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恬困惑地打量郁景容的背影,不知道他这三番五次行为失常到底是何缘故。在灵动界时莫名其妙便找到大光宝树,在九曲界,明知道是圈套,郁景容却也要往下跳。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三人如今置身在一条狭长的甬道中,郁景容忽然停下脚步,陶子恬暂时摒除那些杂念,上前道:“怎么了?”
郁景容看了他一眼,犹豫地牵住他的手。
陶子恬摸了摸鼻子,好罢,无论郁景容心里在想什么,他当初对郁景容的许诺,总归不会食言的。
甬道一通到底,尚未走到尽头,只听千息厉声道:“来者何人?!”竟然不由分说就出手,赤炎骨鞭节节燃烧,犹如火龙狠狠抽向陶子恬三人。
陶子恬喝道:“千息!住手!”
然而千息此时竟然很有些不管不顾,郁景容将陶子恬推到身后,一柄上品宝剑阻挡在骨鞭之前,郁景容招式不停,宝剑化实为虚,看似一剑,实则已出了千万剑式。千息收招,怒目瞪着三人。郁景容晃了晃,他修为到底只是金丹,与出窍相距甚远,将宝剑召回,剑身已经布满裂痕。陶子恬连忙扶住郁景容,“景容,你怎么样?”他看到郁景容嘴角落下血迹心中大惊,伸出去的手有些发颤,最后摇头,这次换陶子恬坚定地将郁景容护在身后。
千息没有平时的轻佻与风情,眼眉俱是凌厉,“金丹期修为,便能扛住我出窍修士一击吗?”
“千息!误闯此处是我们之过,然而你也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且我们也是中计,受了你指派过来侍奉的婢女,佘青二人的误传,若要追责,你识人不清,不也有分责任在?!”
千息不善地盯着陶子恬,陶子恬再次强调,“千息,你若杀了我们,可没人能帮你回到灵动界了!”
千息忽然笑了,如春草顶破寒霜,神情满是风流之意,然而在场之人可不敢因此轻看他,“你们擅闯我禁地,我只是叫郁景容吃了些苦头,也没伤他多重,子恬可是舍不得?当日你我对酌,也曾肌肤相亲,莫不是我比不上区区金丹?”
千息袖子挽花,就要将陶子恬吸到身边,郁景容虽然修为不足,但所修功法属天级,十分玄妙,且郁景容又挥洒自如,便以浩繁剑势生生将出窍期浑厚的元气斩断,以金丹修为抗衡出窍期修为,虽然千息并未出全力,郁景容也已经强弩之末,但能做到这样的,郁景容必然是第一人。
千息见二人心志坚定,丝毫不受自己言语挑拨,也不再对陶子恬做那些虚情假意的表态,快步走入石室中。
陶子恬松了口气,关怀地打量郁景容,叮嘱道:“你旧伤未愈,切勿再出手,千息有求于我们,必然不会伤及我们性命。”
“叽叽歪歪个没完,女儿家的作态!”千息在石室里冷嘲。
陶子恬牵着郁景容往里头走,石室宽敞堪比洞厅,四壁砌得规整,却覆满结实的寒霜,石厅中央放置一具冰棺,其中躺着一个白衣人。千息正依靠在冰棺上,深情地抚摸棺中之人。
陶子恬三人站在远处,千息方才还因他们擅闯此处而震怒,这会儿心灰意懒,怏怏地半睁眼,讥笑道:“怎么,都已经闯入我禁地,不想看一看我禁地里究竟藏了什么吗?”
确实是喜怒无常,陶子恬心里评价,上前拱手道:“多有得罪,还望尊主见谅。”
“你可知棺中是何人?”千息冷不丁问郁景容。
陶子恬正想为郁景容解围,他如今连自己是何人都记不得,何况棺中女子?没想郁景容却道:“见过。”
陶子恬惊讶地看着他,郁景容神情数度变化,最后皱眉扶住额头,自言自语道:“缚阴蛇、亡魂、法印……”
☆、至宝,至宝,至宝
千息大喜过望,闪身到郁景容身前抓住他,“你见,见过芳儿,见过胥芳魂魄?!”
陶子恬挡开千息,“景容前些日子受了暗算,记忆凌乱,你别逼问他。”
陶子恬扶住郁景容:“景容,你可无恙?”
郁景容看着陶子恬,眼神有些复杂,他摇头:“并无大碍……只是一些凌乱的画面涌入脑海中……”
“你莫不是恢复记忆了?”
