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是因她而死的”,纤阿的语气冰冷的仿佛寒洞的彻骨寒冰,
“她让我变成了这样,这个理由充分吗?”。
“我娘和花姨都是为了封印魔气而陨落的,凭什么要怪她?”,莲回不甘心说道,
纤阿摇头,眸光复杂,沉吟片刻,方说道,
“都是因为她,她生下了你,神力受损,才会让魔气大盛,迫的我娘为了封印魔气,而耗尽神力,陨落天地”。
莲回浑身都忍不住颤抖,她咬唇,直直的望着纤阿,哑声道,
“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么?”,
她的双眼通红,“你所做的都是为了报复是吗?”。
莲回突然笑起来,
“堂堂万神山的神,不惜装神弄鬼,扮作琴夫人,先对我假意示好,却又暗自下毒,
行这般卑鄙手段,只是因为你觉得,直接杀了我,不足泄愤,
只有彻底把我玩弄在鼓里,你才觉得畅快是吗?”。
纤阿眼神微冷,面色不虞,清斥道,“住口!”。
莲回的泪水从眼眶滑落,歇斯底里的喊道,
“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哄我把真心给你,然后踩在地上碾过,
想必,那时,看着悲痛欲绝的我,你的心里定是畅快极了,
如你所愿,都如你所愿!”。
莲回又哭又笑,朝着她喊道,
“草蚂蚱没了,烧毁了,
我认识的纤阿,早在十三岁那年,就死了!!”。
纤阿脸色冷凝,贝齿紧咬,双唇死死抿成一条直线,
她蓦地抬手,手举到高空,却没有落下,忿然甩袖到身后,沉声喊道,“易水!”。
一袭黑袍的易水出现在纤阿身后,碧眸圆睁,望着莲回。
“把绝灵液给她灌下去!”,纤阿说道,
“想,要我喝,就先把九舜,放了!”,莲回挣扎道,
一掌朝着易水拍去,掌心隐有光芒闪动,
可她那点微薄灵力,哪及易水,手腕绕过,把她两手制在身后绑住。
易水掐着莲回的下巴,但她拼命扭动着。
易水索性就把莲回的下巴给卸了,把绝灵液朝她嘴里灌去。
莲回叫不出声来,颓然倒在地上,通红的双眸藏着厌恶、憎恨和悲哀,一眨也不眨的望着纤阿。
“宫主,药都喂完了”,易水低着头走到纤阿跟前,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自作主张!”。
鲜血沿着易水的嘴角流下,纤阿面色冷然,转身离去。
易水把莲回抱起,手指一动,把她的下巴挪回去,
莲回缩在她怀里,疼的瑟瑟发抖。
这回的绝灵液毒性更重了,跟体内的灵力相互制衡撕咬着,更加的疼痛撕裂。
“九..九舜..”,莲回抓着易水的衣襟,神识不明的喊着九舜的名字,
“为了她,值得吗?”,易水似笑非笑的望着莲回,
“果然是个软弱的人啊”。
接连着两日,万神山被厚厚的云层覆着,惊雷不绝,急雨不歇。
天地一片晦暗,自厚重云层里,形成一股龙气腾跃,冲入云霄,
而后化作雨水,称作龙云落水,实属罕见之象。
算起来,万神山已经五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九舜不知被纤阿关在何处,莲回感应不到九舜的气息,
可是易水告诉她,九舜的确还活着。
纤阿准确的猜中了莲回的心思。
此时,就连九舜的死活也瞒着莲回,那么,莲回就不敢赌,只能任由她的摆布。
这是个心思缜密而冷漠寡情的女人,尤其是洞察人心。
骤雨渐歇,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窗前。
莲回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就望到枝繁叶茂的辛夷树下,站着一袭人影,银衫拖曳在地,身形颀长而清瘦。
莲回勉强起身,伸手抓住床头,缓缓朝门边挪去。
雨渐歇,她赤脚走着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浅青长衫拖曳在地,被雨水打湿了,贴在她纤细的脚踝,脸色苍白,
仿佛自烟雨里走来,却又要化作轻烟散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身体的疼痛,让莲回额上起了细密的汗珠,
要走到纤阿面前时,她脚下踉跄,下意识捉住了纤阿的手臂,很快又松开了,重新站稳了身形。
“我要见九舜”,莲回抬眼看纤阿,
那双冷冽的眼,如天际的阴霾乌云,晦暗不明。
“你若许诺永世不出万神山,我就让你见她”,
纤阿的声音很轻,却如锋利的刀片,划过莲回的心。
