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环城河岸上沿岸种了大片的樱花，虽说还有半个月才到花期，此时此刻却开得红红火火。
鲜艳似火的一树树樱花种满了环城河两岸，血色的花瓣不时随着轻风从树上飞落下来，与平静的江面一同构成一道惬意的风景。
苏小乐站在河岸上，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入鼻的空气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却又像是被花香冲淡了的血腥。
他记得，他父亲的尸体就是在这条河岸上被发现的。父亲是被蛇妖炼化，形神俱灭，空留了一座碑墓在西山墓园上，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清明节，即使墓园里葬的不过是父亲的一具躯壳，似乎也该去扫扫墓了。
“在想什么？”封黎把刚买来的刨冰递给他，问。
苏小乐接过刨冰，挖了一大勺在嘴里，打趣道，“师哥，你也有看不出我在想什么的时候？”
封黎笑道，“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知道你的想法？”
苏小乐闻言扯着嘴角笑了笑，叼着勺子说，“等清明节我们去西山墓园给父亲扫墓吧。”
封黎听了没说话，有些发愣。
“他可是你师父，怎么，不愿意？”苏小乐看他这副表情，以为他不想去，心里默默吐槽道，好歹你也和我哥睡过，我哥再怎么对不起你，我爸也算你的岳父吧……不对，应该是公公~
封黎笑笑，回道，“不，只是有些意外。”末了，又道，“夙玥就不会做这种事。”
苏小乐：“……”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
和封黎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不管苏小乐说什么，封黎都会有意无意地说到夙玥。这他每次想从他的言行里看出什么，却都是徒劳，可以说这个世界上他最读不懂的就是封黎。
慕寒说夙玥如此伤害封黎，在历经九百多年的时间后，封黎只怕早就将夙玥封存在了心底，只要不提及，他便想不到他。如此看来，苏小乐极度怀疑慕寒是不是有意不想害死他？这三天提起一次他哥，完全不像他说的那样好吗！
某人的心在滴血……
“他从来不会做那些没有实际用处的事。”封黎看着平静的江面，说，“小乐，你和他不一样。”
没有实际用处？苏小乐哑然。
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虽说是下午，阳光照在身上也是暖洋洋的。金色的斜阳在江面映出一片绚丽的彩霞，偶有几瓣樱花瓣从树上飘落下来，漂浮在水面上倒别有几番情味。
苏小乐眯着眼望向江面，入口的香草味刨冰变得有些苦涩。沉默许久，他问封黎，“师兄，你为什么愿意陪我来人间？”
当初慕寒只说封黎要与他一同来人间，并未说来意，他也没有多问，如今和封黎在一起待了这么多天，却依旧不见他去做自己的事，每天不过是替他弄些好吃的，指导他修炼，在他上课时，他就留在天台或是后山、操场，等着他放学。这么想来，他倒是越来越好奇他的来意。
“来人间看着你，免得你胡作非为。”封黎笑道。
苏小乐撇嘴道，“不信。”
封黎耸耸肩，道，“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没法儿了！”
苏小乐默了默不再说话，几口吃完了刨冰将盒子一脚踢进几米远的垃圾桶里，面对着环城河懒懒地撑了一个懒腰。
都说樱花用血养的最惊艳，环城河畔的樱花即使称不上惊艳，却也是相当漂亮的，这不禁让苏小乐幻想这里的樱花会不会真的是血养出来的。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花香里的血腥似乎又比之前浓郁了几分。苏小乐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封黎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异样，却只是动了动唇没说什么。
修炼了近一个月，苏小乐的修为已经在巩固在金丹中期巅峰，突破至金丹后期只需要一个契机，对于周围的事物的感应也算灵敏，魂力稍稍探入环城河，他也能大致摸清情况。
“师哥？”苏小乐望向封黎。
封黎看了一眼天色，日近西山，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索性道，“走吧，先回去，小妩还在家里等。”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于他装糊涂的态度苏小乐明显很不满。
封黎转身就走，道“这不是我们该管的，邪妖作祟有道士处理，阴魂捣乱阴司会管。”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等着那东西害人吧？”他能感觉到环城河下有东西蠢蠢欲动，煞气弥漫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出现的地方还那么凑巧。
