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什么。”少年笑了笑,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就像过去季雁卿对他的那样,纷落而至的雪花转了个弯,飘去了别的地方,“即便是魔族,修行时也是一步一心魔,千百年前飞升的大能也少有从未产生过执念妄念的,要是因为这个就将人定罪,那这修真界大概也就没几人是清白的了。再说你回头及时,尚未铸成大错,何罪之有?”
接着他后退一步,向云峰作了个揖,少年的身高堪堪只过了云峰的胸口,这一揖更显得他态度真诚,直把云峰吓得后退一步,眼看就要继续跪下去谢罪,少年扶住他道:“我如今多有不便,往后各方面都还要仰仗你,要说你还有愧,那我们这些大概都要去自裁谢罪了。”
云峰连道了几声不敢,才慢慢的在少年的劝解下放松了一点,感激都写在了脸上,不再是最初那副随时都要把头插进雪里闷死自己的见鬼表情了。
“少君心口伤势如何?留在人界未免不安生,不如回魔界修养?”
少年摆摆手道:“不用,伤口只有在狼形时才能看见一点,人形看不见什么,也没有哪处比天青山灵气更充足了。而且不知为何,待在季雁卿身边反而恢复的更快一些.......此外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云峰在一旁低头不接话,半晌后少年才眯着眼睛,慢悠悠说道:“这个季雁卿有些奇怪。”
天青山的风雪天气没个准,大雪不知何时又停了,滚滚浓云移开后,苍白的圆月又出现在了空中。
“不说平常,今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看一幅画。那画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笔,但他竟然问我画中人是谁。我族对血腥气向来敏感,画展开时我就闻见了那上面的血味儿。”
云峰眉头一皱:“血腥气?”
少年点头道:“是的,大概在墨里掺了血。”他一笑,又补充道,“还是心头血。”
心头血入画说来也没什么奇特的功效,只是让画多一点灵气,看上去更真实一点而已。这通常是一些深陷红尘,痛失爱侣,相思入骨的修士才会做的,他们多半是遭了情劫,忘不掉又出不来,只能让自己滔天又无处安放的相思暂居一隅,最后十有八九都是陨落的命。
云峰看上去也十分的惊讶。
少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曾听说过什么?”
云峰皱眉,说道:“属下和季雁卿的接触非常少,不多的一些也都是人尽皆知的边角料。”
少年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我过去也以为自己十分了解他。”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下来,半晌后才自嘲般的笑了起来,“谁知道呢......”
云峰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思索半天后才说道:“属下有一事不解。”
少年那不经意间泄露的情感收的非常快,转瞬间他又是那副月下小君子的模样:“说。”
“少君久居魔界,是何时与季雁卿有接触的......而且,少君的身形......可是和伤势有关?”
“云峰,这是两件事。”少年随口调侃道,在看到云峰的脸红了点后才说道:“前者不便回答,不过我的身形的确和伤势有关。”
云峰急道:“心口位置何其重要,究竟是何人,何时伤了少主?!”
“不便回答。”
这四个字一出,云峰立马刹住了后面的话,道:“属下逾矩。”
少年好脾气的笑了笑,丝毫不介意他的失礼,说道:“没什么逾矩的.....我过去常听说人心易变,人心难测,最初根本不相信,如今看来,倒是你这耿直的性格我更喜欢一些。”他拍拍云峰的肩膀,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一个耗了自己的心头血才画出来的人,都能不认识,还说什么别的呢......”
白毛风钻过竹叶间的缝隙,变得不疾不徐了起来,反而将人冻的从头冷到了脚。
少年回过神,对云峰说道:“时间不早,你先......”
“嗷呜——”
一声狼嚎打断了他。
天青山上虽然看上去过了山腰往上走,不是冰就是雪,想在这上面过日子的飞禽走兽不是天赋异禀就是脑子有毛病,但的确还是有的,别的不说,狼就不少。
竹林间多巨石,巨大的石头从地面上横生出来,像坡又像一个小型的悬崖。云雾散尽,圆月初现,那些未开灵智的四脚畜生就开始往坡上跑,第一声狼嚎像是一个号令,接着所有的狼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嚎起来了。
少年清贵的侧头,等第一声狼嚎完了后才继续说道:“你先去,有什么之后再想办法告诉我。”那少年又补充道,“处处小心。”
“是。”
云峰说完整个人就化作了一团黑雾,须臾间散的一干二净,少年也立马变回了狼,在先前两人踩过的地方跑了一阵,把脚印踩乱后,又摆了半天的架势,才对着从竹叶间露出来的月亮嚎了一声:“嗷呜——”
这声狼嚎还没结束,一道北冥剑气就直接从他的来处劈了过来,正好落在了先前云峰站着的位置上,那几根本来就不牢固的篱笆被波及的直接宣布寿终正寝,那匹黑狼倒是在察觉到的一瞬就蹿了出去,幸免于难。
下一秒,季雁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月光下,几个起落间来到了被他打的七零八落的小院。他看上去出来的很急,道冠没戴,道袍没穿,就连外袍都没披,头发还跟刚睡醒的姑娘似的,披在身后,乱糟糟的,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十分的不讲究。
那把黑白花纹相互缠绕的倒影握在他手上,季雁卿环视了一下四方,最终杀气腾腾的目光锁定在了小院里一匹巨大的,面对他这么一个不占血气的煞神还不闪不避的狼上。
季雁卿:“......”
