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敖沂已经进屋去了,背影消失,没瞧见咬牙切齿的一只海鹿。
——虽然容革很想跟上去,却又知道跟着也没用:首先他答应过不能采取过激行动,其次他也不想逼得那两人更躲着大家独处……
唉~
连海风都变得凄凉起来,呜呼呼,卷起落叶打着旋儿,孤伶伶,飘来飘去。
“容哥~”敖康极度同情,一溜小跑过去,忠心耿耿正气凛然道:“容哥,你放心,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好!”是,芝莲救了我的命,我会努力报答玄哥。但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我还是更喜欢容哥沂哥在一起!竹马兄弟出生入死呢,哪个能比?
但是,感情不是那样算的——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无法自欺,更无法欺人。
有什么办法呢?就是喜欢了。
“唔,哥没白疼你。”容革欣慰地掀开眼皮看小尾巴龙,无力挥手道:“我头疼得很,改天再带你出海玩啊。”
敖康:╮(╯▽╰)╭
远处的希图见了,皱眉吐出三个字:“没出息!”同时忍不住也想:如果敖沂真喜欢兽人,那革革多好,知根知底的……
*****第二更*****
他们走上木屋二层,推开最边上的卧室,窗开得很大,敞亮又通风,进门左手墙边就是那简单组合柜,里面放衣服被褥,顶部可以放小物件。
“喜欢吗?”敖玄期待地问,“龙后那天还说了个床头柜,不过我还没做出来。”他用上十二分的热情,从头到尾认真打造这栋木屋。
敖沂笑着点头:“这个有意思!我爸爸总知道这么多有趣的东西。”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卧室带的小阳台:站在外面吹吹风,居高临下看看海,真是平生一大美事。
然而此时两人的心思并不完全在欣赏新屋上。
热恋中的兽人,真没多少自制力。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总之下一刻,他们就拍上了门,踉跄拥抱着靠在门后,纠缠亲吻,简直一点就燃,次次都濒临失控,却又强行压抑。
“好了,当心被人看见。”敖玄小声说,努力平复呼吸,脸红耳赤。
“……”敖沂哭笑不得,“咱们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倒也不是。”敖玄一本正经,“只是还没得到你父母的同意,我们要适当收敛,免得他们撞见了生气伤身。”
“就是啊。”沂王子走出去阳台,觉得再紧贴着自己要失控,歉意道:“再忍忍,等咱们从鳄兽谷回来、送走外族后,我肯定明确告诉家里!”
站着吹会儿海风,灵台就清明多了。
“好,由你安排。”敖玄笑着点头,心想不管长辈同不同意,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我的伴侣了,今生唯一的!
数日后,外族使团陆陆续续来到西西里,龙宫门口又重现了热闹喧嚣的一幕,敖沂容革照例忙得不可开交。
但敖沂明显发觉,容革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多番开导劝慰都没用。
“你究竟怎么了?”敖沂一边粗略扫视收上来的各类海礼,一边纳闷地问:“是谁又给你介绍雌性了吗?嗳,别担心,不喜欢就直说,相信他们不会勉强你的。要不,我去找容叔帮你说说?”
容革无精打采,恹恹地摇头,浑身散发“快来安慰关心我”的气息。
“好了,再过几天,咱们就上岸去鳄兽谷,然后如果有空的话,你就在圣湖玩几天。”敖沂好声好气地宽慰。
周围众多陌生外族来来往往,时不时得应付几句,容革提起一点精神,嘟囔道:
“也是,我去完鳄兽谷就去圣湖,躲躲清静。对了,敖沣那边怎么样了?啧,他带那么多护卫,是想把整个鳄兽谷搬回东海吗?”
……海鹿损人一贯清新脱俗。
“早安排好了。”敖沂忍笑,“我跟肖佑提的,但猛禽部落要求直接和王兄谈,他们谈妥了,肖佑那边会另行安排一队鹰人护送王兄探寻芝莲,还有敖玄也——”
“哼~”容革即刻炸了,冷笑道:“肖佑还算够意思,没让咱们为难,直接找了敖沣谈。但关敖玄什么事?怎么哪哪儿都有他?他就不会自己去吗?!”
这几嗓子有些高,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敖沂迅速把容革拉到一处珊瑚礁后面,解释道:“咱们毕竟是奔着龙果去的,跟王兄目标不同,可能照应不全,刚好敖玄也要去摘芝莲,那个他最熟悉,多个懂行的人更安全啊。”
你不懂,你还是不懂。
我这么伤心。
容革出神地看着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完全无法接受朝夕相处的人忽然被个陌生自由民抢走、换成是他们俩有空就黏在一起、而不是成日跟自己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了……
实在太失落了,难受得心沉甸甸的。
“敖沂,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容革不服气地问,总之就是想不开。
一个陌生自由民!他凭什么?
