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惊喜道:“劳烦二郎破费!你送的东西,我又怎会不喜欢!”
宁楚仪腼腆笑笑,伸手从怀中摸了出来,见到那物,华容顿时心中五味杂陈。
☆、灭佛
宁楚仪从怀中摸出个锦囊,扯开纹线,从里面倒出一对珍珠镶银的耳环来。
华容见了那耳环,心中咯噔一下,不着痕迹打量他一眼,脸上露出惊喜表情道:“这难道是送我的?”
“是。”宁楚仪脸带腼腆,“容儿来了之后,整日在家中操持家务,甚是辛苦。愚兄对容儿感激的很,一直想送点东西略表心意,然而囊中羞涩,买不起好的,希望这对耳环容儿莫要嫌弃寒碜才好。”
容儿欣喜去接,宁楚仪却道:“也不知道容儿带着合适不合适,容儿不嫌弃,就让愚兄来为容儿带上吧。”
容儿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很配合地笑笑,凑过脸颊,撩起耳根那的秀发,道:“自家兄妹,何必客气。二郎快替我带上吧,只要是二郎送的东西,我都喜欢的很。”宁楚仪只是个捕快,薪水原本就很低微,他又不像其他捕快一样,仗着手中权势凌霸商贩,并无其他意外之财。这副耳环材料珍贵不说,做工也是精湛细腻,不是凡品。他这礼物拿出来,谈何寒碜,显然也是用了真心的。
宁楚仪见她如此坦荡,心情有些微妙。他跪坐起来,掰过容儿的耳瓣,将耳环替她挂在耳垂上。
“二郎怎的想起送我这个呢?”颗粒饱满的珍珠在耳边晃荡,容儿伸手摸了摸,颜容柔美,“外面那些蛮汉子可没有借机笑话你吧?”
“倒是不曾,我说了是拿来送给妹妹的。”容儿耳后洁白干净,与胡娘的截然不同。然而这一点也没有打消宁楚仪心中的疑虑,他心情复杂地趴了回去,“他们知道我收了义妹之后,都争相想上门一睹芳容,全被我打发了回去。不过在背后议论的还是不少,知道你还在闺中待嫁,更是蠢蠢欲动。”
“现在容儿的婚事全凭两位兄长做主,若是兄长看中了哪家儿郎,只需同容儿说一声,莫有不从。”
宁楚仪摇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既然现在无人可做主你的婚事,当然要由你自己相中了才好。”他犹豫片刻才道,“我同僚中有个富家儿郎,姓沈名白凤,家世渊博,出身富贵。平日里与我颇为交好,再过几日他的生辰便要到了,他邀请我过府与他一聚,得知我收了义妹,也想请你一同前往,借机引荐一番,容儿看是否方便?”
容儿掀了掀眼皮:“既是二郎的好友,自然该上门恭祝一声。就怕容儿礼仪不周,到时候让二郎失了体面。”
“怎会!”宁楚仪慌忙摇手,“容儿肯答应已是体恤我这义兄,再这般自谦,更是让我内疚了。”
“兄长过虑了,却不知沈郎的生辰在何时?”
“再有三日便到了。”
“那好,这几日容儿置办一身体面的衣服,三日后陪二郎上门。天不早了,二郎有伤在身,还是早点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她笑了笑,起身端着碗筷出去了。
宁楚仪带着复杂心情目送她出去。
怎会如此?他一直以为容儿便是前些日子那个残杀翟成大的凶手“风华幻术”,她出身通源阁,耳后应该也有一道瘢痕才对。然而他这一番试探,却发现不是,结果与想象不同,他也不知心里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忧虑更深。
容儿来历不明,且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人士,若是知道来历,还能有所应对……
倘若容儿真的是“风华幻术”,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难道,他就真的能下得了狠手吗?宁楚仪一时也想不明白,干脆自己拿了本书,就着烛火翻看起来。
一直到一本书即将翻完,一阵阴风起,烛火明灭晃动。宁楚仪看着烛光,笑容爬上嘴角。
一道毛茸茸的尾巴从身后卷了过来,黑色油亮的尾巴尖在他手背上轻扫,微痒,将他逗的乐出声。
“子硕?”身后没有动静,只有一道幽怨声音道:“我阳气不足,维持人形时间短暂。然而见不到你,实在难熬。”
宁楚仪面色微红,伸手摸摸那顺滑无比的尾巴,道:“我可否回头看你?”
“……”子硕并未应答,只是挥着尾巴尖扫在他面颊上,幽冷甜腻的香味扑入鼻端,宁楚仪一时有些微醺。子硕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且让他安心无比。这香味一定有宁心静气的效力,此刻他心中一点也不想去忧烦容儿的身份,里面塞得满满的都是子硕。
“我此刻,可是身无片缕嗯。”
宁楚仪:“……”
“楚仪脸红的样子,真是诱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从身后搂过来,一身黑色的子硕偎依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他,“好想早日恢复正常人身,与楚仪共赴云雨之欢。”
宁楚仪脸上如火烧,这不正经的狐狸,竟然这样逗他!然而又实在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忽略他的急色问道:“子硕该如何才能保持人身?”