郁景容揉按着额头,“隐约记起一些,尚没有完全恢复。”
陶子恬忙宽慰几句,又对千息道:“我师尊说修士身死道消,魂魄不得长留于世间,你落入九曲界有两百余载了吧?景容即使见着,也当是一丝执念,并非胥芳姑娘真正魂魄。”
千息摇晃着退后两步,惨然笑道:“执念……一丝执念,只是为何执着,夫君、孩儿、兰家……必然不是我千息吧。”
陶子恬看着千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生出几分怜悯,接着又摇头将这种恻隐之心强压下去。如今形势不明,敌强我弱,总不能放下戒心。
千息抹了抹脸,将方才悲痛欲绝的情绪强压了下去,他抚摸棺中胥芳的额头,陶子恬不由得伸头看了一眼,明明两百余年过去,尸身在这寒玉中并未腐坏,甚至面上沁出血色,像下一刻便会活过来似的。
却在此时,杜祖年跳到冰棺前,语出惊人道:“我所需法宝正在此处。”
千息轻声说话,仿佛怕打扰胥芳,“你们好大的野心,原来是觊觎万墟髓玉骨。”
陶子恬只听过万墟山,万墟山乃是灵动界神山,犹如天柱一般贯穿二十四灵洲,山巅半入仙境,若这万墟髓玉骨若与万墟山有关,必定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千息道:“万墟髓玉骨乃万墟山精髓露凝结而成,其形均匀而多有分岔,如同骨架,故得此名。万墟山贯穿天地,其精露经千万年也难得这一枚玉骨,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胥芳尸身如今正是因为万墟髓玉骨的滋养方能不朽。”
陶子恬暗叹,若是这样的仙物,杜祖年的算盘怕要落空了。想必千息就算不回灵动界,也要将万墟髓玉骨保住的。
千息笑得恶意,出人意表道:“若你们心心念念的就是此物,赠与你们倒不无不可。”
陶子恬不喜反惊,连这种无上至宝千息都甘愿让出,若说他心里没有什么别的念头,陶子恬是万万不信的。
千息大抵看出他的想法,眼眉俱有冷意道:“兰家数百年前曾是都盖洲第一世家,在灵动界二十四洲中亦是一大势力,就因为一枚万墟髓玉骨,招来这场灭顶之灾。我带着万墟髓玉骨与胥芳尸身逃亡百年,恰逢九曲界妖族入侵,那些个愚蠢的妖族,非但没有得偿所愿,反而不巧死于追杀我的仇人手中,而我也落入九曲界,如此才摆脱那永无休止的追杀。”
陶子恬惊疑道:“抱歉,只是此番情况,你若回到灵动界,岂不是又要遭受追杀?”
千息想到百年前的情景,目光森寒,“这便不用你挂心,两百年前我不过元婴修为,然而如今已经是出窍期修士,自有把握。”
陶子恬询问地看向杜祖年。这兰家当年势力如此庞大,也因为至宝一朝倾覆,若杜祖年得了这宝贝,日后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灾难。
毕竟怀璧其罪,自古有之。
千息想到那血海深仇,仍旧目眦欲裂,“这万墟髓玉骨于世人而言是莫大机缘,然而对于我千息,却是夺了我心爱之人性命,毁我一切的罪孽之源!你们若要,我必然不会吝啬!”
“只是……你们有三个人,至宝却独一,又要怎么分配呢?”千息说这话,不无恶意。
陶子恬确实心中一动,然而紧接着又紧忙压制下来。这至宝既是无上机缘,却也足以带来灭顶之灾,以栖霞派今日之能,根本无法将它保全,且与杜祖年有约在先……
杜祖年:“本座不需。”
陶子恬惊疑地瞪着白团子。
千息饶有兴味地看着陶子恬和郁景容,“那你二人如何决定?若得至宝,怎么分配?”
看出陶子恬的犹豫,千息引诱道:“你既然已经修道,又瞻前顾后,机缘总是伴随危险,你如此作风,将来还有什么出息?这万墟髓玉骨当年虽然为兰家招来灭顶之灾,却是世人皆知兰家藏有至宝,你们若小心谨慎,便没有这分危机。区区两百年,我便由元婴中期晋升到出窍中期,自是得了至宝许多益处,如此宝物,问世人谁能抗拒?”
杜祖年紧紧注视陶子恬,希望他记得二人先前之约。却听陶子恬道:“既然尊主愿意割爱,晚辈却之不恭。”
千息气定神闲道:“你已经决定收为己用了吧?”
陶子恬摇头,如实说:“宝物虽好,若不能善加利用,却是浪费了。景容旧伤在身,还望此物对你伤势有所帮助。”
郁景容沉默片刻,“你可拿去宗门,以恢复宗门荣光。”
陶子恬想了想,认真注视郁景容,“若你来日证就大道,却不是因为今日宝物相让之情,而是看在你我情谊的份上,对我宗门提携一二?”
郁景容点头,“自然。”
陶子恬笑逐颜开,今日郁景容不过金丹修为,却为了保护他不惜与出窍期修士对抗,这种情分世上难得,他自然也要对郁景容尽心尽力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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