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大人有只鸟 (菠)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安吉尔趴在盆里默默的看着他处理伤口，一颗小小的心脏在不停发颤，疼极了。
安吉尔很难过，当时要不是因为自己没用，差点被会飞的坏蛋刺到，银那么厉害根本不需要拿自己的身体来挡，更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咿……”安吉尔喉间溢出一声轻吟，“咿……”
它想要喊银的名字，可它现在仅仅是一只小鸟而已，根本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靠这些简单的音节来表达意思。
安吉尔将它的翅膀和小脑袋耷拉在盆边，远远望着浴缸里银发白的嘴唇和染血的肩膀，只觉得眼睛越来越热，越来越糊，最后汇聚成一滴小小的水珠，“啪嗒”落到地上。
原来它也会哭的。
堕天使虽然拥有超常的生命力和忍耐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痛觉。等终于将伤口清理干净，哪怕是银，额上也出现了细密的一层冷汗。他用浴巾简单擦拭了一下身子，套上一条睡裤，裸着上身去看安吉尔的情况。
他的肩膀还需要上些药膏，但他怕他的安吉尔等得不耐烦，所以打算先替它洗干净送回床上，自己再回来上药。
“安吉尔，我……”
话音戛然而止，狭长的眼眸骤然睁大，银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安吉尔趴在盆边，被打湿的羽毛三两撮粘在头上，样子有些滑稽。可现在的银根本没精力在意这些，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安吉尔的眼睛上——
那双小小的，圆圆的，如同夜空中繁星一样璀璨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不停地汇聚在一起快速滴落，水盆边的地上已经积成两滩小水泊了。
“安吉尔，你怎么了？”
银快步走过去，将湿漉漉的小家伙从水盆里捞出来心疼的抱在怀里。怪他不好，安吉尔从来不喜欢洗澡，在水中泡久了肯定不舒服，他应该先替安吉尔洗好再去处理伤口的。
银心中懊恼不已，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歉意。
“抱歉，安吉尔，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们不洗了，嗯？不洗了，我送你回床上。”
银说着就起身朝外走，可没走两步却听到小家伙在怀里“啾啾”叫唤。
安吉尔不想让他出去。

　　☆、第21章 要亲亲

“怎么了？”银停下脚步，温柔的问安吉尔。
安吉尔埋头在银的胸口蹭了蹭，把眼睛里那些咸涩的水珠全部蹭到银温暖宽厚的胸膛上，才慢慢抬起头。
“啾啾！”安吉尔挥着小翅膀叫唤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银左肩的伤口。
因为银刚刚动作太猛，他的伤口隐隐又有撕裂的趋势。
安吉尔在银的手上直蹦脚，一边叫一边比划着翅膀，想要让银把它举到伤口那边去。
“你是在为我感到抱歉吗？”银似乎有些明白它的意思了，笑着安慰它道：“没关系，很快就会好了。”
谁知安吉尔不依不饶，继续闹腾着要上去。银没办法，只能抬高托着它的右手，在离伤口还有十公分的地方停下来，生怕血腥气会吓着安吉尔。
安吉尔达到目的，不叫唤了，它安静的趴在银的手上，仔细观察那个深深的血洞。
伤的好像很严重。有办法治好吗？
安吉尔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那些不太明朗的模糊记忆，它觉得自己好像看过很多书，也去过很多地方，可那些东西却又好像都蒙着一层纱，明明就在那里，却怎么都记不起来。
但它知道它可以的。在它记忆中，它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它知道银的伤它一定可以治好！
就像是一团火在胸口燃烧一样，越烧越旺，慢慢蔓延至全身，安吉尔难耐的动了动翅膀，体温越来越高。
银不知道安吉尔怎么了，为什么身体会突然发烫起来，不过蛋蛋以前也经常会无缘无故发烫，所以虽然他很担心，却没有出声。
他的安吉尔似乎在做什么极为重要的事，他不能打扰它。
安吉尔的体温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它闭起眼睛，微微张开嫩黄的小嘴，浑身火红的绒毛一根根竖起来，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耀眼，散发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芒，照耀在银的身上。
这样的感觉，仿佛沐浴着阳光。
银感到自己左肩的伤口传来一阵微微的灼热感，不那么疼了，反而有些痒痒的，很奇怪。他疑惑的低头，却惊讶的发现，奇迹般地，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不断有新的皮肉长出，填补肩上的血洞，结痂，再落掉。
不过眨眼工夫，那个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除了旁边沾染到的点点血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受过多么严重的伤，单看皮肉根本就与寻常无异！
