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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重生反转系统 (梨花花)


“你别说,还挺疼。得亏那是修士折磨人的手段,不然我大概早死了。”
他的话音渐弱,季雁卿脑海里又回想起第一回进入心魔幻境时所见的情形,火海之下,锦衣华服却满身血污的孩子满地打滚,哀嚎连连.......他一抬头,眼睑上全是针线。
原来那真的是季鸿。
潇湘子惨死季雁卿心中没有任何同情,而季鸿所为他照样无法苟同,眼部剧痛越发明显,季雁卿一把抓住季鸿,而季鸿的怒火终于稍稍平息了一点,还关切的问道:“疼的很难受吗?忍忍就好了。”
“不.......所以你嫁祸摇光君是因为一切发生在百年大战?“
“没错。”
“但百年大战因常家而起。”
“所以他们也死了,常怀仁也会死在恐惧中。”
季雁卿还要再问,季鸿却突然示意他安静,道:“我陪你拖了这么久时间,如今不能再拖了。”
然而季雁卿闻所未闻,抠着他的手问道:“那你给韩子渝下了温柔乡,是因为一切起于一本红尘心法吗?”
季鸿的脸色猛然一变,被季雁卿看在眼里。而季雁卿一身的旧伤重临故地,纷纷起来造反,终于折磨的他倒了下去,季鸿竟然也没温柔体贴的来扶。
很长一段时间内,四周都只有血腥味和焦臭味,院内如积水空明,而季鸿站在月光下,道袍雪白,一尘不染,缓缓说道:“你等着的献丹人不会出现了,丹在我这里,我还没有服下。”
“摇光君与黎子玄相熟,如今不好下手,倒是你和我同在,给我省去了再找替身的麻烦。”
季雁卿喘着粗气,对季鸿的意有所指置若罔闻,同时也并不打算放过他先前的脸色一变。季雁卿躺在地上,伸手抓住了季鸿的手腕,用力之大,竟然生生抠进了他手臂上的肉里:“那你藏在自在楼潇湘,耗费无数日夜画出来的人又是谁?”
季鸿不回话。
又等了一会儿,就在季雁卿终于熬不住那身造反的伤势,快要晕过去时,恍惚间听见季鸿轻轻开了口:“画上是大师兄。”
大师兄三个字如雷贯耳,季雁卿从伤痛中挣扎着清醒了一点,不可置信的看向季鸿。
而季鸿站在迷了津渡的月光下,先前的疯魔终于裂开了一道缝,对季雁卿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 第53章 城

自从一朝被电劈,季雁卿在晕这一方面的经验可谓是驾轻就熟,这次更是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只是醒来后觉得状况有些不对——季鸿没有绑他,也没有看守他,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没有地位的俘虏了。
晕过去的效果对季雁卿而言堪比睡一觉,他此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晕乎了一个晚上的头脑都清晰了起来,紧接着他就开始不安分了。
季雁卿心里打着小算盘,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心里暗暗否决了跃墙而逃这个想法——季鸿不傻,整座王府必然都在他的控制内,唯一的突破口只有来时的那条路。然而温泉池子四周空旷,连个大一点的遮挡物都没有,要躲过去着实不太可能......
季鸿目前的修为不高他能感觉出来,可能还不如原身,毕竟借季禾的身体修行不易,可是坏就坏在他目前身体不适,灵力满身乱窜,而单论剑法他绝对比不过身为剑修的季鸿。
思来想去,只有拖时间,一直到季俨来了为止。
“不想跑了?”
季雁卿刚想好,季鸿似乎立马就发现了,他从池子的另一头走过来,一手拿着倒影,长剑的剑尖从地面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季雁卿对他的问题不置可否,一边集中精神平息内府不安,一边分点神问道:“我倒是对你的画更感兴趣一些,若画中人便是大师兄,那只怕他传授折柳剑法时我就露馅了,难为他被我一句被雷劈失忆了糊弄了过去,没揭露我。”
季鸿在季雁卿昏迷期间想必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季雁卿说前半段还八方不动的笑着,到后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顿了顿,像是试探一样的开了口:“.......传授折柳剑法?”
“嗯。”
“他......有说些什么吗?”
“折柳四式,各有意境。”
柔和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季雁卿敢发誓,那一瞬间他几乎看见了季鸿脸上的惊喜。
“什么意境?”
然而韩诚只是说了意境,‘折柳问情,四式无名’这事他不一定比季雁卿清楚,然而季雁卿必然不会这么说。
他对季鸿露出了一个友好而恶毒的笑容,道:“不如你自己问?”
果不其然,季鸿浑身一僵。
“你不敢?”季雁卿看着季鸿又是一笑,“也对,你是该不敢。以温柔乡逼得韩诚浑身修为散尽,以婴儿之身死去,你是该不敢。”
按时间推算,温柔乡毒发需要几个月的潜伏期,而和谢无端接头只怕比这个更早。
“大师兄......还好吗?”
