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惕地看着四周的水手,胳膊越勒越紧。
桑德在他的胳膊上,轻轻地写了两个字:来来。
来来是他俩养的狗,金毛。
岳沣愣住,扯过他的脸看过去,果然看到熟悉的脸。
“啊——”他忽然尖叫。
有个水手举着匕首,恶狠狠地刺向他的鱼尾。鱼尾瞬间弹起,溅出一道血光。
他这一惨叫,胳膊也随之松开,桑德剧烈咳嗽着,猛地回头看去,就见那群水手齐齐扑上去,个个手里举着刀,向岳沣刺去。
“不——”他惊声尖叫。
岳沣闪躲着,然而刀锋锐利,很快,他的身上、鱼尾上全是刀刃划开的伤口,血淋淋的,看得人触目惊心。
观众还以为是在做戏,看得惊险刺激,不亦乐乎。
唐齐与梁蒙齐齐站了起来,浑身发抖地看着舞台上那血腥一幕。
桑德粗暴地扒开水手,然而对方毫不顾忌他,连他一起开始砍。
音乐变得激昂暴力,刺激着人脑细胞中的暴力因子,舞台上残酷的一幕成为了观众尝鲜之下的牺牲品。
桑德与岳沣艰难地在血淋淋的现场拯救着自己。
岳沣从一人手中夺过匕首,飞快地反手横割,对方的脖颈瞬间飞出一道血光,仰面倒下。岳沣眼睛一眨不眨,拖着受伤的鱼尾在原地翻滚,胳膊飞快地在身前这些人的腿上、脖子上、肚子上戳刺,一张俊秀的脸冷若冰霜。
鱼尾实在太累赘了,他忽然沿着鱼尾上的一道伤口狠狠地插入刀尖,朝下用力一划!
雪白的大腿随着刺目的鲜红露了出来。
这一幕太过□□——伤痕累累的少年、近乎光裸的身体、鲜血弥漫的巨大鱼尾——近乎突破禁忌一般的美感刺激着围观人群,唐齐甚至能听到他们喉咙里低沉下流的喘息。
岳沣剖开了鱼尾,半截奇怪的材质制成的鱼皮挂在他的胯上,他的双腿到处都是伤口,血汩汩流出,他却似乎浑然不觉,手里再次夺过一把刀,尝试着站立起来,开始大杀四方。
桑德也在回击,他的服装十分累赘,便就此甩开,挂着假胡子在人群中拳打脚踢,满脸阴霾。
那些暴虐的水手们逐渐倒下,桑德与伤痕累累的岳沣拖着沉重的喘息相对无言。
音乐走向凄惨的尾声,发出呜咽的低鸣。
岳沣站在一群死人中间,手里握着滴血的刀,满脸虚弱地看向桑德。
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泛着浓浓雾气,纯真的脸庞上是深深的恐惧。
他迈出一步,拼尽全力想要靠近桑德。
下一秒,他向地上倒去。
桑德飞快地跑了过去,伸手接住他。
大提琴的哀鸣轰然作响。
舞台瞬间黑暗下去。
无数人紧张地站了起来,探头想要看向舞台中央,就连梁蒙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唐齐死死拉住他的手,然而自己的掌心同样冒着冷汗。
音乐刹那截止。
稀稀拉拉地出现了掌声,很快,这掌声练成一片,震翻全场。
除了唐齐他们,没有人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场安排好的戏剧,而是一场真实的谋杀。
十五分钟后,舞台重新亮起。
光洁如新的舞台上铺着柔软的白沙,似乎方才那场血腥闹剧从来没有发生过。
唐齐与梁蒙坐回椅子上,只觉得浑身发冷。
就连白川,都下意识地捏紧了丞锐的手,有些呼吸不畅。
丞锐感觉到他的不适,握着他的手心,低声安抚道:“冷静点,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
白川拿起酒灌了半杯下去,低声道:“如果不是因为梁蒙他们知道内情,我们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这只是一场安排好的表演?”
“不会的。”丞锐笃定道,“血腥味是真的,我们能察觉到,其他观众也能察觉到。”
三人猛地抬头,齐齐看向他。
丞锐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你们真以为他们看不出来?不过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沉默。
这世上的荒唐事有许多种,自欺欺人大约最是寻常。
真可怕。
而利用人们这种心理的这家俱乐部,岂不是更可怕?
怪不得都说这里的表演精彩绝伦,真假参半,将演员与观众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让人不敢声张——你若说他们在杀人,那袖手旁观的你又算什么?