这简直是个奇迹！
银惊讶的望向安吉尔，想弄明白它是怎么做到的，却发现小家伙在确定他的伤口痊愈以后一下子瘫软了下去，浑身光芒尽褪，那一身耀眼的火红色羽毛也变得黯淡无光。它张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轻轻的“啾”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安吉尔睡着了。
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震惊？讶异？又或是惊喜？也许都有一些吧，但最重要的是，他很心疼。
这个小东西到底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治好他的？就像是精灵族的治愈魔法，不，它比治愈魔法更强大，因为治愈魔法对被神诅咒的堕天使无效，可安吉尔却能治好他。
银没空去想为什么安吉尔才刚出生就拥有这样奇特的能力，他现在满心想的就是——他的安吉尔累了，它需要休息。
银轻轻将左手覆盖在安吉尔的头上，果然感觉到它在睡梦中下意识的蹭了蹭自己的手。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小家伙离开浴室，回到房间，将它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浴巾上仔细擦干，等确定那些小绒毛再次变得蓬松而柔软后，银温柔的揉了揉安吉尔的小脑袋，将它塞进柔软的被子里，自己坐在床边望着它发呆。
其实银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安吉尔到底是什么物种。他之前试着按照蛋蛋和安吉尔的模样在天网上搜索，但是很遗憾，每次得到的结论都是该生物种类不详，疑似外星物种。
安吉尔究竟是什么？波比叔叔到底送他了一份多么特别的礼物？银不知道，但他愿意慢慢等下去，等到答案自己浮现的那一天。
银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静静的望着安吉尔，仿佛听到了它那小小的胸膛中传来的，微弱却有力的心跳。
银觉得，安吉尔正在成长。
是的，成长。明明只是这么小的一团，明明只是个没有他的帮忙甚至无法从水盆里爬出来的小家伙，但银却觉得他的安吉尔正在成长，成长为一个足以超越他，乃至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存在。
这是一种直觉，奇妙的直觉。
安吉尔到底是什么？银想知道，但知不知道却并不重要。因为无论未来安吉尔成为什么，是默默无闻的普通鸟族，又或是来自外星的强大生物，它都是他的安吉尔，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安吉尔……”银薄唇轻启，无声的念出这个名字。
你一定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咚咚咚！”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银温柔的注视。他不满的站起身，快速走到门口，原来是伊恩来了。
“什么事？”银走出房间，将房门掩上，确定说话声不会传进去后才开口询问伊恩的来意。
伊恩晃了晃手中的纸袋道：“亚希看你没吃晚饭就让我送袋面包来，抹茶起司和菠萝包，可以吧？”
银接过纸袋：“嗯，谢谢。”
“哦还有，”伊恩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盒子，“我怕你这里伤膏不够用，就又从仓库里拿了一盒来。银你的伤口怎么样了，需不需要……”
伊恩呆住了。
因为没穿上衣，银的肩膀此时完整的暴露在伊恩的视线下。伊恩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那个恐怖的血洞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刚长出的新肉？
伊恩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结结巴巴的问：“银……你的……呃肩膀……呃……”
“安吉尔治好了。”银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遮掩，直截了当的道。
伊恩惊呼：“什么？！安吉尔？！”你是在逗我吗？安吉尔那只刚刚出生，连毛都没长全的小家伙会治病？！
但伊恩知道，银从来不会说谎。
“嘘，轻点。”银皱起眉头道：“安吉尔已经睡了，不要吵醒它。”
“噢噢！”伊恩掩着嘴小声道：“银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吧，安吉尔居然能治好你的伤？它的祖上难道是精灵族？”
“不可能。精灵族的治愈魔法对我无效。”
“也对。那安吉尔是怎么回事？它难道天生就有什么特异功能？”
银不欲跟他多啰嗦，闻言敷衍的点了点头道：“也许吧。这件事你正好可以帮我问问亚希，看他知不知道除了精灵族外，有没有什么别的种族也会治愈魔法，甚至可以治愈堕天使。”
伊恩震惊之余领命去了，银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回到床边，却发现安吉尔已经醒了。小家伙虽然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但羽毛的颜色明显润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