台回长歌门,说不定还能成为长歌弟子呢!”
阳大福听到韩非池如此说来,似乎比张潮生还要高兴,手舞足蹈地说着。
长歌门……
“去长歌门……可以弹琴么?”
张潮生不禁偷偷瞅了一眼韩非池背后的长琴,想到长歌门的武功就是琴音杀人,哦,还有影分身手里剑,不过那个不够酷炫……
“你会弹琴?”韩非池有些意外的问道。
“自幼学琴,不敢忘怀。”
爷爷是琴艺大师,自己从小耳濡目染,对琴道也是十分喜爱,而且弹琴的时候自己的英姿实在是无人可比。
“既然如此,”
韩非池自背后取下长琴递给张潮生,“我这里有把琴,你来弹奏一曲。”
张潮生并未接琴,而是躬身说道:“衣冠不正,不敢抚琴,可否借我一件衣服,让我洗漱更衣。”
他弹琴从来都要沐浴焚香净身,还要静思凝神,爷爷从小教导,这些习惯早已经深深刻在张潮生的骨子里。
当然了,这么做更多的原因,还是张潮生觉得这一套流程做下来会让自己显得很帅!
“好,你自去吧。”
韩非池随后吩咐身边长歌弟子带张潮生去一旁帐篷中沐浴更衣,自己二人便等在外面。
片刻之后,张潮生由长歌门人带领而来。
只见他身着青白相间的广袖长袍,长发拢在耳后,只在脸庞两侧留下两缕刘海。
长袍白色为主,两袖渐变为青,腰间以青色腰封束之,孩童唇红齿白一付天真脸庞,偏偏神色之间却一本正经,让人忍俊不禁。
张潮生躬身行礼,“晚辈来迟,请前辈恕罪。不知现在奏琴可好。”
“嗯。”韩非池见他一身长歌弟子的打扮,没有多说什么,随意应道。
张潮生在帐篷前的空地上席地而坐,遥望一眼骆宾王的石墓衣冠冢,便收回目光,将琴置于膝上。
双手微抬,双目微合,静待须臾,使自己澄心静气,便落指弹奏起来。
琴音缓缓铺陈开来,抚琴之势如一幅山水画卷般展开:既松且静,悠长婉转,情境平稳开阔。
小舟行于青山碧水之间,徐徐而行……欸乃!
水声淋漓,随我渔号把舟推远!
舟行渐急,一路顺水而行,风儿喧嚣激起浪花,欸乃!
浪花溅打我的小舟,浸湿我的衣衫,我却一路歌行!
琴声行至此时,愈加流畅自然,山水秀色尽收眼中,情至高处,琴声却转而一番空旷袅袅。
原来恍然之间行舟已远,欸乃欸乃,流水不复,渔号渐远。
可惜诸事已了,虽有感慨万千,却无从寻觅来时踪影,只流空山碧水徒为追忆……
收手按琴,张潮生低头不语,似乎仍沉浸在曲情之中无法自拔。
欸乃欸乃,千年时光倏忽而过又倏忽而去,只叹空余寂寥,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发三章,标题拼音: 修正版! 欸(ai三声)乃(nai三声),另外尽量日更。
6.30 改读音!谢谢学霸小天使[三十二度]同学给我捉的虫=-=
☆、拜入长歌
韩非池开始时只随意站在一边,及至琴曲渐渐入情,他也似有所感,不知何时竟已站在张潮生的身后。
“你弹的这首曲子,其名为何?”
韩非子站在张潮生身后轻声问起。
“《欸乃》,此曲名为《欸乃》,乃是根据一首七言律诗所做。”
张潮生沉浸在琴曲带来的情绪里,有些不能自拔。
“哦?是哪一首诗?此曲行调流畅,意境悠长深远,实在是一首好曲,为何我从未听闻此曲?”
韩非池疑惑不解,他学琴多年,古今名曲不说尽数在心,也有个七七八八,这首曲子却不曾听闻,心下不由十分好奇。
张潮生闭目沉默,许久之后轻声吟道:“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似是下定决心,张潮生边说着边将琴还与韩非池,又站起身来,退后几步,躬身说道:
“实不相瞒,听闻这首《欸乃》乃是根据唐代诗人柳宗元所做《渔翁》一诗谱曲,具体何人所做晚辈并不知晓,不过晚辈所谈乃是家乡一位琴道大师打谱重录的曲子。”
虽然可以胡乱编造一番,但是张潮生却并不想如此。
说出一个谎话,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而自己也不想跟那些小说电视里的穿越者一样,把什么都拿来当成自己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