梁蒙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周围那些期待着第二场表演的人,这些人——方才看表演的时候一定兴奋又恐惧,然而他们选择了装聋作哑,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保持沉默。他们不会多嘴去问那些水手是不是真的死了,不会问那条“人鱼”有没有得救,不去问那个莫名其妙反抗自己水手的船长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只牢牢记住了节目的名字,人鱼之死……那大约是死了的吧。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第二场表演出乎意料地令人平静,是一场浪漫的爱情故事。似乎是为了中和第一场表演的刺激场面,这个节目十分唯美,在节目的尾声,男女主角还在海边礁石后来了一场暗示意味十足的欢爱场面。这种感官刺激很快让观众忘记了第一场节目的不快,沉溺到旖旎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唐齐困倦地靠着沙发,他心中那股微妙的不安越来越明显,让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无法集中起来。
梁蒙脑子里还想着第一个节目的场景,总在猜想岳沣与桑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恶心极了这个表演,然而错眼看去,丞锐反倒一直镇定如常。
也许是方才那点旖旎场景触动了什么,他扭头缠着白川低声喃喃着什么。
白川躲开他的骚扰,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冷冷地四处逡巡。
丞锐觉得无趣,撑着下巴等待着第三个节目,手指无聊地把玩着白川的右手。
时过午夜,观众们却没有一个觉得困倦,按铃点单的人数不胜数,就连丞锐都加了一轮酒水。
第三个节目并没有像头两个节目一样先开舞台,而是正在众人低声交谈时,忽然冒出一声空灵的男生吟唱。
“啊……”
这声音澄澈透亮,听得人脑中一清,呼吸都畅快起来。
舞台中央一束朦胧的白光打下,一个跪坐于花海的少年微微敛着眼睛,轻声吟唱着。
他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柔软的棉质长睡衣,一头银色的长发披散而下,秀气的眉眼与五官衬得他宛若坠入人间的天使。他的眉间缀着一枚红宝石,眼帘渐渐掀开,竟是耀眼的金色。
美得令人窒息。
☆、chapter5-09
少年手里捧着一朵粉色蔷薇,缓缓结束了哼唱,开始吟唱起歌词:
“海洋的歌里藏着诗
飞鸟的翅膀载着歌
我啊走过翻飞的浪
寻找那逃亡的姑娘
我看到荆棘丛里的鱼
还有那枝上的黎明
远方的少年啊你停一停
黑夜里有恐怖的鹰……”
这歌词毫不押韵,歌词也奇奇怪怪,那少年却奇异地将这些句子吟唱得宛若神曲。
“唱得真好听……”梁蒙想要听听唐齐的想法,却在转身后看到唐齐苍白如纸的脸。
他的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恐惧地全身发抖。
梁蒙急切地靠近,抓着他的手却被狠狠推开:“唐齐,你怎么了?”
唐齐死死盯着舞台中央那个声音温暖的美少年,身体缩成一团,牙齿打颤。
然而这歌声无孔不入,持续传入他耳中:
“追逐爱情的勇士持剑前行
正义必将带来光明
那善良的姑娘还在等你
梢上的知更鸟快要醒
斩破火海 跨过冰河
花海盛放在土里
少年啊少年啊你醒一醒
醒来就看见明亮的星……”
唐齐按住脑袋,心底大喊:“不……不是的……前面不是星空,快回来!”
“唐齐?”梁蒙蹲在他身前,紧张地抱着他,仰望着他的脸,焦急地问:“你怎么了?别吓我!”
他们这里的骚动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纷纷指责。
梁蒙却不管这些,握着唐齐的手紧张万分。
唐齐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自己则猛地扎进他怀里,紧紧贴着他浑身发抖。
梁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紧紧抱着他,笨拙地轻拍他的脊背,安慰道:“没事了,我在,我在……”
白川与丞锐看着他俩突如其来的变故,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少年捧着蔷薇渐渐站起,舞台上飞舞起花瓣,少年的轻声吟唱让这幅场景唯美得如同仙境。
唐齐逐渐冷静下来,他站起身,拉着梁蒙的手,对其他两人道:“我们离开一下。”
丞锐点了点头,让服务员给他们指示方向。
梁蒙不明所以,被唐齐拖着朝外走。
得知他们只是想透口气,服务员给他们指明了演出厅外的走廊,提示他们可以到那里休息。
唐齐故意晕晕乎乎地走错路,服务生连忙拦下来,道:“先生,那边是后台,走廊在这边。”
“哦,不好意思,喝醉了,有点晕……”唐齐按着额头,苍白的脸上透出几朵红晕,冷汗还在冒,看上去的确像是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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