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今天整间教室,没有一个学生有办法认真听课。许多人偷偷朝他瞄去,盯着他的长睫毛、红艳的嘴唇、修长的手指、纤细的手腕、细长的脖子、性感的锁骨、漂亮的小腿…
有些人还搞不懂这是什么感觉,而明白这是什么感觉的少数人,有些觉得尴尬,想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有些则开始偷偷打着坏主意。
什么都不知道的朱利安换了个姿势,扯了扯胸口的绑绳。
盯着他看的许多人困难地吞了口口水。
「咳…好了,讲到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台上的讲师推了推眼镜,环视着学生们。「有什么问题的话等下到办公室来问我,下次上课时每个人要把这个法阵画三种性质的变化交上来…好,下课。」
说完後,讲师飞也似地走出门,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同时,教室里也立刻响起许多交谈以及收拾东西的碰撞声。许多学生忙不迭地收好东西就迅速跟在讲师後面离开,想逃离那种莫名的躁动,这些人在离开教室後才终於松了口气,讨论着这个最喜欢拖时间的老师,竟然反常地准时下课,这还是开学以来第一次…
朱利安也手脚俐落地收拾着他的物品。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烦躁过,浑身不舒服,躁动不安,只想快点回到哈尔的地下洞穴去。这样的他完全没发现,就在教室另一头,有一群学生正聚集起来,边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边回头瞄他。
「嘿,朱利安。」
就在朱利安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群人朝他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地站开,挡住他离开的路线。
「呃,有事吗?」
朱利安抱着用束带束紧的书本,身体的异常让平常好脾气的他也有些不耐烦。「今天新教的阵法我也还没搞懂,有问题的话问老师可能比较…」
「不是,不是。」为首的高大学生轻挑地笑了笑,然後抓住他的手,用拇指在他掌心搓了搓,「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增进一下同学的情谊…」
「放手!」
朱利安触电似地挥开他的手,惊恐地看着那个人。学生们没想到朱利安的反应会这么大,不由得楞了一下。
刚刚那是什么感觉!?朱利安害怕地想。
当这个人摸他的时候,下腹竟然猛地窜上一鼓噪热,掌心的酥麻感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干什么,不过就是摸两下,很严重吗?」
站在朱利安右边的一个学生不爽地呸了一声,「他妈的都当男宠了还装什么纯洁?」
听见这句话,朱利安呆住了,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
「什么?」
「少装了,你不知道?早就在学生间传开了,也只有那些死心眼觉得你是单纯好学生的人不相信而已。」男学生讪笑着。
「是啊,要不是勾搭上了哪个有钱的大爷,你怎么能一下子忽然穿好用好还有余力保养了?吭?」站在他身後的学生扯住他的头发往後拉,朱利安发出一声痛呼,书本跟墨水掉在地上,发出一阵乒乓声响。
「我才、没有…!」
朱利安胀红了脸反驳,「我不会做那种事!」
「不会做?可我看你明明笑得很骚啊。别担心,钱的话当然会给你,用你在床上服侍你老板的功夫也让我们高兴一下怎么样?」
有几个人忍不住了,朝他伸出了手,朱利安腰上腿上都被摸了好几把,酥麻感沿着脊椎冲上後脑,他咬着唇才没呻吟出来,腰腿甚至有些颤抖。少年用尽力气猛力挣扎,眼睛一转,忽然深吸了口气,望着学生们背後的走廊一阵惊慌地大喊:
「安娜教授!安娜教授!救命!」
「什么?」
几个学生吓得一个激灵,全都往後望去,朱利安趁机挣脱了他们,撞开比较瘦小的那个人,踉跄逃出了受制的范围。
「妈的贱人你乱喊什么!」
带头的学生发现被耍,胀红着脸暴喝一声朝他扑去,朱利安眼神一凛,手往前指,流畅快速地唱出了咒文,他身前一米的半空处立刻燃起一条火线,赤红地散发着烫人的热度,几缕火焰在燃烧时甚至迸射着白光。
「什么东西!?」
那名学生被炙人的高温吓得连忙退後,他身後则有人惊愕地喊了出来。
「爆燃线?中上级的火焰法术?!这个还没有教啊!」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就不用一一说明了对吧。」
朱利安恨恨地看着眼前不敢轻举妄动的同学们,指着火焰线的手指平稳坚定,「要是再想对我做出什么事,这条爆燃线会立刻炸开,绝对烧得你们死去活来。」