倒影在他手上被挽出了一个剑花,然后‘锵’的一声直接归剑入鞘。
季雁卿像是有点不敢确定的叫了一声:“狼崽子?”
☆、 第八章
那匹狼甩了甩毛,跟狗似的从头到尾抖了一遍,浑身的冰渣子和雪沫子暗器似的四处发射,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的季雁卿直接被沾着毛的雪水糊了一脸。
季雁卿:“......”
不如烤着吃了吧。
对人类的险恶用心毫无所觉的狼动了动,那身乌黑的毛终于在月光下显出了一点油光水滑的端倪,额头处一撮不怎么显眼的红毛将他的身份暴露无遗。
季雁卿有点遗憾的想:“太熟了,吃不下口。”
那匹大黑狼矜持的抬了抬头,朝他走了过来。
季雁卿还没来得及从荒诞的梦里细品出一点意味深长的恐慌,转身就发现‘系统道具’狼崽子不见了,顿时吓得差点再死一次,所幸跟着狼嚎找到了这里,狗鼻子无比灵敏,刚到就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魔气,联想到狼崽子最初受的伤,因此不假思索的动了手,没想到异物没抓到,反而看到了变回了原型的狼崽子。
就是看这个体型......季雁卿沉默了一下,大概终于认识到,先不论贪狼和普通的狼体型差距有多大,就普通的狼而言,这样的似乎真的不适合被称为崽子了。
季雁卿皱眉,问道:“刚刚的魔族呢?”
狼崽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季雁卿又问:“怎么变成了这样,和刚刚的魔族有关系吗......嗯?你胸口那道伤怎么回事?”
说着他将狼崽子架了起来,抬起前爪,想仔细看看,那狼崽子本来还挣扎了一下,被季雁卿一瞪就老实了。
“我初时倒没看出来你有外伤......心口处,怎么伤的?”
光看原著中季鸿为了镇压魔族,直接取了被他压在天青山下的摇光君的心头血,就知道心口处对魔族而言到底有多重要,没有深仇大恨谁会往这里招呼。
狼崽子摆了摆头,他当人的时候就不爱说话,变成狼的依旧这个德行,季雁卿都能从他的一个动作里看出无数的含义了。
“刚遇见你时,灵力缺失,修为四蹿,也是刚刚的那个魔族弄的吗?”
他言语间的关心不似作假,狼崽子愣了愣,又朝季雁卿走近了一点,抬起爪子踩了踩季雁卿的白靴子,原意可能是想安慰他一下,让他不要多想,然而这搁平常对毛绒控十分具有杀伤力的行为,如今一点作用也没有。
季雁卿叹了口气,有些怅然:“不愿意说吗?”
狼崽子不愿意说,季雁卿只好自己猜。
据原著记载,贪狼一脉十分尊贵,别的魔族遇见都是臣服的命。贪狼一族也极其护犊子,但护犊子的人通常有一个通病——极其注重血缘。偶然出现了一个混血就非常不能忍了,如果这个混血还带了魔君印,那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这狼崽子刚出现的时候身上就有伤,不回族中修养竟然还一个人到处找灵气充沛的地方,这怎么能让季雁卿不多想。
刚刚来的魔族如果是为了带他回去,那还能等到他赶过来?
一个极其不靠谱但又合情合理的猜想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这魔气不明显的狼崽子就是个混血,不为魔族所容,好不容易逃到他这里,竟然还有人想追过来灭口!
他越想越有可能,越觉得有可能就越气愤,最后终于把自己给说服了,连其中一些不合常理的关窍都给忘了。他越气愤,面上就越是淡定,生怕自己又伤到了狼崽子的心,把一腔怒火都变成了心疼,明显的连狼崽子都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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