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大人有只鸟 (菠)

他依稀记得之前看到金利收起了一张泛黄的纸。
金利犹豫的看了看亚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极大的决心似的，窸窸窣窣的从衣摆下面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递到亚希手上。
这是一张泛黄的相片，正面一个矮人族的年轻女孩穿着清新可爱的花裙子坐在草地上，笑容甜美可人，反面则用炭笔模糊的写着“莎莎”的名字。
“这是……莎莎？”
金利没说话，点点头，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唔，她真的很漂亮。”亚希微笑着称赞道。他将照片还到金利手上，问：“是你帮她拍的吗？”
难得的，金利脸上露出一抹淡笑，道：“嗯。我们那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她长得很漂亮，也喜欢照相，我就经常拿祖父的相机帮她拍照。拍出来的照片大部分都送去给她了，只有这一张，她觉得我把她照得太胖了，不肯要，让我把它丢掉，我舍不得，就……就悄悄留下来啦。”

　　☆、第40章 矮人星

回忆起跟莎莎有关的过去，金利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阳光下，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光泽。
“啊，那你们从前的感情一定非常好。”亚希单手支着下巴认真听他说，忍不住总结道。
“当然。”说起他们童年时的感情，金利无比自豪的说道：“我和莎莎从小就一起玩，当初她还说要嫁给……”
话音戛然而止，金利的神情忽然变得黯淡起来。
“但是我没想到她现在会出了这样的事。”他颓然垂下眼睛，看上去有些沮丧，“我以为她嫁给凯瑟以后会过上好日子，相夫教子，一直平稳的生活下去。我没想到她会生重病，真的……”
亚希问：“她真的已经嫁人了吗？”
金利点头道：“肯定的，我离开矮人星的时候族长已经开始张罗莎莎和凯瑟的婚礼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应该连孩子都有了。”
曾经心仪的女孩如今嫁作他人妇，金利心中难受也是正常。
亚希惋惜的叹道：“啊，那真是很可惜。那么凯瑟呢，凯瑟是个怎样的人，他对莎莎好吗？”
金利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道：“应该不错吧，凯瑟是当年矮人星的第一勇士，他一直很钟情于莎莎，对莎莎也很好，经常送她一些布娃娃或是别的什么礼物，莎莎很喜欢。”
“可是莎莎喜欢他吗？”生怕自己说的不清楚，亚希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不论这些礼物，莎莎喜欢凯瑟这个人吗？”
“这个……”金利露出茫然的神情，“我不清楚，恐怕……是不喜欢吧。因为当初族长曾经问过莎莎愿不愿意嫁给凯瑟，但莎莎后来跟我说她拒绝了，因为她不喜欢凯瑟看她的眼神。”
“眼神？”
“嗯。”金利努力回忆着莎莎的原话，断断续续的说：“我记得莎莎说……嗯，她说她觉得凯瑟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就好像……好像是在看什么附属品一样。……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我想莎莎说不好应该就真的不好，因为她一直是个很宽容的人。”
“也许她有她的理由。”亚希眨了眨眼睛，猜测道：“女孩子的观点总是和我们不一样，她们往往更细腻，更能发现一些潜在的东西……金利，说实话，你现在还喜欢莎莎吗？……不，你别紧张，我并不是在冒犯你，只是单纯的想问问罢了，如果觉得不好回答不说也没关系。”
亚希的声音很温柔，听上去让人如沐春风，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下来。金利脸涨得通红，嘴张开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最后只得自暴自弃的闭上嘴，轻轻点了点头。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他从好早好早以前就喜欢莎莎了，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坚信莎莎以后会嫁给自己到后来得知婚约时的震惊、错愕，再到如今心情平静之后剩余的，无望的爱恋……
矮人族是一个长情的种族，而金利完美的继承了这一份特质。
亚希看到他点头，心中忍不住暗叹了口气。他就知道金利是放不下莎莎的，不然当初摩顿委托抵达黑色公社的时候他就不会表现得那么激烈了。
不过金利的心情亚希也能够理解，倘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亚希不认为他能处理得比金利更好。如果他喜欢的人忽然跟别人定下婚约……
亚希的视线飘忽不定，下意识的竟是朝伊恩那边看去。