“……你知道了啊?”敖沂小心地四处看看。
容革翻个白眼:“傻子才不知道!送图哥康弟回家那天,图哥那态度多明显,你当我瞎啊?”
敖沂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对方就高兴,压不住好心情,那欢喜的傻笑让容革格外气闷。
“咳咳~”敖沂极力掩饰,“哎,就那么一回事儿,最近忙着接待外客,事情太多,乱糟糟的,我们就没好说,过阵子吧,等从鳄兽谷回来,我就跟父母提——嗳,到时候如果我父王不同意,你可得帮忙啊。”
去去去!
容革唇抿得死紧,心说:想得美!龙王不可能接受敖玄的,我才不帮他说话呢!
“到时候再看吧。”容革哼唧,满心期待着,想到敖玄可能会被龙王揍一顿或者驱逐出海,他心里才不那么难受。
“别忘了啊。”
敖沂已经习惯容革会时不时闹情绪发点儿小脾气这毛病,自顾自憧憬着将来,方方面面都会想,口中随意问起:
“对了,我王兄的格斗术学得怎么样了?他指名让你教,也是奇怪。”
容革抱着手臂,背靠岩礁,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腿,有些得意:“他说了,怕你手下留情有所顾忌,我就不一样,摔打他跟玩儿似的。”
“悠着点儿,马上要去鳄兽谷了,摔出个好歹来,你背着他啊?”敖沂戏谑着提醒。
容革傲然抬高下巴,理直气壮道:“我可是尽心尽力地在教,严师才能出高徒。好歹是个兽人,怎么会轻易伤筋动骨?”
说着说着他就笑起来,心情变好了许多:
什么‘严师出高徒’啊!
其实敖沣就是送上门给烦躁海鹿解闷用的:能光明正大地捉弄东海王子,容革觉得还是很有意思的。
可怜的敖沣……
紧锣密鼓地筹备了十来天,才终于可以出发,敖沂忙碌不堪,压力也大,因为这次还得顾全他王兄一行。
没办法,这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父母年纪大了,弟弟还是个幼崽,敖沂只能咬牙扛住。
这段时间,他和敖玄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独处说说话,敖沂就身心舒爽,疲惫烦恼一扫而光。
爱情真的很神奇。
后天就要出发,敖沂忙到很晚,原本应该累得倒头就睡的,但他跟敖玄有约,满心都记挂着对方,竟丝毫没觉得累,兴冲冲踏着夜色去赴约。
踢踏踢踏踩着木梯往上,步伐轻快,听到动静的敖玄早迎出来了,满脸是笑:
“你来了?我今天上山打了雉鸡,按照龙后指点,裹泥浆里烤熟的,特别香。”
“是吗?嗯,真挺好闻的。”敖沂吸吸鼻子,两人亲亲热热勾肩搭背,叮嘱道:“你自个儿打猎小心些,虽说后山没有猛兽,但保不准会有毒蛇毒虫。”
“没事,我小心着呢。”
这木屋前几天竣工了,成品和蓝图相差不大,引得海族三五成群地上岛参观评论,都说是个新鲜东西。
他们出去阳台,那儿有一套桌椅,还有烧炭的石质火盆。
“坐,你尝尝这个。”敖玄把人按坐在藤椅上,周到细致地照顾着,甘之如饴,将经由纪墨指点做的叫化鸡撕开,塞进对方手里,目不转睛地看敖沂狼吞虎咽毫不设防的样子。
“唔,这个好吃,跟直接火上烤的味道不一样。”敖沂连连称赞,发自内心的愉快,“你也吃啊,喏,吃。”敖沂满手油光,撕了个翅膀递过去。
寒季快到了,夜晚的海风沁凉,但不到冷的程度,身心舒适。
“后天出发上岸。”敖沂咕嘟咕嘟喝一大口椰子汁,细细说明:“老规矩,先去圣湖跟猛禽部落汇合,然后再去鳄兽谷,到了鳄兽谷,我去找龙果,你们去找芝莲,最后一起回来。”
计划得很周全,敖沂最怕到了岸上出什么大岔子,陆地可不是海族的地盘。
“行。安心做你自己的,我已经去过一次了。”敖玄笨拙地宽慰对方,“我跟敖沣明说过,芝莲适合生长在寒暖分明的沼泽地里,如果东海没有那条件,移植谈何容易?等他实地探查过后就会明白的。我祖父也曾尝试过移植,但家里太冷,失败了。”
又是‘太冷’……
敖沂心念一动,好奇问:“你家究竟有多冷啊?太冷的话雌性幼崽能适应吗?上次你说的只生活在冰寒区域的彤鲨,我们这里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