“一本红尘心法成了祸端伊始......“季雁卿顿了顿,这些话他本来一句都不该说,稍有不慎就会触怒季鸿,这对他没有一点好处,但他忍不住,“你心里或许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还特意找来了温柔乡,也真是难为了你。”
“我并不想害他!”
“嗯,你不过下了毒。”
“我从未想过害他!”
季雁卿的一句话终于成功点燃了季鸿的怒火,他欺身上前,一把揪住了季雁卿的衣领,将他稍稍提离了地面,与他脸贴脸的对视。
“我被废了经脉,侥幸逃出长沙王府,可双眼针线未断,是一个四体不勤的瞎子......”
健壮的成年人尚且无法体面的过活,何况一个曾经高贵的瞎子。奸人当道,季鸿凭借一双没长牢的腿走不出潇湘,而他双眼上仿佛诅咒的针线就是身份的证明,碍于昔日之情,没有人落井下石,同理也没有人敢收留他。于是当初非玉盘珍馐不食,非蚕丝锦被不盖的小世子不得不餐风露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只凭着一口气吊在世间,与街头野狗为伴,以泔水桶里尚能入口的饭菜为食。
日子久了,连他都忘了自己曾是个不可一世的小世子了。
昔年的小短腿长到了十五岁,其间学会的不光只有如何凭瞎眼生存,还无师自通了一套混吃的方法——每到午时,就跟着香味让野狗领着找到一家饭馆,他再伺机而动的抢吃的。只是一天好巧不巧,他抢的正好是韩诚。
东方江南人心不稳,南方潇湘子异军突起,天青韩诚心有所感,再度下山游历,落脚潇湘一饭馆,酒水刚上就不知从何处跑来的小叫花子截了胡。那小叫花蓬头垢面,却还有点骨气,被抓后不无理取闹,也不强词夺理,而是异常规矩的站在原地对他说:“被你抓了算我倒霉,打骂皆随意。”
韩诚觉得有趣,温柔年轻的道长叫停了要来掺和的小二,转而问他:“你经常被打吗?”
小叫花不说话。
“那被打被骂后,你还要吃东西吗?”
小叫花偏头,偏的十分克制,决不让自己的脏飞去身边这人身上:“吃。”
“会拿筷子吗?”
小叫花点头。
于是韩诚捡了个盛饭的碗,往里面夹了许多菜,往小叫花手里一放,道:“吃吧。”
小叫花被塞了一碗热香的饭菜,整个人都傻了,捧着碗也不知道该不该吃,在一堆看热闹的人前站成了一条木棍。韩诚看他这样,那颗多年不发的老妈子心没忍住动了动,在四周的惊呼里,浑不在意的用手撩开小叫花额前长的能装鬼的头发,问道:“你不是饿?怎么不吃了。“
小叫花觉得眼眶有点热,但是眼睛被缝的太死,他连一滴完整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和人说话时不要老低着头。”
小叫花听后抬起了头,露出了他那谁看都要叫鬼,除了野狗谁都嫌弃的双眼,用他在无数脏污里滚出来的声音问道:“你不怕吗?”
“你要打要骂都随我了,我为何要害怕?”韩诚觉得这孩子长得有些眼熟,摸了摸他的双眼,又问道,“看得见吗?”
小叫花说看不见,于是韩诚就割断了那些线,继而认出了他,惊叫了一声‘小世子’。
“连我自己都忘了小叫花是世子了。”季鸿笑道,“我也再没想过有一日我能重见光明,那都是师兄给我的......“
季鸿坐在月光下将过往娓娓道来,例如韩诚牵着他走在芳草萋萋的小道上,例如韩诚替他取名为‘鸿’,而他摒弃旧姓,改姓为季。那都是季雁卿曾在梦境和环境中见过的情景,饱尝其中的爱恨情仇,如今又亲耳听当事人说一遍,个中滋味更是难以诉说。
季雁卿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季鸿,而季鸿像是未曾察觉。
“后五师兄算出大师兄有情劫,不知应在何处,大师兄便改了自己的容貌,在峰中修炼,谁也不见,包括我。他是清净了......”
而季鸿却在徐观那一声‘情劫’里悟了。
他思念成疾,复而成狂,却不敢表露分毫,心中苦仇万千,却不敢踏错一步,只好越发沉默,不是与书山为伴,就是冥然兀坐。而当他发现清修也无法斩断思念时,他只好选择论剑台苦修。
论剑台风雪狂暴,他却在寒天冻地里以软剑倒影,悟出了折柳的四式含情——然而他不知道,也不太可能知道,每一个在论剑台上苦求不得的夜晚,韩诚都在那颗古松上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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