伊恩正坐在泳池边的遮阳伞下跟奥利弗说些什么，察觉到亚希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很绅士的朝亚希举了举酒杯，然后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咳，咳咳……”
亚希一下子被呛到了。
“你怎么了？”金利听到他咳嗽的声音，很自然的伸手替他顺了顺后背。
“没……没事。”亚希快速的眨眨眼，里头还泛着水光。他指着手中的西柚汁朝金利抱歉一笑，道：“喝这个喝急了，呛到了，没关系。”
只不过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亚希的神思却忍不住飞到了伊恩那里。
为什么说到喜欢的人时他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会是伊恩的身影？
亚希轻叹了声，有些难耐的揉了揉额角。他喜欢伊恩？这真是太戏剧了，单凭吸血鬼少爷那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性子，又怎么可能在意他呢，更何况他还是个男子。恐怕他们约好的那个约会也仅仅是伊恩一时兴起的新玩法罢了……
甩去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亚希敛了敛心神，对金利道：“如果莎莎真的嫁给了凯瑟，金利，你该如何面对他们？”
这也正是金利现在最为困扰的问题。如果莎莎嫁给了凯瑟，他真的能够面色如常的面对他们夫妇吗？
他懊恼的用手捂住眼睛，等心情调整好一些才放下，苦笑着道：“还能如何呢，祝福吧，祝福他们以后会幸福。不过莎莎现在生了病，还得先治好她才行。等到她痊愈了，我就离开，让凯瑟照顾她，跟从前一样……”
顿了顿，他又像对自己说一样的喃喃自语道：“只要她能过得开心，我怎样都好……”
只要她能开心，自己怎样都无所谓。这是金利唯一的念头。
就像埃拉事先预计的那样，在航行七天后，失落号成功抵达矮人星。因为一直跟摩顿保持着联系，所以飞船刚一着陆他们就收到了来自矮人族的热切欢迎。两个自称是摩顿派来当向导的双胞胎小矮人一看见他们的飞船驶近就快速的跑过来，又是夸张的舞动手臂指挥飞船降落又是帮他们架云梯的，殷勤的不得了。
不过这份殷勤只保持了一小会儿功夫，因为当看到跟在伊恩后面走下飞船的亚希时，这两个小矮个儿立刻就走不动路了——
漂亮！好漂亮！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精灵！真心话！
矮人族虽然也有美人，比如说莎莎，但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缺点实在太多了，譬如身高，又譬如满脸的褶子……所以即便是在他们眼中最漂亮矮人姑娘，只要跟其他种族的姑娘放在一起，瞬间就落了下风。更不用提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素来以美丽著称的精灵了。
“那个那个，请问你是不是会治病的精灵呀？我听大祭司说精灵族的治愈魔法很厉害的，连死人都能救活！你是不是也这么厉害啊？”左眼角有颗痣的矮人弟弟凑在亚希身边喋喋不休的问道。
“呵呵，没那么厉害，你们大祭司夸张了。”亚希微笑着摇头解释道：“我们确实比较擅长治愈魔法，但也仅仅是治病罢了，起死回生这种事我可做不到。”
“啊……是这样啊……”矮人弟弟有些不甘心的扁扁嘴，小声嘟囔道：“可是莎莎姐姐已经死了啊，你如果不能治死人那还怎么救活她啊……”
？？！什么情况！死了？莎莎死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猛地停下脚步，金利更是像被雷劈中一样，三两步冲到前面，抓着矮人弟弟的胳膊猛摇，大声质问：“你说什么？莎莎她……莎莎她怎么会……哦我的天哪！”
金利痛苦的捂住头不停摇晃，明明昨天亚希跟族长联系的时候还说莎莎看起来暂时还没什么异样，怎么今天她就……就死了呢！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别听他瞎说！”
一直沉默的矮人哥哥忽然跑过来把他弟弟从金利手里拉出来护在身后，紧张的解释道：“莎莎姐姐没有死，她只是昏过去很久没醒了。我弟弟以为不会动的人都是死人，所以才说错话了……你们别怪他。”
“没有死？你说莎莎没有死？”直到听哥哥这样说，金利才总算觉得自己的呼吸活了过来。
哥哥用力点点头，道：“是的。我听别人说莎莎姐姐三年前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再也没醒过，就连大祭司大人都没办法治好她。不过莎莎姐姐虽然醒不过来，但是呼吸和心跳还是有的，所以族长和大祭司一直没有放弃，给她试了各种药材，虽然……都没什么用罢了。”
他这话说得倒确实不假，摩顿为了救莎莎那可真叫是拼尽全力，就差拿自己的命去当药引了。这三年的时间里，他跟大祭司两个人几乎把矮人族的藏书阁翻了个底朝天，凡是跟莎莎的病情沾点边的法子他们全试过，就连珍贵的岩龙骨髓摩顿都花重金买了来喂给莎莎生服，可惜莎莎就是不醒，弄得摩顿焦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