“楚仪心中也是迫不及待吗?”子硕缠了上来,脸颊与他贴到一起,“楚仪想好了要在上还是在下了吗?”
宁楚仪脑子一懵,结结巴巴道:“并非--并非如此!”
“并非什么?楚仪难道心中不想要吗?”低柔磁性的声音在耳中躁动,宁楚仪心跳地快跃出胸腔。他忍不住将子硕的脸推远一些:“你正经点!”
“我不是很正经的在和你商量嘛。”子硕声音竟然带上委屈,“难道楚仪不喜欢我来文的,想要我强压上来么?”子硕抓起他的手放在唇边,隔着面罩轻吻,“楚仪若是喜欢强势的,我也可满足你。别忘记了,我会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只要是你喜欢……”
宁楚仪慌忙抽出手,手背上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我是认真问你的。如何能让你保持人身不变?”
子硕笑了一下,低柔的笑声引得宁楚仪心中一颤,一股战栗自尾骨升起,一路爬到后脑勺,他可耻地发现自己下面好像有了反应。
“楚仪听说过采阳补阳吗?”
轰!宁楚仪脑子彻底懵了。
屋檐上坐着的华容翻翻白眼,顾郎平日里在人前一副清艳高冷的模样,到了二郎面前算是彻底没了正形。她站起身,身形如鬼魅飘了下去,认准方向,消失在夜空里。
正在抄写佛经的沈白凤揉揉脖子,边上伺候着的女子一双柔胰便捶了上来。
“阿郎可是累了?天也不早了,还是早点歇着吧。”孟小娘子在今日白天便被接到了府中,如今在沈白凤身边贴身伺候着。
沈白凤嗯了一声,问道:“现在是几更天了?”
“二更天。”孟小娘子低头看着沈白凤的字,端正俊逸,笔锋劲道,与表面上的玩世不恭颇为不合。
“阿郎信佛?”
沈白凤回头看她,仔细看了她的眉眼,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你知道武德皇帝罢佛的事吗?”
孟小娘子羞怯笑道:“妾身略知一二。”
“说来听听。”
“妾身说错了,阿郎莫笑。”
沈白凤毛笔蘸了墨水,继续抄写,口中道:“但说无妨。”
“妾身曾听教导的师傅谈论过,其实最早反对释教的乃是相州邺人傅奕,高祖在任前隋太守时与他相识。傅奕认为那些和尚宣扬的乃是不忠不孝,迷惑百姓,与孔孟之道背道而驰,是以在高祖建国之后,他便提出清除去释教。”
“小娘子所知颇多。”沈白凤提唇一笑,笔尖又蘸了墨水,“当时那傅奕说: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胡书,恣其假托。故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今之僧尼,请令匹配,即成十万余户,产育男女,自然益国,可以足兵。四海免蚕食之殃,百姓知威福所在。大唐建国之初,经过前隋战乱,人口剩下只有两百余万户,过了这些年,加上塞外归附人口百余万人,如今也只有涨到三百多万户,还不足四百万户。那些所谓释教之人,假者众,真信之者寡。那些假和尚坑蒙拐骗,只吃饭,不做事,傅奕这奏请倒也合理的很,那高祖又何故没有听他的?”
孟小娘子颇有些吃惊:“阿郎怎知道的这么详细?”
沈白凤笑了笑:“若我想知,又有何难?怎的,你不知道该怎么答?”
孟小娘子掩嘴笑了一下,沈白凤见了那笑容,表情怔仲一下,然很快恢复常色。
孟小娘子咬着嘴唇,思考该如何回答才能讨好沈白凤,却见他并无催促之色,仍是凝神抄着佛经,像是答错了也并无打紧一般,心思不由定了定,仔细思虑一番答道:“妾身见识浅薄,只听闻当时傅奕上疏七道请求清除释教,高祖也曾召群臣商议,最后高祖问于建成太子,太子以三乘、八正力谏不可,高祖于是作罢。”
“建成太子?”沈白凤脸上似笑非笑看着她,孟小娘子惶恐低下头,犹豫片刻却还是坚定回道:“建成太子说:‘释教讲究众生平等,纵是儒教也难以伦比。’妾身出身低贱,且才貌并无出众之处,一入乐籍世代为娼,若非遇到阿郎将我赎身出来,还除了奴籍,此生便是绝无指望。众生平等那种美梦,也只敢想想而已。然而建成太子,皇亲贵胄,能说出这番话,已是让妾身崇敬无比。便是他之后身死魂灭,他在妾身心中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妾身心知这番话不妥,然而虽是贱命一条,也是有些风骨的。阿郎若是要罚,便尽管来吧,妾身但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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