莲回低着头,地下的一摊水洼,倒映出晦暗天色,想起了韶光,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就永远都见不到她”,纤阿狭长的眸子,漠然悠远,仿佛连提起九舜的名字,都不齿。
莲回扑通跪倒在地,污水溅了她一身,还有泥点溅到脸上,她垂着头,低声道,
“纤阿,求求你,看在娘和花姨的份上,放了九舜,也放了我...”。
纤阿如墨的眸子,讳莫如深的眸子里,骤然闪过一丝亮光,神情愠怒,
她蓦地转身,袍袖拂过,身旁的石桌断作两截。
章节目录 反叛
“你若再敢偷逃出神山, 我就再送一根手指过去”, 纤阿缓缓说道,
“十指斩尽,就斩脚趾, 再到手臂、小腿, 最后, 再把那颗头给你送过去”。
“疯了!纤阿,你疯了!!”,莲回失神的呢喃道,
“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风吹过纤阿的如银河缎带般的长袍,神压倾泻, 狂风大作,
吹着院子里的辛夷花簌簌掉落着,
大朵大朵娇艳的辛夷花,散落在泥泞里。
风骤起, 渐狂, 树枝狂舞着, 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细弱的枝条被硬生生的折断,掉落下来。
地面拱起, 不断有树根钻出,庞大的辛夷树摇晃着,
眼看着就要拔地而起。
“不,不要”, 莲回上前抱住她的腿,“不要,纤阿”。
“你既不愿留在此,木虚峰、辛夷树,甚至你娘的墓,又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纤阿的声音隐含愠怒,她纤细的手指蜷缩在宽大袍袖里,眸光冷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莲回低着头,
“我从来都无心跟你争,万神山、神虚宫,我都不想要,
我不过是想要保留一点娘亲的念想,想要保留住一点点的快乐回忆,
你如今,都要亲手摧毁吗?”。
纤阿背对着她,突然咳嗽了声,抬袖拭唇,
狂风渐歇,她乱舞的长发,缓缓落在身后,可风未彻底休止,发梢随风舒展。
“宫主,别动怒,该喝药了”,易水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盘子,
里面呈着金杯碧茶,恭敬的递给纤阿。
纤阿眼皮抬了下,垂着眼,接过茶盏,抬袖掩唇,一口饮尽。
她缓缓把被子放到盘子上,轻声说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偷听我说话的?”。
易水碧眸微睁,她的嘴边抿出一点笑意,仰头望着天际异象,
云雾形成的漩涡如龙腾空,轻声道,
“等了四百五十年,终于出现龙云落水了”。
易水低头躬身,微抬眼皮,看着纤阿飘飞的长发,静静落在身后。
风停雨歇,直到天地间,再也感受不到纤阿恐怖的神压。
“以龙云落水,冲泡缥缈花,饮之,可暂时压制神力,果真如此”,
易水手里的金杯坠落在地,缓缓走向纤阿,轻声说道,
“食神血肉,便可成神,我等了四百年,终于等到今日”。
易水抬起手,在宽大的袍袖里,一抹寒光闪过跪在地上的莲回惊愕的眼里,
径直朝着纤阿的心口刺去。
纤阿站在原地没动,莲回一瞬间脑中空白,下意识的扑上前,伸手抓住了易水刺向纤阿的剑。
鲜血沿着指缝流下,莲回皱眉,看着剑尖堪堪抵在纤阿心口,便是半寸也近不得了。
“二殿下”,易水神色惊讶,嘴边抿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看向纤阿,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想要救你的,却是你从来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只是可惜,她是个废人,终究是无用的”。
“你当年跪在神虚宫三天三夜,说是要终身侍奉我”,纤阿冷冷的望着她,
“等待数百年,就为了此刻吗?”,
易水两手在胸口交叉,结出一个法印,困在纤阿脚下,扫过莲回一眼,
“软弱的人,在强者的眼里,就如蝼蚁般渺小,生死不由己”。
她轻声说道,“神族之力寄于血脉,食其血肉,得之神力。
你以为神山上的人,都是敬重神族而神山的?笑话!
追求无上的力量本来就是人的本能。我忍了几百年,就等的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