「你敢!我爸…」
「我不敢吗?」朱利安冷笑,「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有什么好怕的?死?退学?那能是多大事?」
原本还气势高张的学生们忽然焉了,他们面面相觑,觉得朱利安说的没错。
害怕失去的,永远都不是什么也没有的人,而是拥有得太多的人。
「我要走了,在我走之前,我必须严正地、申明。」
火光照耀着他魅惑却又矛盾地充满正气的脸,朱利安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
「我的确受人照顾,我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照顾我,但我们的关系,绝对清白正当。」
「请你们不要再随意乱传谣言,这样,我很困扰,照顾我的人也会很困扰。」
他又开口念了一个咒文,然後把手放下来。虽然没了施术的手势,但火线依旧猛烈烧着。
「我安全离开後,火线就会消失,请你们等火线消失後再移动。不然…」
他幽幽地扫了四人一眼。
「我不知道这条线会炸死谁。」
朱利安往後退,死死地盯着他们,一直退到门口,才头也不回地跑出教室。
以龙为粮09
朱利安觉得好难过。
心很痛,身体也不舒服,还很饿。
应该用个什么土定术暂时绊住他们就好的,朱利安一边跑一边想,我究竟在做什么呢…
刚才的情况他简直是气得脑子都不会转了,什么也没想就把自己没事从房间的书架上学来的、最威胁性的法术放了出来。一条爆燃线差点烧乾了他所剩无几的魔力,特别最後他还在魔力快要无法维持火焰时,掐准时机放了个幻术来换取逃走的时间…
我真是他妈有够聪明。
虽然路德院长都告诫小孩不能说脏话,但是朱利安决定扭曲这个规矩,在心里想想,不说出来都没关系。
朱利安能感觉得到,自己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魔力,因为这两个法术,立刻又见底了。两周前让他死去活来的晕眩感以及烧灼感再次出现,熟悉得让人绝望。
他抹掉眼角的泪水,一路急跑冲向地窖。其实饿了几天,他已经没什么力气,魔力又透支,跑着跑着还腿软摔在地上,脚踝扭了一下,一动就窜起椎心刺骨的剧痛。但他硬是忍着,一拐一拐地冲进木门内,沿着走道跑向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地方。
一直到踩到第一级阶梯时朱利安才稍为冷静下来。他撑着墙,泪水一颗颗掉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压在胸口的手能感觉到心脏疯狂的跳动。
好饿,好难过,身体好奇怪,头好晕。
他也懒得再走下去了,反正只要进了哈尔的势力范围,他知道就算是院长也闯不进来。於是小魔法学徒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放松了紧张的情绪,抽抽噎噎地哭了。
「干什么…唔?你…」
就在这时候,哈尔从里面推开连接起居室跟图书馆的门走了出来,但才刚踏出一步,男人就皱起了眉头。
好浓的气息!哈尔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哈尔大人。」朱利安看着男人出现,哭得更严重了,他一边泪演朦胧地看着哈尔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歉:「对不起,哈尔大人…」
哈尔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後,踏着大步朝他走来,抬头大声问:「你在哭什么?」
「我、我…对不起,您对我这么好,可是却因为我,」朱利安抽抽噎噎地说着,「玷污了,您的名声…」
被说是男宠他很生气。
气的不只是自己被侮辱了,更生气的是哈尔的名声被败坏了。
一想到这人宛如自己的再生父母,却只因为帮了他而要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侮辱,他就觉得十分自责。愤怒在胸中烧到最後只剩下难过,然後化成泪水不停滴落。
「你在那里说什么我可听不见。下来。」哈尔皱眉,朱利安一边说话一边哭,又在五层楼的高度,他只听的见咿咿呜呜的声音,实际说了什么硬是一个字也没懂。
「对不起,可以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吗?」朱利安尽量放大了声音说,但却很虚弱。他一边说一边抽气,「我刚刚拐到脚了,而且…觉得…有点晕…」
哈尔还是什么也没听懂。但看朱利安窝着不肯动,他知道事情不太对劲。男人大步爬上楼梯,才爬到靠近朱利安的第三层,就察觉到少年的魔力又烧得见底。他愤怒地低吼:「你干了什么?我昨天问你的时候你说今天没有术科课!为什么魔力又烧光了?不对…这种程度,你用了什么?」