封黎停下脚步，转回身无奈地摇摇头，“你倒是喜欢多管闲事。”
苏小乐吐了吐舌头，呲着牙笑道，“我们去看看是什么？”
封黎默了默，道，“晚上来吧，现在是白天，你就算是潜到水底也看不出什么究竟。”
“那东西似乎在凝聚阴气，到了晚上说不定就成形了变得更厉害，趁早去除了好些。”苏小乐摇头道。
看他不听劝，封黎蹙了蹙眉，道，“小乐，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吗？”
苏小乐顿了顿，道，“下面的东西具有实体，应该不是什么厉鬼。如果是什么妖怪，有这么重的煞气应当早就走火入魔，不会这么老实地待在河底。河岸的水草茎上沾有很少的油渍，应当形似僵尸一类，但僵尸的煞气不会那么重，所以我推测应该是尸鬼。”
所谓尸鬼，是指那些怨念极深的人在死后不愿离开自己的身体，头七一过，魂魄与躯体融合，身体气绝，体内的怨念衍生为煞气，将魂魄本身的理智侵泯，变成只知道杀戮的丧尸。尸鬼本身与僵尸差别不大，自身的行动却比僵尸灵活许多，所以武力值也比僵尸高上许多。
封黎沉默着没说话，水下于金丹期的苏小乐而言并不算危险，但他依旧不想让他去冒这个险。
看他许久不回答，苏小乐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师兄，我爸的尸体就是在这儿一段河岸被发现的，哪怕你们说过他为了救我哥实力大减，我也不认为那区区一条蛇妖就可以杀了他。”
封黎心悸猛地一颤，脸色有些泛白，抓起苏小乐的手腕就往回走，坚定道，“那又如何，师父的死因师伯会查清楚，你不用操心。”
苏小乐很明显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还是很不甘心，站住脚步强压着怒意道，“他是我爸，我会自己找出凶手亲自为他报仇！”
两人正僵持着，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眼熟的身影。李臻平和一个陌生的男子沿着河岸慢慢走着，显然也看到了苏小乐。
封黎松开他的手，放缓了声音道，“你了解你爸，他不会愿意你为了一个死去的他冒险。”
苏小乐垂下眼睑，道，“这是我的事。”
“苏小乐。”李臻平走近他打了声招呼。
苏小乐扯着嘴角笑了笑，恢复了平日里的一脸随意，问，“李大少爷，你怎么有性致来这环城河逛？”
“有事。”李臻平只回答了两个字，问，“你呢？”
“吃东西。”苏小乐毫不避讳自己“吃货”的属性，指着封黎介绍，“我表哥。”
“你好。”封黎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完全看不出刚才的情绪。
李臻平也对他点点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去吧。”苏小乐冲他摆摆手，突然就想在后面加上一句“皮卡丘，十万伏特”。
李臻平走远之后，苏小乐脸上的笑意再次消失，转身就走，显然不打算给封黎好脸色看。
封黎无奈地摇摇头，却只能跟着他。李臻平一来，以苏小乐的性格断然不会再考虑着下水查探那尸鬼，如此一来他也不必担心，至于他生自己的气，也不过是一时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在沉默地对待我第n次任性的怒火后，他还是离开了我，毫无预料的，呵呵……
心好难受，他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会觉得我可笑。
是我太天真，总觉得他是我的，就该默默承受我不好的一切。
在离开之前，我早就应该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在面对我时的迟钝，面对我时的答非所问，可是我居然毫无察觉。
他走了，在我觉得他最不应该离开我的时候，让我措手不及。
好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是笨，是比不上别人，可是他却是那么努力地对我好。
呵呵……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现在后悔有用吗？
一句后悔，一句当初不该，就能抹平我对他的伤害？就能治愈他千疮百孔的内心？
——QAQ谨以此文悼念某浮命薄的手机君
第17章 结界
苏小乐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去，他对水下的东西很好奇，环城河里的水还没被污染，那东西存在于河底应该也不久。尸鬼绝不是在短时间内就可形成的，其煞气很重，自身并不懂得隐藏，C城修真者众多，若是从别处而来，不会没有人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